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沈家大爷饶命啊!”
“说实话留你个全尸!”
沈家能在长沙坐稳,怎么可能只凭钱财。
穆泽是看门的,里面还有更厉害的,凑个湘西十鬼也绰绰有余。来要钱的马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高手打昏拖到了沈家的地牢之中,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多刑具,但是明晃晃的刀就有八柄,要是一个说错话身首异处那都是最轻松的解脱方式。
“我说!大侠饶命!”
穆泽走到那被绑在柱子上的马贼面前问道。
“这公文是那单福的?”
“没错!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我们不识字看不懂。他只说是沈府的人,自己值十万贯。”
“他死没死。”
“没死,我们马桂大当家诚信买卖,有赎金就不会死。”
“你们马桂胆子肥了,敢绑沈家的人!”
那传信的尿都吓出来了,眼前一个个恶鬼,随时可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两腿抖得站也站不稳,“噗通”一声跪下说。
“我们不知道,我们大当家去李家庄讨媳妇。谁知道李家庄里面杀出来一个好汉,提着枪杀了我们十几个人,往我们大当家面前一站就说自己是肉票,自己是沈家的人值十万贯钱。”
穆泽摇着头,骂道。
“好个马桂,胆子都包天了。敢围李家庄,不过是仗着太后南巡闭关得了势力,当初老爷放他一条生路,他还成了精!”
“你认识我们大当家?”
一个恶鬼把刀往报信的裤裆里一架,恶狠狠的说。
“当初老子一刀剁了他就没这么多事了!”
报信的眼睛一白直接昏死过去,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沈府的门前,眼前一个猴孩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刚才下地牢的情景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银票已经给你了,莫说十万贯,百万贯我们老爷都出得起。那个单福若是伤了一根毫毛,你们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下洞庭湖喂鱼!”
报信的一看袖口一张银票就躺在那里,定睛一看勉强看懂一个十万贯,想笑又笑不出来,连忙爬上马背一溜烟的出了城。
“就这么放他走了?”
两个提刀的人开了门走出来,满心的不忿。
“来不及啊,从哪里去都来不及!李家庄太偏了,除非韶关出兵去救。不过有姑爷在的话,兴许能有破局的办法。”
穆泽是个老江湖,这荆南、岭南的事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李家庄被围一定是被人抓了软肋,本来还有个松山寨互保,如果松山寨再被抓了空档现在就真的没有其他援军可用了。
“江夏太守何劳禄恭迎太后圣驾!”
七绝楼的龙舟停泊在夏口港,太后是一定会来江夏的,在曹庄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太后果断把江夏和豫章定为了下一个目的地。只是她并不知道,荆南四郡的过度反应,几乎断绝了李家庄的生路。
何驰待在山上想不出办法,只能带着这群匪徒下山来,花点金豆子替他们全部换了长工的衣服,本想替竹叶青换一身女儿装,结果她倒是干脆,短刀一抹直接将长发割成了短发。
换衣服加吃饭投宿,一天出去了三两金子,倒不是花不起这钱,问题是李家庄的局面应该如何破解。八百马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是何驰手里有两百人,与李家庄里应外合这局就破了。远了有岭南王,但是就算清一色轻骑兵调动起来也有难度,来回满打满算要三天整,而且这期间如果出现兵员调动,马桂会不会狗急跳墙也是个大问题,还有那个散财仙人会不会招揽新的山匪进攻也是个问题。
与其去搬救兵,还不如在这里等着,一旦马桂倾全力攻击李庄,何驰手上的三十多号人还能在后方袭扰。只是自己身上还有皇命在身,难道这半年都要耗在岭南不成!只恨这些手下匪气太重,但凡有个能说会道的在身边,也好放出去传话给岭南王让他带兵来。至于这些人你敢派出去,明天就敢进牢里蹲着。
“吃!”
竹叶青也模仿何驰的做法,一挤腮帮将一只鸡腿塞到了她嘴里,这借花献佛倒是很熟练,毕竟这一桌的菜就剩下这条鸡腿了。何驰咬都没咬,只将鸡腿拿在手中对众人说道。
“吃饱了就去睡觉吧,都给我安分点,这镇子里没窑子!”
还好这镇子是靠近南岭的地方,似乎也习惯了和土匪打交道,所以何驰带着这群人下山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何驰想着问题,竹叶青应该算比较清秀的人了,但这一身匪气实在不敢保证她能去寻到岭南王。
“你看我干什么?”
“你试试看闭嘴一炷香的时间不说话。”
竹叶青真就照做了,别说这女匪一闭上嘴巴魅力立刻提升了数个档次,嘴巴不动只有一双大眼睛跟着何驰手中的鸡腿左右摇晃,倒是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还是算了吧。”
何驰几天没吃肉了,一个鸡腿补充下蛋白质防止作战的时候力气接不上。谁知那鸡腿进了嘴巴,竹叶青的目光就爬上了何驰的脸颊,一股瘙痒感沿着何驰的脸颊往上爬一直爬到太阳穴上。何驰瞥了她一眼,用鼻孔出了一口气,擦了擦手说。
“时候不早了,上去睡觉吧。”
“好!”
竹叶青爽利的答应了,何驰起身她也起身,一路跟着何驰来到房间,何驰正要说什么,只觉脑袋一阵眩晕,腿软的直打哆嗦,再看那竹叶青的笑脸他顿时想到了什么。
“瓜皮!”
竹叶青在何驰耳边轻轻嘶磨,一伸手就把无力反抗的何驰拽进了房间里。
“瓜皮,瓜皮……”
眼睛一睁就有人在你耳边喊“瓜皮”,几天没好好休息,突然来的肌肉反应让何驰翻不了身,看着房梁后悔着大错已成,自己明明已经身陷匪贼横行的地方了,居然一点都不防备。当然也是那寿限显示闹得,别人的寿限正常却不代表她不能干一些其他事情。
“17(53)。”
“说啥子呢?”
“我是狗官。”
“瓜皮狗官。”
反正这一趟自己栽了跟头,回去之后曹妹说什么都得认,这竹叶青也是够狡猾,现在回想起来那别样的可爱其实是奸计得逞时的得意笑脸。
现在想太多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么破局吧,李汶在川蜀练兵,如果连他家都守不住的话,这个乌林亭长还有什么脸面回襄阳去见曹妹。
“你们松山寨和李家庄什么关系?”
“我的姐姐是李子明的婆娘!”
何驰眼睛圆睁,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这李汶好大的心啊,居然和山匪结亲!难怪松山寨的人说竹叶青是幺妹,原来还有个大妹,那李子明待产的媳妇不就是竹叶青的姐姐?!
“我姐姐总说我嫁不出去,人人都说我姐姐身上是香的,我的身上是臭的。反正我哪里都不如姐姐好,我和她本来都住在李家庄,后来我偷跑回山寨还被阿爹打了好几回。”
“那你有了孩子让他住在哪里?”
“当然是住在你家,寨子都烧没了。”
总算有个脑回路比较正常的土匪了!也罢,犯错就犯了,现在李子明就是自己的亲家了,这件事于情于理何驰都脱不开身。何驰想要起床的时候,突然窗外一道惊雷,大雨瓢泼而下,毕竟是五月了这里还是南海郡,指不定什么台风就登陆了,雷鸣闪电常有的事。
可是等何驰去抓衣服的时候竹叶青死死抱住了他的手,她全身都在不自然的颤抖着。
“雷公来收我了!”
“怎么了?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我发过毒誓,寨子如果在我的手上毁了,我要被天打五雷轰……”
看竹叶青蜷缩一团的可怜模样,何驰放开了衣服缓缓躺了下去将她揽入怀中。
“别怕,我被雷轰过,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是你,我是我,发毒誓要应验的。“
就这么守着笃信毒誓的竹叶青,一直到狂雷打完、狂风停止,这风雨一停她居然还发出了鼾声,好像安心了睡得也挺踏实。何驰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拿衣服,起初来不觉得,这一天睡下之后,两条腿已经完全处于罢工状态,酸胀感让他挪不开步子,无奈又只能再次仰天躺下。
不多时手边的竹叶青动了一下,卷曲的身体缓缓舒展开来,应该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何驰扫了一眼,这二楼起床的只有寥寥数人,毕竟在山中那样的奔波十分消耗体力,松山寨的人马有一整夜没有休息,大家都已经逼近体能极限了。鹿寨的人没有反水的踪迹,何驰特地把他们安排在一楼,现在也是刚刚起床的模样。
何驰缓缓将被子盖在竹叶青背上,挪动双腿坐在床边,刚喘上一口气,竹叶青轻轻捻住了何驰的衣角。
“再躺一会儿,已经有人去联络朱大伯,要有坏消息早就传回来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我写信骂皇帝?”
“因为你是狗官,你们这种狗官写了骂皇帝的信就是落了把柄,到时候要你们花钱来把信买回去,你们不掏就直接把信送去都察院。”
何驰的脑子一下子从蛮荒的南岭飞到了京城,这女匪还知道都察院!
“莫非你识字?”
“我!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啊!”
“我都说了,我小时候在李家庄过日子的。”
何驰的大脑已经过载了,这个会用**,给人馊饭团充饥,拦路打劫狗官,会用吹箭杀人的女匪!居然是个文化人!
想来也是,毕竟被她打劫的时候,那弃暗投明这种成语一出,何驰着实愣了一下。
“我有问题要问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兴奋,明明是个有钱的狗官却很讨厌皇帝。”
“因为我是乌林亭长何驰啊。”
“咚!”
竹叶青的脑袋直接撞在了床框上,捂着头顶坐起身,又因为疼痛而躺了下去,双目紧闭用极微弱的声音问道。
“你说你是什么人?”
“乌林亭长何驰。”
“你有老婆孩子!”
“是啊!”
竹叶青止住脑袋上的疼痛,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何驰,立刻又闭上,摇头说道。
“就你这熊样?”
何驰心中怒火上来了,这给我下药的可是你竹叶青,你现在反过来说我就这熊样,属实有点侮辱人格了吧!
“信不信我再办你一次!”
竹叶青一瞪眼毫不示弱的说道。
“好啊,上来打过!”
“喂!打人不打脸!”
“就你这熊样打你脸是给你脸。”
竹叶青搞不好真的是一个才女,何驰发现她除了乱锤之外,身形腰胯没有一丝一毫的章法,她身上甚至除了防身用的短刀和吹箭就没有其他武器了,当然**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