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你别叫我哥哥,我现在可没巧克力!”
何驰没有安排悦岚和找儿,也是想难得出来一趟带她们去见见世面,自己好歹叫齐王一声姨父,就把这七十辆车作为礼物送去。
“哥哥!”
“你怎么和牛皮糖一样!”
悦岚拉着何驰右手的铁链,何驰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她拉扯。
“你们随我去见见齐王,再去琅琊医阁长长见识,顺便接你林嫂子回家!”
何驰轻轻摸了摸王找儿的脑袋,正要小心迈步,谁知小春迎面走了过来,见了何驰也不躲不让直接开口说道。
“少爷就想这么甩了我们?”
“说什么甩,真是伤主仆感情!我让你们押送肖凝南下,那是肖家的掌上明珠,不得有误。”
“小燕说了,肖家小姐吵不过她,让我来替我家小姐看着少爷。”
这小春、小燕当真是一对鬼精灵,沈娟带这两人过门,自己也多了两个帮手。正好此去齐王处两个妹妹也需要有人照应,自己拴着铁链行动起来极不方便,于是对小春一拱手道。
“那就请小春姐姐照顾她们吧,此去齐王处颇多颠簸,我正好乐得清闲。”
“不敢当,少爷折煞我了。”
悦岚和找儿听到去齐王处,一个满脸惊喜,一个有笑脸但有些掩藏,当真是两个心性不一样的人儿。
随着苏黎黎带队离开,肖凝这个大麻烦算是抛开了,有这么多女子围着,就算她去了曹庄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况且何驰的杀招伏在后面,实在闹得过分了只吊起来把她打一顿便可!
“陈黑!这里有封信,要你递去京城宫中,上面盖了魏王印,应该不会有人阻拦你。”
“是!”
“柳小五!这里有封信,要你送到齐王处,上面一样盖了魏王印。”
“是!”
“杨风!这里有封信,送去江夏找刘国勋和刘飞,也有魏王印盖着。”
“是!”
“陈黑、杨风送完信后返回江夏,听从赵统军调遣。柳小五在齐王处等我。”
“得令!”
三人领命,各自带着信件各自往三地去了。
何家妹移住襄阳城后,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对于外面的事她只知道一些,毕竟这里有曹纤罩着,一些宫女太监也不敢在当面闲言碎语。宫中的动作在一众外人眼里变出了无数种揣测,原本约定的金秋十月车驾仪仗未至,有人就怀疑皇上已经收回成命了,加上何家妹善于忍让一些宫女太监的小动作她也就暗暗忍了下去。
京城里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再加上肖得意来了襄阳,那个贼心不死的架子大、贼心足,他的手脚进不去曹庄,自然就来到了何家妹这里。
“娘娘说今天想吃糖,让你们去曹乡君处领一包回来。”
跟在何家妹身边的大宫女是皇后挑的,名唤环莲。家里老子还是进士,进宫之前就是知书达理的人,皇后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想赏一些人出去但是宫中九个人九种势力,一碗水端不平就要连碗翻过来。
万幸有这个何家妹来了,就干脆将这个最得体的赏给了她,至于一干小宫女基本都是新晋的。皇后懿旨在前,暗旨在后,何家妹要出了事,这一众大小都逃不了干系。八、九两月时这一众人的情绪还算稳定,两个太监规规矩矩,七个小宫女也是各司其职。
但一到十月就不对劲起来,连偶尔来一次的曹纤都看出了端倪,故而曹纤直接将琴扬公主的五个侍卫从江夏调来专守外屋。
“环莲姐姐何苦使唤我们,外屋不是有五个汉子,只管让他们去拿,他们是曹乡君庄子上的人,去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环莲让小宫女去拿东西只说了一句话,这个小宫女居然冒出十斤的脾气,她身后还有三个垂眉低眼却也是一副不想动的样子。
环莲看在眼中,以她的脾气是断然不会一句话不对就发作的,于是给了个合理的解释。
“娘娘千金之体不可冲撞。你们天天在内屋,手上干净。外面那群拿刀的手脏,就算在宫里外面递东西进来也是由宫女、太监去接的,这是起码的规矩你们应该懂。”
“一个脏兮兮的泥人也好意思当娘娘,我都可以是娘娘不成。”
环莲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一甩手赏了小宫女一记耳光。何家妹在里屋听见声音,环莲也不管小宫女如何哭,只转身走了回去,在门前将何家妹堵住了曲身禀告道。
“娘娘勿怪,一个小宫女不懂规矩罢了,我只教训了一下。”
“都是女儿家,犯了规矩说两句就是了。”
“娘娘教训的是。”
环莲不管那坐在地上哽咽的小宫女,先把何家妹请进了屋里,三个小宫女连忙将这个掌过嘴的年纪略大的小宫女扶起来。一只白鸟在二楼看到了全过程,便扑腾两下翅膀飞了起来,径直朝着曹庄飞了过去。
不到两刻,曹纤就怒气冲冲的带人来了,鲁青儿骑马带着两个骑马的庄丁护着曹纤的车驾,曹纤端坐在车内手里拿着一包水晶糖。马一停住曹纤还不等车夫来接,一下子跳了下来,鲁青儿腰里挎着一把木剑,只要不出鞘就能当真剑用,完全可以唬住人。
守门的三个侍卫一看曹纤来了,揖礼让道。这房子就是曹纤原来的布庄,她对其内部结构再熟悉不过,走到原来布庄大堂里的时候她就停住了,让侍卫带七个宫女出来,连同环莲也一起来了。八个人向曹纤见礼之后,曹纤伸手一递将一包水晶糖递到环莲手中,赞道。
“打得好!”
“乡君……”
曹纤手中一轻便撤回了双手端在身前,走过那排成一列的宫女面前,看着脸上五道杠的大花脸就停住了,怒视着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打你。哥哥说过人心留不住,光留人是没用的。你八成是留不住的人,就当我做主吧,出个遣散费让你回家。别怨我不留你,也别怨我不让你回宫去,你这样的碎嘴子入宫之后迟早是要出事的,倒不如安安稳稳在外面嫁了人安心过日子。”
环莲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本以为曹纤怒气冲冲过来是要打人,真就是举重若轻的奇女子,一番话愣是说的小宫女哑口无言。
“乡君说的是,还不谢谢乡君!”
“谢谢乡君……”
被打的小宫女说不出其他话来,一个劲的掉眼泪。
曹纤不搭理她,走到小宫女面前继续说道。
“我也在宫中待过几天,但好歹有些见识。那里是何其凶险的地方,搞不清楚立场别说发达富贵,就是想活下去都难。不是非要你们当贞洁烈女,但是你献出去了,别人得到之后,你就没有利用价值。掂量掂量买你们身子的人到底是讲忠义,还是讲钱财。你们以为收了那人的钱财,却不知道你们在那人眼中就只值这么点钱。”
“……”
小宫女瑟瑟发抖,这环莲暗暗赞赏。这曹纤当真是顶着襄阳的巾帼,以前只见她笑脸不见她冒火,现在看她生气时言语的样子更觉得她厉害。
“该说的都说了,谁还想回家的趁早告诉我。如果你们将来替昭仪娘娘挡了刀,或死或伤曹庄大门开着,我曹纤养你们爹娘一辈子。若还以为自己值几个钱的话,不如现在就告诉我开个价,我花钱让你们趁早回家。以免死在宫中既落个不忠,也没留下钱财给父母养老,活当一个冤死鬼。”
“曹乡君骂的好!”
李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曹纤一怔,连忙转身让道。只见李福满脸堆笑的跨入了进来,他进了前厅后听到曹纤的声音,故意压了脚步没让人通报。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是你对吧!”
李福一看一指就指向了那个半张脸通红的小宫女。
“李福公公,我已经准她回家了。既然留不住,我们也无需作贱她。”
“乡君心太软了。”
“昭仪娘娘心更软,以后在宫里还要仰仗李福公公和许艺公公。”
“您说笑了,何谈仰仗。应该是我们仰仗昭仪娘娘才对。”
李福眯眼笑着退了两步,一个太监端着圣谕就进来了。小宫女们立刻退到一边,圣谕直入后院,李福、曹纤、鲁青儿、环莲等一众人都跪在圣谕后,何家妹一个人跪接圣谕有些手足无措。
“圣谕:朕国事繁忙,未能履约,永贞稍安勿躁,在襄阳静候佳音。”
环莲见何家妹应付不住,便立刻起身来到她身边,让其叩拜谢恩。李福递上圣谕,后先让环莲将何家妹送回厢房,然后与曹纤和那一众小宫女退到了大堂内。
“皇上被儒生烦住了,故而推迟了接昭仪娘娘入宫的时间。今年冬天入宫卦师相过有大凶不吉利,故而让昭仪在此过冬,一应用具皆随宫中制度。至于这些扎人的玩意儿,曹乡君想换都可以换掉。”
“曹纤替昭仪娘娘谢过万岁厚恩。”
“还有两件事皇后要我亲口对你说……”
曹纤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让鲁青儿带着小宫女去外面候着。
“皇后说,宫中有几处宫室坍塌,皇上为此愁眉不展,之前儒生还以此做文章攻讦昭仪娘娘。工部资金不足,需要在曹乡君处调拨一二。”
“这有何难,稍后公公带一千万贯银票回去便可解燃眉之急。”
“五百万就够了,用不了那么多。”
李福也是被曹纤吓到了!皇后给的期待值是一百万贯,这曹纤开口就是一千万贯,小小的襄阳拿的出这么多钱来吗?
“皇后还说,让我带些特产回去,也不要太多。”
“公公说什么见外的话,曹庄大门开着,公公只管去取。要水晶糖、脆米糕、香蜡丸?还是沐浴露、葡萄酒?只要你看上的,只管给皇后带回去。”
李福有的蒙,怎么有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本来只是想来白嫖点果酱、白糖和沐浴露。这水晶糖和脆米糕又是什么稀罕物?
“不敢要太多!只随意取两件!”
“那我带公公回去慢慢挑。”
曹纤放下笑脸,走到那个红着半边脸的小宫女面前,冷着脸对她说。
“跟我回庄去吧!你放心,我们家里就没作贱人的习惯,你稍后要走要留,随你的便。”
门口五个侍卫送别曹纤,曹纤没有怪罪他们,毕竟这五个是看家护院的。何家妹现在是娘娘,生活空间和他们是隔开的,他们很难顾及内屋的周全,就算听到闲言碎语也没法去进内屋去管。
李福转回内屋铁着脸嘱咐了两个伴着昭仪娘娘的太监,两个太监连连点头,一点都不敢怠慢。
鲁青儿带着庄丁和那个被打红脸的宫女陪着曹纤来到车前,正要上车呢,只见一个锦衣的男子踉踉跄跄的就摔倒在车旁。一抬脸真是好一个白面书生,两眼中脉脉含情的看着一众人簇拥的正主。曹纤何等的机智,她淡淡一笑看来连环计都使到自己头上来了。
“鄙人淮北朱贵,是个举人。初来贵宝地,不知道小姐是……”
“襄阳曹纤!”
李福看到这好戏也不急着走了,就在屋里靠着窗户往外瞧,人人都说肖得意有八张脸,到哪哪都不安生,这一张张不就来了嘛。
“原来是曹乡君!久仰大名!”
朱贵一边说一边绕过车驾往曹纤面前凑,鲁青儿一压剑柄,空吹了一口气直接迷了那举人的眼睛。
朱贵不怒反喜,说道。
“好一个巾帼!短发飒爽像男子一般。敢问小姐是?”
“唱的戏听过没有,老娘就是竹叶青!”
“原来是随何大人闯哀牢山的大英雄,难怪如此英姿飒爽!”
“好话谁不会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贵笑着先向曹纤作揖,再向鲁青儿作揖,然后说道。
“小人想要来襄阳谋个差事,听说何大人用人不问出身,只要有本事就会纳入麾下。”
“夫君的确如此,整天想要杀他的人他都敢用,不知道朱先生有何本领?”
“小人可以打理账目、懂得礼数、迎来送往。更通晓祭祀、知农识桑,至于其他嘛也懂不少。”
曹纤都想笑出来了,不过看了一眼那涨红着脸的宫女,她还是将笑意憋了回去。
“曹庄上倒是有个产业一直缺人手,你若想要获得赏识,倒是不难。我家夫君举才不问亲疏,纳贤不挑美丑,只要你能被他看上,别说在曹庄里当个管账,就是去皇帝身旁当个大公公也未尝不可。”
“曹乡君真会说笑……”
“不是说笑,我家夫君被皇上看中,差点去了净事房。现在一道圣旨在我床头押着,只要他敢不忠,宫里就要多一个叫何公公的人物了。”
李福捂着肚子憋着笑,想要何驰入宫这话皇上还真说过,想来现在何驰也是儿女俱全,家中子嗣甚多,他要入宫也未尝不可。
“谁不知道何大人家里是曹乡君做主,只要曹乡君肯用我,我必万死不辞。”
“好!就让你去做我家夫君亲手搭建起来的产业吧。你是不知道他曾经一整个月泡在那里面,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想离开,哪怕不准他和我同床,也没法拉他回来。”
曹纤笑了出来,但是笑了就笑了,说话气不断照样稳稳的说完。何驰一个半月天天干那事,曹纤差点没拿开水浇他,这朱贵要么就是来当面首的,要么就是想要混入曹庄里捡点现成的。既然你以为夫君添置这些东西很容易,那就让你去体验一下。
朱贵眼睛转动起来,究竟有什么产业是让一个男人宁可不与自己老婆同床也要去搞的?!莫非是那事?
“谢乡君收留。”
曹纤将笑憋进肚子里,对身后的庄丁说。
“带朱举人去找牛把式,告诉牛把式,将夫君用过的那根竹竿交给他。”
“是!”
庄丁不二话带着朱贵就走了,鲁青儿听到牛把式已经吐出了舌头,曹纤看朱贵走远也笑出了声来。只有李福蒙在鼓里,他走出门来问曹纤道。
“究竟是什么好产业,竟然能让何大人沉醉其中。”
鲁青儿哈哈大笑起来,她真是破功了,这哪是什么好产业。
“叫牛把式,把后面两个字换一换,就是了。”
“屎尿啊!”
李福恍然大悟,牛把式只是个绰号,其实就是牛耙屎!
“公公以为夫君是怎么过来的,当真以为那些白糖、烈酒是变出来的吗?为了拌那肥料,别说去铲牛屎、倒牛尿,河泥拌着金汁汤双脚插在里面一站一整天。种根草都看着它长,什么时候说过一个臭字。”
李福听得头皮发麻!都说这曹庄里出来的东西多,却没想到何驰是真的下地做事啊,这样想想也是,要不然哪来御马监那么肥的战马,那牧草和甘蔗可不就是一点点种出来的吗。
“真是难为何大人了。”
“谁说不是呢。”
曹纤叹了口气,没继续停留带着那小宫女上了车,其他人该上马的上马,李福几人的马匹也在后面跟着。
来到庄子里,曹纤一如带肖得意扫货时那般,带着李福转了一圈,来到那牛把式管的地方,刚凑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
“你会不会干活!不会干活别糟践这东西!我家庄主快咳死的时候照样下来拌金汁!给我麻利点!”
牛把式说的“快咳死”的时候,就是何驰装病从滇池赶回来的那几天,毕竟是最辛苦活计,这个岗位待遇再好也总是缺人。何驰想要研发防毒面罩,可惜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李福看着那举人浑身的金汁还要被那牛把式训,站在高处偷笑。
“何大人当真不易。”
“李福公公这边请吧,夫君让工人们新酿的葡萄酒就在那里放着。”
“乡君不用了,东西已经够多了。”
“既然难得来一次,就让李公公多多带回去,就算不对宫里诸位的胃口,也可以当做赏赐,或添些专营的买卖。上峰有需求只管告诉我,要增产什么也只管来信便是。”
正当曹纤带着李福品尝葡萄酒的时候,龚汐拿着一沓银票走了过来,一千万两的银票扎扎实实的落在了李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