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驰也是没有一个能安身的地方,大牢毁了司隶府衙倒了,现在残余的犯人都移到了巡城司看押,何驰也想去继续蹲大牢,结果巡城司让他回家呆着,其名曰在家戴罪候审。
至于在岭南王府中临时安的家也是难回,隔壁就住着赵蓝若,这个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何驰保持着尽量不见她的原则,但是这样的话呆在岭南王府还不如坐牢,今天他吃过午饭安慰好曹纤、媚娘,再见过父亲母亲之后,他就离开了岭南王府去琅琊医馆里换屁股上的膏药。
被丢在大街上等死的潘安就是何驰替他出的医药费,这人好歹是会试副考官,在识字率不到百分之四的时代要找一个这样的知识分子实在不易。何驰想要用他,就看他放不放得下这个架子。
“何大人……”
换好药的潘安躺在床上“哎呦”,看着何驰走进病舍,他眼睛一闭大概猜想何驰是来嘲笑他的,毕竟朝官跌落很难有再起之日,人生这一起一落就算走到头了。
“活着就好。”
“何大人就别取笑我了,为了那张考凭……哎……可怜我一世英名啊!”
“自己活该就不要怪别人了。”
何驰站在潘安床头,取出一吊钱放到他的枕边说。
“好歹同僚一场先把病养好。”
“何大人你年纪不大,我潘安指点你一二,在官场行走切莫与罪官往来。”
“好笑,我也是罪官你忘了吗?”
潘安哪里会不知道,但何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就说明皇上不想治他的罪,卖张考凭与路杀两人相比简直都不算一桩罪。
“何大人你是有大前途的人,圣上隆宠在身,可千万别耽误了前程。”
潘安一边说一边将那一吊钱收入被子里,现在他全身上下不名一文,这钱当真是救命的。
“咱们都这样了就不要呆书袋子了,给你谋个差事,我家曹妹庄上缺个教书先生,你好歹也中过进士,教孩子读书应该不难吧。”
“何大人抬举了,我这样……”
何驰右手一伸打断了潘安的话,说道。
“中书巷巷口我有两间房舍,其第二间已经安排好了家私,你先在京中养好伤,等能走动了再去襄阳报到。”
劝诱潘安何驰有自己的考量,这家伙不但读书识字而且熟知官场,现在已经是个布衣就算想翻也翻不起大风浪来,留着他有大用处。反正何驰也不在乎你曾经是谁的人,要论及身份刘季还曾是郝统的手下呢。
“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你好好考虑考虑。”
何驰话也不多,说完就可以走了,踉踉跄跄的走出琅琊医馆,他一步一挪的回岭南王府,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皇帝将卷宗分到一旁无心再去细看,只让官员将这些东西送回刑部依法处置。
看着刑部的官员们灰溜溜的抱着大把大把的卷宗离开,柳成终于有机会递上那会试答卷。皇帝本以为今年有了何驰那道怪题,会有一大批学生落榜,结果柳成还为贡士榜发愁,排名靠前的也是各有各的精彩之处,很难敲定谁进入殿试,于是这最终选择权来到了皇帝手中。
“这个邯郸王双答那南水北调很有见解,这沈桥答得也不差,他们还哭号考题太难,贡院关门审卷的时候,这考题的事都传到朕的耳朵里了。”
柳成已经见怪不怪了,会试这事稍稍有点偏颇就会惹出非议来,毕竟都是做学问的学子,没有几点墨水也过不了乡试那一关啊。柳成也是这么过来的,每界都有人闹上一闹,许就是为了博个关注罢了。
“陛下息怒,何大人出的题固然有些古怪,但是从政通人和多种角度都可以作答。有水利、有人力、有政策建议的,还有从长治久安考虑的。真要评价的话,还真不好说是哪一位更有见解。”
皇帝也是眉头紧皱,这卷宗刚撤下去,考卷又上来了,真是一天天忙的不重样。
“留在这里吧,朕审阅之后再定殿试的名单,过两天朕给你们答复。”
“是!”
柳成和杜先芝从闻政殿退了出来,距离放榜日还有几天时间,这点时间还是有余量的,只可惜苦了天子,面对三百多份答卷需要一个个批阅,他也没想到何驰的一个问题,竟然能变幻出上百种不同的解题思路。
离了琅琊医馆不到半盏茶的时候,何驰正面撞上了岭南王的车驾,车夫急急停住车,思宁探出头来对何驰说道。
“快回府有客人!”
“还有岭南王招待不了的客人?”
思宁眉头一皱,何驰不再多言,这么急着要他回去一定有事,他被思宁一把拉上马车,车夫调转车头回王府去了。
原来是张晴和李福来访,何劳禄正在客厅中接待张晴,李福则在偏厅等着何驰,看着何驰一瘸一拐的推门进来,李福连忙作揖行礼。
“何大人这是……”
“大人当不起了,陛下没斩了我就是皇恩浩荡喽。至于这伤前天城里闹贼的时候被蚊子叮了一口,比那百下廷杖可轻多了。”
“此言差矣!圣上没有下旨驳你的官,你还是大人。陛下赐我一月时间回家探亲,如今我就要回宫去了,您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万岁吗?”
“我家的房子是不是工部出钱修理啊?”
“只有这话吗?”
“四月初一,兴武大帝约裴元枝于白虎门外一战……”
何驰话只说了一半,屋外的思宁就摔掉了一个茶杯,李福也是一脸懵的看着何驰,何驰也不在意继续把话说完。
“四月初一,兴武大帝约裴元枝于白虎门外一战解恩仇,他非要我做东,故而我希望万岁能让我迟些离开京城。另外万岁曾经答应让我回去当乌林亭长,我只希望万岁不要食言。”
何驰这话是真是假李福不敢断言,来不及等张晴出来,他就一个人急急的奔皇宫去了。
张晴与何劳禄是君子之交,本也没什么好聊的,只是张晴希望劝谏陛下留下何劳禄,毕竟他在户部任职多年,处理业务的能力无人可比。这样的良才就此放回乡去,这种处置着实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