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骑马骑的急,滑了三四步才将将停住,来人穿着写有“李”字的庄丁衣服。
守关的兵丁们也立刻行动起来,关门一开八名士兵出来摆好拒马,关墙上弓弩都已经做好准备,停在路边休息的商贾一跃而起,各个都卯足了力气奔逃,何驰一把拉住马匹的缰绳正打算静观其变,谁料被那老伯一脚踢在屁股上!
“真的马贼来了,还不快去跑!”
“马贼?什么马贼?你们不是马贼吗?”
“你是真的蠢啊!南岭山的马贼。”
看这众人齐齐逃避的样子,何驰猜必是真马贼不假,那刚才的那一伙抢自己的难道不是土匪吗?这个在路上盯梢的老伯都没命的跑,或许两伙匪贼不是一家人?
何驰带着疑问牵着马跟着大部队齐齐往一条小路上走,没走多远脚下的路就变成青石板铺就的小道,虽然只一丈宽,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岭能见到这样的路就代表前面有村镇。何驰往路的尽头看去,镇子门口的牌坊立着,沿街已经摆好了拒马,还有庄丁在路上持枪站岗。
何驰还没回过神来,后面已经有马蹄声传来了,何驰一看沿路杀上来十几个人速度极快,李家庄丁抬开了拒马人群一股脑的涌入镇子里,但是跑到这里还不能停,镇子街道上已经净空,所有人都开始往一个高墙大院里跑。这院子建的真是好,正好是一处高地,墙高院深沿墙的亭台都是可以用来射击的制高点。
“你还在等什么!”
听到有人冲自己喊,何驰一愣神!毕竟他一身本事,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反向杀过去,对面不过十几个人,自己身上还有配剑呢,庄丁手里借把枪挑了那十几个马贼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身份,以至于看了半天那李家庄完全忘了逃跑。
“好家伙!”
何驰再一回头发现自己失算了,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躲到院子里去,这十几个马贼只是前菜,后面还有浩浩荡荡的跟班!这下一条枪搞不定了,自己不跑铁死在这里!
一翻身骑上马,何驰最后一个冲入镇子里。
庄丁布好拒马再也不敢停留,十个提枪的好手追着何驰回了庄门,大门一栓原木一撑,人丁全部沿着前院布开阵势,射箭的好手全都上了楼阁,一支支弓箭对准那镇上的来路。进庄躲马贼的全部往里院跑,前院与里院的连接处有一处高起的廊阁,上面一排窗户齐开着也是十几个弓箭手齐齐准备着。
“马贼来了八百多人!”
何驰听着里院一个持弓的好手向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年禀报,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来的是八百贼军,李庄这些负责防御的兵丁一共就百余人,虽然占着地利,但真要攻杀起来还真不好说谁胜谁负。而且官道已经闭了关口,这个李庄很可能是一座孤岛,也许那伙马贼就是冲着李庄来的,想要趁着太后南巡官道闭关的时候拔了这颗影响他们打劫的眼中钉。
何驰的猜想很快得到了应验,看看一院子的人的寿限忽高忽低便知道这样守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有没有能动的!马贼来势汹汹,有能提枪拿枪的去前院,有把子力气的去后面扛盾牌过来挡箭!”
那少年还真是有气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李家的少爷,持剑跨立声音洪亮,门外那八百马贼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丝一毫的恐惧。
“明哥!嫂子要生了!”
二楼一个纱窗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少年眉头一紧,手中剑握得更紧了,喃喃说道“早不生晚不生”。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何驰放了马缰绳,上前询问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虽然自己似乎还比他小上一岁,但两人站在一起他更像一个孩子。
“免贵,李子明!”
“我学过两招,可以拿枪捅人。”
何驰刚说完话,那个喘了两口气刚点上火的茶摊老伯就发出一声嘲笑。
“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敢问阁下大名。”
“免大,贱名单福。”
现在正是危难之时,只听前院“嗖嗖”的落箭,何驰也不管了,提了一杆长枪便往前院走。走到前院最靠前的那扇院墙小窗,何驰看着那伙马贼已经开始动手挪开拒马。
何驰看着他们的装备直呼好家伙,这种规模的马贼要出现在江南郡守、守将都要被拉去问斩,八百人有三百人是清一色的装备,后面还有三十多张强弓!
真是冲着拔掉李家庄来的,连撞门的原木都准备好了,一头上还包着铁皮!
“下手这么绝?这群马贼与你们有多大仇?”
“还不是太后闹得,放在平时一个时辰内韶关的援军必到。”
何驰与同样守在窗边的庄丁有问有答,现在能站在一起也算并肩的战友了,能不能挺过这一遭还不一定呢。外面的阵仗越来越大,何驰吐槽那些射箭的什么准头,十枝箭射出去勉强伤一个人,还不如留着等他们逼近到院墙底下再动手。
“别射了!等人近了再射!”
管事的终于来了,李子明提剑来到前院,刚刚被组织起来的十个男丁举着盾牌沿墙蹲着,现在兵力差距过大,能动员一个算一个。
“李子明、李子希!咱们先礼后兵,你妹妹也该嫁人了,不要留在家里糟蹋了,嫁给我当个压寨夫人岂不美哉!”
李子明不做回应,忽然身后一个脚步沉重的人来到前院,何驰见他全身披甲眼睛都直了,这李家难道和那天策的李汶有关系,能够在家里有一套盔甲可是不得了的身份。不过想来也是,这么大庄子占着小一个山头,这种当地土豪少说是有爵位傍身的,不然也没法从韶关搬救兵来。
庄丁搬来一张桌子,那披甲之人往桌子上一站,稳稳的冒出头去向山下的人叫喝道。
“马桂,你不要张狂!我李子希只要活着,就不会让妹妹进你的山寨!”
“你弟媳妇要生了吧,兄弟们给他们助助兴!喊大声点!”
马贼不急着进攻,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何驰现在真的后悔,早知道不鼓动琴扬南下了,太后、皇后、皇上哪个南下大概都是这个结果,各地守将为了防止贼匪闹事多半会把关口落下,尤其是这样的孤城一旦被截断外援往往都是被困死的下场。
“拿弓来!”
站在桌上的李子希要来一张弓,满弓一箭直射那马贼头子马桂,可别人有备而来,藤盾举着那支箭直直插在盾上。
这阵仗不好打,就算何驰要来弓这个距离也太远了,晚上偷袭还能射杀一波,现在马贼们排成一列死死举着盾就防着你射箭呢。马贼就在镇子的街上休息,顺便挨家挨户破门搜罗物资,镇上的人应该早就被疏散了,前面的马贼维持着阵线,后面的马贼肆无忌惮的劫掠,看着真是气人。
“弟妹要生了,你上楼去吧,这里我看着。”
“生个娃我能帮上什么忙。”
两兄弟低声交流着,不过转眼庄外就起了动静,见庄子里没箭射出去,马贼们便开始了叫骂,手里有刀的用刀拍击地面“叮铃”乱响让人好不心烦。
“朱伯!”
人没到何驰就嗅到了那股烟味,那土匪的眼线叼着烟斗就来了前院,往外一看眉头都快扭成一粒纽扣了。李家两兄弟似乎认识他,对他很是热络。
“守到天黑,我找机会摸出去搬救兵。”
好家伙,这李家居然还和当地匪帮有勾结!
何驰看着李家两兄弟齐齐点头,心中五味杂陈,看那朱伯也不是吃素的,手中只有一把柴刀眼睛里却透着杀意。
“对啊,我也是土匪啊。”
何驰又一次回归本行,要说官匪勾结,自己勾结的官那可就大了,就问你龙椅上的那位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