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两把火烧红了半边天没,凌晨下了一场大雨两场山火才将将熄灭,何驰将竹叶青绑了之后随意找了处山洞安顿好松山寨的这群人,一个人返回失火的寨子附近查看,果然有人设下了连环记。围李家庄是计,埋伏松山寨是计,反手偷袭烧了无人驻守松山寨也是计,但凡走错一步都是九死一生。
现在何驰非常后悔,倘若自己从河中出来之后不是来找松山寨而是直接去找岭南王是不是有不一样的结果,但也就是个后悔的念想罢了,真的要实施起来松山寨这二十六个人可能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大王!我们是平头百姓啊!”
何驰提着斧子拦下了一对卖饼的爷孙两人,两人沿河赶路像是去赶集的。
“废什么话,不白吃你的!”
何驰把两把斧头往树上一剁,左手拿出一块包袱皮,右手拿着一粒金豆子直接塞到了老头手中。利落的把烫的、不烫的、冷的、面团子、油渣子打了包绑在背上,然后收了两把斧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李家镇出事了,没事别往那里走!赶快回去吧!”
“好!好!”
爷孙两人从没见过买卖这么痛快的山匪,一边收拾着被何驰掀开的蒸笼,一边看向何驰离开的方向。
“热的自己拿去吃,冷的架火烤了吃,嫌淡嚼点油渣子!”
这一天的口粮就有了,二十五个山匪饿了半天,一人抢了一个饼靠着山洞狼吞虎咽起来,那竹叶青早就松绑了,但就是坐在洞口的悬崖峭壁前一动不动。
“给!能吃的!”
“……”
何驰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家伙,媚娘还知道害羞呢,这山匪寨里的女人怎么像块石头一样,不就是被烧了一座寨子嘛!就这样直接原地抑郁了?要是何驰像她一样过日子,早就自寻短见去了。
“吃!!!”
何驰一捏她的腮帮,直接把一块油饼塞进了她的嘴里,那竹叶青又发出了那种“唔”声,但是好歹嘴巴动起来了,一下一下嚼着饼好像在嚼何驰的肉一样。
“多大点出息,不就是一个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男人!”
既然已经开口吃饭了,何驰也就懒得管她,又把一张饼塞到她的手中。何驰在回来路上早啃了三张饼,不然那么远的路来回走一趟人早在半路就饿死了。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松山寨看看情况,也许还能抓个会说话的回来。”
“窝……去!”
“去你个蛋!
何驰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一推把竹叶青推回原地,昨天要不是她把那舌头踢下悬崖,自己何苦还要去抓。
“反了你!”
“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你办啊!”
竹叶青一挺胸一下怼到何驰身上,何驰反而退了一步,正在洞里吃饼的二十五个人起哄起来,齐齐喊着“办啊”,一时让何驰进退两难。
“老寨主早就想找人办她了!兄弟委屈你了!”
“吃你们的饼!”
何驰也是气的上头,这都一群什么山匪,自己继续待在这里都快被他们同化了。庐江水匪好歹有点素质,江上兄弟不识字至少讲道义,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朝堂上整天礼教、礼教的喊,天机大帝的龙兴之地就是这样的礼教?
“不办!”
“没种!”
“对!我就是公公!”
何驰也熟练了,不就是比不要脸嘛,放开了什么麻烦都没有了。正当他以为没事的时候,竹叶青一脚踢来,何驰一点都没有防备直接原地跪倒。
“原来这个就是公公!”
二十六个人一起哄笑起来,萦绕在众人头顶的阴霾随着他们放肆的大笑烟消云散了,眼冒金星的何驰缓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从地上爬起来,这个竹叶青下手真的狠,差点自己就永绝后患了。
“你以后就叫公公,听到了没有。”
竹叶青拿着水囊递给何驰,何驰挥手一推,提着两把斧头就下山去了。已经和他们纠缠太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松山寨的埋伏撤了没有,要是撤了自己还上哪抓舌头去。一路疾走草鞋都磨破了,于是干脆光脚往前,一直到了松山寨的山脚下定了定神发现那些人聚在一起像是吃午饭,有两个放哨的单独站在高处。
“公公,你看什么呢。”
身后是二十六个跟屁虫,何驰的移动速度太慢了,根本甩不掉这些能在悬崖间打秋千的猴子。
“那里和那里有两个眼睛,你的吹箭能够得到吗?”
“一共有几个人?”
“正在吃饭的有五十六个分成三拨,有两个眼睛在盯梢。”
“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这在山下什么都看不到。”
“不要动,换哨了。”
何驰一矮身钻入灌木丛中,山下二十七个人二十七双眼睛齐齐看着在那道口放哨的山贼从藏身处出来,与迎面走来的另一个人说了两句,一个往山道上面去了,一个钻进了藏身处。
“你的吹箭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箭?”
“我的名字叫啥子?”
“借我使一下。”
竹叶青这一次没有戏弄何驰,将吹箭和镖都交到了何驰手中,这山下仰角足够,距离那人的藏身地有大约一百步远,何驰像架迫击炮一样将吹口对准空中,趁着一股顺风猛吹一口。竹叶青一众人憋着笑,有人实在憋不住笑就捶起腿来,在这些吹箭高手看来,这就是乱吹乱射。
“死了。”
何驰一句死了,只见那藏身处的人滚了出来沿着山坡一路压倒了无数草木,一直滚到竹叶青他们的面前。
“麻利点,跟上。”
何驰将吹箭管递回竹叶青手里,竹叶青不可思议的踢了踢从山上滚下来的死人,他中镖的部位在脖子上,一侧脸上无数的青筋暴起、七窍流血死相极其恐怖。
二十七个人摸上山去,另一个放哨的何驰也如此解决,滚下山的时候正好起了一阵风,林中的树叶摇响盖住了滚落声。五十六个人围着汤锅吃野菜,何驰已经走过了艰难的山道,这里是平地而且敌人较为分散很好解决。
正在何驰要冲出去的时候,竹叶青将吹箭管戳了戳何驰的右臂,一只手递上了吹镖。
“用不到了,跟我上!”
何驰提着两把斧子走了出去,两斧子砍了两个人头,反正眼前都是敌人左右开弓毫无顾忌,当有人发出第一声惨叫,何驰已经砍翻了三个人。果然是鹿寨的人,手中拿着与何驰一模一样的斧子!
其余两灶的人刚刚拿起武器要反抗两拨吹箭射过,就只剩下六个活人。
“饶命!饶命!”
二十七个人将剩下的六人团团围住,六人弃了武器跪地求饶。
“谁让你们来烧的寨子!”
“有人出钱、出粮、出女人让我们干的。”
“那人长什么样子?”
“穿着褂子,像个中原人。”
“他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前来的,送了好多酒上寨子,慢慢我们就熟悉了,都叫他散财仙人。”
好一个散财仙人!那哀劳的手段还真是亘古不变啊,不过这次明显被大行皇帝的拖字诀搞伤了,大财舍不得撒,撒些小钱贿赂起山匪强盗了。
“那散财仙人五个月前也来过我们寨子,我阿爹没有理他。”
竹叶青这一句话让何驰一愣,看来这散财仙人还广撒网,那么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秘密计划这次行动了。而太后南巡,荆南封锁正好帮了他一个大忙。
“给你们条正路,想不想走?”
“大哥,我们只会打劫,没得正路可走。”
“我给你们路走!要么去见阎王,要么和我走正路!”
六个鹿寨的人面面相觑,竹叶青往前踏了两步,威压瞬间就上来了。
“大哥,你不怕我们?”
“怕个球,老子的名声报出来,这里的岭南王都要叫我一声兄弟!”
看那鹿寨的人还在犹疑,何驰大手一挥说。
“磨磨唧唧连当土匪都当不利索,送他们去见阎王!”
眼看松山寨的人要动手,那六人连忙以头抢地,连号带磕头认了这个大哥。带着这些人回到被烧毁的松山寨,这硕大的寨子能容纳下上千人,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寨只剩了这二十六个人把守。
“真金不怕火炼,去把金子捡来。”
竹叶青看了看何驰,何驰瞪了她一眼说。
“你藏的钱还要我去找吗?”
“幺妹是没脸回寨子。”
有一人抬高声音,这山匪羞耻感也太奇怪了,没脸回个被烧毁的空寨子,难道这寨子里还有鬼不成。何驰也不强逼,让竹叶青指了指藏金子的位置,便径直走到一间被烧塌的房屋里,将一颗颗沉甸甸的金子从灰烬之中捡了出来。
这山上是不能待了,必须想个办法下山,这里外一共三十二个人,要面对马桂那八百之众不现实,能把他们分散开来的话何驰还能凭借能力钻空子,但聚在镇子里抱成团就很难对付了。淬毒的吹镖也快用完了,失去了山寨根基,补给这些淬毒道具也是一桩麻烦事,实在不行就去岭南王那里搬救兵,只是不知道来回两天三夜赶不赶得及,这还只是何驰单骑来回的速度,要带兵回来至少五天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