这刘季也是个奇人,在何驰的低谷期抄底原始股,将来等何驰发达了他自然鸡犬升天。难道他看人神准,是个有眼光的武夫?
“你若现在跟我,我可没俸禄给你。你现在至少也是个正九品校尉,比我还高一级,就这么弃官而去,你家中难道没有父母、弟妹需要赡养吗?”
“我刘季来当兵不是为了这区区禄米!想当年我祖先刘邦是与天机大帝齐肩的人物,到了现在却只剩庸碌无为的子孙们龟缩在岭南耕田,我就是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才从岭南跑出来的,结果投到了郝统帐下九年不得寸进。”
何驰瞅了一眼刘季身边的系统显示框里的数字31(56),九年时间也二十二岁时离家出走,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岭南出来的人。而且还是刘邦的后代,姓刘名季,如果何驰没记错,刘邦也叫刘季。
“那你为什么没有随岭南王回岭南?”
“事未成,业未就,无颜回岭南!”
“成家了吗?”
“回掌印大人,刘某有家室,膝下有一儿。”
何驰摸了摸下巴,虽然自己很想要一个能呼来喝去的角色,但这个刘季是个有家室的人,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让他辞了官带着妻儿陪自己在卫城吃土,怎么想这么做也不厚道吧。
“这样吧马上入冬了,你先冷静几月,等领了饷买了冬衣,照顾好家里人过了冬。到春暖花开时,你若还想投我,便直接来卫城找我即可。”
“刘季谢过掌印大人!”
刘季谢过何驰之后转身回了营,何驰也想豢养自己的一方势力,手下的船帮过于松散,而且都是社会底层的人员,虽然不乏周氏兄弟这样的城门小吏,但终究还是形成不了气候。
而且琴扬公主还在京城给何驰不停刷存在感,皇帝就怕何驰娶走自己的妹妹,少氏一脉本就在朝中占了足够的份量,要是以后再得了公主的支撑,那便是与国共荣辱,成了既是臣子也是外戚的存在。
难啊,如果何劳禄没娶少容,皇帝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考量,君王之道难就难在制衡。慢慢熬到少太师隐退,这样公主下嫁的影响就会小很多,而且明年还有科举,选拔一任新官入朝之后朝中政局还会有新的变化。
大行皇帝已经把琴扬的婚期推到两年以后了,只要他这个妹妹能等,他下旨赐婚也未尝不可。
“食之无味……”
大厨真是有先见之明,尝过了那等鲜物,再吃什么都是寡淡的很,大行皇帝巴咂着嘴巴,这一盘肉丝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嘴里缺了点什么东西。
也不知怎么的,宫里的香味不见了,这几天总有人能在何府外隔着墙闻到那股味道。因为何驰最先试做的鱼露为的就是一滴鲜的效果,所以每一滴几乎都浓缩到了极致,后面为了研发蟹味才逐渐加料淡化凑出其他味来。
十一月十八黄昏,此乃良辰吉日!
水车联动的大齿轮咬合在起,一截裹在琉璃罩内的钨丝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乌林卫城之中建起了一座三丈高的望楼,望楼顶端一盏明灯照亮了乌林码头前方的江道水面,长江水道上第一座灯塔就此落成。
“你们这群读书人真是的,白天占着座,晚上还要占着座。都在这里待着,老娘还做什么生意。”
媚娘这两天彪悍了很多,从十一月十八灯塔落成之后,乌林码头就不知怎的来了一批书生,这一个水车独供着这一盏灯,普照下来亮度胜过油灯蜡烛数倍,而且是白嫖的光源,穷困的学子怎能不来求光。
就算是距离卫城较远的乌林渡口,也足够借着这光亮看清书上的文字。
“你到底来雇我看面摊的,还是来这里替你赔钱的?”
“今天二十,外公要过生日喽。”
“你有没有在听!”
“吵什么吵!读书人怎么你了,平时也不见你发那么大火!”
何驰被媚娘打断了思绪,有点窝火的回怼了两句,媚娘也是没事找话说,面摊生意自然极好,到黄昏时锅都被人舔干净了。到了晚上就一圈穷读书人围着灯光读书,真要是家里有资源的,谁会来这没有片瓦遮风挡雨的地方野读。
怼了媚娘两句,媚娘鼻子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这个面摊从开张之后就是在亏钱,虽然每天亏的不多,但做生意的哪个不求生意好些。供这路过的流民吃喝也就算了,现在晚上还有一群读书人占着地方不走,但凡能找个收钱的营生,食堂也不会只出不进。
“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有事屋里去说。”
思宁总是个平事的,一旦有个争吵,只要她出面何驰立刻就矮了一头。别人不知道缘由,何驰还不知道吗,思宁一身武艺使得好手段,得罪了她少不得一顿分筋错骨。
“要不要我给何掌柜盘盘账,这一个多月我们亏了多少。”
“不用,我有数。现在还有一贯七百六十文,面摊还有七斗面的储备。”
“那一贯多钱也不是你挣来的!”
何驰挠着头想,打劫恶官的私产怎么不算挣,光想着怎么挣钱,那他完全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有个百贯钱,一个亭长守着这破渡口能用得完?
“少爷也别怪我多嘴,你做的事是在利人,我们所求也不高,至少弄个收支平衡能自给自足。”
“只要稍等些时日……”
媚娘也不哭了一拍桌对何驰喊道。
“十五天前你就说过这话。”
两个女士终究有局限性,她们不似琴扬有那种公主的气度,也不似刘季有那般抛家舍业干一番大事业的胸襟,只能说每人都有每个人的局限性,但每个人对于别人来说又是旁观者。
“急报!八百里加急!”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场二对一的内阁会议,八百里加急通常是用来传递军情的,难道又有战事?!
何驰出了门直奔城门而去,只见那信使一身风尘,站在城门前抬起头盯着那望楼上的大灯张望。
“八百里加急,可是何亭长。”
“正是在下,请问。”
信使递来一封文书,何驰拆开看了眉头一皱,御膳房要鱼露来了,走的还是八百里加急。至于钱是一分都没有送来!
“什么事?”
“京城来的订单,没给钱。”
何驰一把将文书塞进了前来询问的思宁怀中,思宁看了一眼文书,轻声道。
“君命不可违。”
“一两蟹露十斤青蟹,我心疼呀!”
何驰演技爆表,毕竟谁也不知道那蟹露怎么出来的,反正何驰总是天马行空的干些怪事,而且船帮在庐江根基深厚,何驰又一直在江夏和乌林之间往返。指不定就在哪里发明了这玩意,至于配方都在自己肚子里,自己想怎么编故事都可以。
“你卖那面才三文一碗,怎么那时不心疼。”
“那至少有钱回来,你看这说要就要,还御膳房!皇家都赊账,还有天理吗?”
灯塔的辉光之下聚集着一群借光的读书人,何驰当然要借这个机会宣传一下,自己演的越久,演技越逼真声音越大宣传效果就越好。这些读书人迟早是要去赶考的,到时候就是一个人形宣传机器,何况他们是真吃过的,这宣传效果铁定够硬。
“你等等!你小声点!”
思宁在后面追着何驰,拉他的衣角还被他挣脱了,两人一前一后在一群读书人的注目下走动了面摊上。
“看,就那么一瓶,御膳房要只管拿去。”
思宁也不手软,看着何驰想不通,便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反扣过来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走!进屋说!”
信使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走了个来回又回城里的小屋去了,便踱步到刚才何驰走过的面摊前,看着锅旁那一酒壶装的东西,眼睛一亮连忙把鼻子凑了过去闻了闻,书生们几双眼睛盯着看呢,他也不管别人的目光,把这酒壶往腰间一揣面不改色的抬脚就要走。
“这玩意真是御膳房里吃的?”
一个书生好奇的问道。
“说不准,不好说……”
信使打着哈哈从面摊离开,然后一些碎碎的声音便在书生之间传开了。
“就这两瓶?”
在思宁的胁迫下,何驰交出了一瓶鱼露和一瓶蟹膏露。实实在在的两罐,用这两罐点面条,面摊能用上一个冬天。
“思宁你不要太过分!我何驰欠了那皇帝什么东西!你们当真以为我在乎这个官?!”
何驰演的像极了动了真怒的样子,媚娘一看这样子,立刻站出来圆场道。
“这已经是一冬的量了,味道也是足足的。何公子消消气,思宁姑娘也莫急,皇家的人总不能靠喝这玩意活着,两罐足够了。”
思宁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布包好了两罐拿给了信使。马蹄声急急远去,八百里加急名不虚传,这两罐东西不消两天便能到京城的御膳房之中。在古代这样的效率已经不错了,但是在何驰看来还远远不够。
“也不知道外公的寿宴办的如何,这八十岁的泰斗明年也要退休了吧。”
远在的乌林的何驰只能向着京城遥拜,少太师退休对何家来说未必是坏事,少氏一系的权力巅峰已过,将来会处于波动下行阶段,而锄强扶弱是天子的制衡之道,那时候抚少家还是何家全看天子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