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3/10/1 16:04:49 字数:3832

何驰将铁球当成了玩具,一边掂着玩,一边对气恼的悦岚说。

“这海里的龙王说了,它告诉这个婆子今晚要发大水,结果这个婆子谋财害命不说!”

悦岚翘了一下鼻子,说。

“哥,你骗人!”

“对对对,小姑娘说的对,这人就在骗人!”

神婆应和着,却不料王找儿对她“哼”了一声说道。

“哥哥从不骗人!”

薛定谔的骗人,何驰也是苦笑,自己怎么可能不骗人呢。不过骗人归骗人,这种群死群伤的重大灾难就在眼前哪怕骗人也要把人骗走。

齐王那边收工了,顺着道路来到何驰身后,何驰缓慢的起身,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来。四个铁球真是一种折磨,特别在这种山道旁边,一个不慎有可能摔下山去。

“余福,村民们都撤走了,你也快离开这里吧。”

“齐王殿下快点去通知邻近村落,今晚雨势十分凶险,低洼地带恐怕撑不了一刻就会被淹没。”

齐王虽然带着点将信将疑,但是番禺治理瘟疫何驰的决策和手段是有目共睹的,比起那不靠谱的神婆,齐王更愿意信这个外甥。

“已经通知下去了,就是这……”

“天一黑就见分晓了,您带着悦岚和找儿回府去吧,今晚必定是风大雨急,齐王府也要小心应对。另外准备几把铁镐,水走不掉的时候凿开园墙把水泄出去。”

齐王见劝不动何驰便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丫头往回走。

太阳渐渐沉入山峦之中,那神婆想要解手,何驰便让柳小五带着四名士兵押她去解手。吃晚饭也只是草草扒了几口,一众村民坐在山坡上盯着何驰与那神婆看,等到天边还剩一抹白色的时候,突然一道惊雷炸响,远处山坡上一块顽石就掉落下来,砸塌了几棵大树,巨树倒伏声惊动了村民,一众人急忙躲避到高处。

落石刚过就闻呼呼的风声,这风声古怪,从左耳转到右耳,仿佛就绕在自己身上,神婆满目的惊恐正要往山上跑,何驰将柳小五给自己准备的草绳将她双手反绑,再把神婆和板凳绑在了一起。

“救命!救命!”

“喊什么!就你也指望要我的车子,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敢装神弄鬼?我在庐江见的那些神婆、神棍比你强上一百倍!”

何驰话音刚落,瓢泼的大雨就降了下来,这雨是斜着打下来的。乌云还没到就说明大的还在后面!

“何大人,下雨了!你快上去吧!”

“你去避难吧!这人骗了龙王,龙王让我押她在这里看龙卷水呢!”

柳小五下来喊何驰,何驰却是不动,屁股坐在板凳上,那神婆挣脱不开,只喊救命。

“别喊了,看!龙来了!”

“啊!!!!”

神婆惊叫着,跑到高处的柳小五只见天边滚滚乌云如海啸一般涌来,巨大的海浪宛如龙口有吞噬万物的气势,他心中惊慌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山去。风越来越大,胶东半岛上冬天起这么大的风真是不多见,不少茅草屋顶瞬间被掀翻,之前不信的人现在也信了,拖家带口的往高地上跑。何驰带来的七十驾车在齐王的安排下全部进了王府,用绳索绑在一起。

“冬天的暴风雨属实不多见,今天算被你遇到了,好好看看什么叫天机!”

神婆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看那雨帘一步步浇到自己脑袋上,天色一黑就只觉整个人被泡在水中,想要张嘴呼吸却吸不到空气,只有无尽的水往自己口腔、鼻腔里面倒灌。何驰在板凳上坐着,身边传来山塌地陷的声音,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头怪兽踏地而来,那动静如同百余头大象过街扫巷。

天都被缝上了不见一丝光亮,眼前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何驰完全看不清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咔嚓!”

一声巨响传来,何驰只觉身体左边立起了一块石碑,靠了靠好像还挺结实,于是就依着石碑在雨中打盹,后半夜雨势更急,一点都有收敛的迹象。

“就当帮齐王一个忙吧,以后迟早要来河南的。”

何驰用真实的气泡音说着话,板凳上的重量提醒着他神婆还在身边,也不知道那婆子现在如何了。何驰都快被水浇得无法呼吸了,那婆子应该更加难受。

“齐王!即墨城走水不及,已经是半城**!”

“快派人去抢险,哪怕挖开城墙也要把水排出去!”

齐王府中低处也积水也有齐腰深了,胶东郡治即墨更是半城都泡在水中,这还是在何驰中午拿了神婆之后有所预警的,现在五十多把稿子齐齐挖开城墙一角,才将困在城里的水排出城外,一夜胶东郡险情迭起,连琅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殃及。

直到天边放光,雨势才终于有所减弱。

“想要我的铁架车,你有我的胆量吗?”

铁球在神婆脑袋上转着圈,何驰身边是那块被掀起来的青石板,一夜的暴雨过去了,眼前的山坡在暴雨的冲刷下泥石流暴走、山体滑坡,四个村子全部被山洪冲毁。何驰替那神婆松绑,然后提着她一路来到的县衙。

第二天到处都在救险,县太爷也没功夫审她,先把这个失魂落魄的神婆送进了大牢,然后将何驰请回齐王府。整个胶东郡被这次暴雨弄得措手不及,齐王也是浸湿了一身水,才勉强将齐王府四周乡县的灾情压下去。

何驰在齐王府二楼眺望四周好多被暴雨压垮的房屋,托着腮帮不禁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要不然也让齐王自己动起来吧。”

想法有了何驰便来到齐王书房,随手写了几个方子,从水泥到药粉的配方,还有自己研究出来的复合肥。只要有人愿意去混合的话,这个复合肥配方还是很靠谱的。

“看来是时候研究一下防毒面具了,也不知道岭南橡胶树苗长没长大。”

真是不得闲的一生,人在胶东心却飘到岭南去了。

一场暴雨浇灭了三个神婆,就结果而言何驰非常满意,两天之后灾情稳定了,县太爷在郡守和齐王的监督下升堂问案。

“本县令问你们!你们如实回答!你们究竟知不知道山洪要来?”

这些神婆哪里会知道山洪要来,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平时嚣张惯了,连齐王府都敢闹。要不是惦记何驰的铁架车,何驰都懒得管她们在干什么。

“县太爷,是那个假道士引来的洪灾,我们并不知道啊!”

“冬天能来这么大的雨,一定是那妖人作怪!”

“……”

三个神婆两个还在反抗,一个已经失魂落魄,惩治她们并不困难,但何驰需要回答一个核心的问题。这也是他所要面对的终极难题,他为什么会知道。

清除庐江神婆的时候,他已经无数次回避过这个问题,惩治这些以神鬼谋私的人,基本都靠抓他们的软肋,当然也不排除一支箭直接送他们上路的手段。这次胶东郡灾情来的这么凶、这么急,何驰显然没有准备过。不过只需要换一个思路,你不把这难题想象成对神鬼之力的辩论,而想象成打官司那就简单太多了。

“何大人,本官还是忍不住要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山洪要来。”

三个神婆跪在县太爷面前,何驰站在县太爷面前,本来何驰是要跪的但是县太爷受不起。齐王都在旁边坐着,这案子关注度实在有点高,再加何驰齐王外甥的身份,这跪也就免了。

“这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这龙王被逼急了还不得来场山洪!县太爷问的好,我为什么能看见,那龙王都快被逼疯了,都快在人面前现出真身了,这群神婆却是无动于衷。就你们几个,吞了多少龙王爷的贡品,还传错了多少次龙王爷的话。难道我何驰没来的时候,你们这些神婆就能次次报准山洪了?!无非是事后去装神弄鬼,说给的贡品不够多,中饱私囊借着山神、龙王的名头敛财,你们好黑的心肠啊!”

“你强词夺理!”

何驰看一个神婆还敢回嘴,走到她面前喝道。

“那你说说!你报准了几次山洪,报准了几次暴雨,又报准了几次大风或者大浪。”

从小和神婆斗智斗勇的何驰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自己组建庐江船帮的时候幸亏铲除掉了沿江的几个神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她们如何编排呢。预测偶尔准上一两次,像胶东这样的地方,冬季台风、骤雨是极少的,不依靠些手段能测准才是怪事呢。

“县太爷如果不相信的话,去这些神婆家里搜一搜,前院后院挖挖看,指不定就能找到些供品出来。”

县太爷看了看何驰又看向齐王,齐王自然是信何驰,这家伙京城里是战过裴元枝的,而且这些神婆别说测准几次,但凡能测准一次都能被称作神仙了!这一场暴雨如果没有防备措施的话,四个村子的人睡梦中就去会龙王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算了,我去挖!我当场挖给你们看!县太爷就告诉我如果拿到实据之后,这些神婆的脑袋是不是当场落地吧!”

一旦钻入和何驰的圈套,就这些神婆还能翻天不成。县太爷点了点头,齐王也应下了,装神弄鬼基本都是这个下场,毕竟祭祀这玩意儿与近水靠海的居民生活息息相关,要是处理不好真会闹出民愤来的。

何驰带着铲子,先带着大部队来到一个神婆家,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何驰便站在前院,拖着那两个铁球开始沿墙走,每走一步下一铲子,也不深挖就刚刚能把铲子立住的深度。

大概踏了二十几步,突然何驰将铲子一竖,告诉衙役。

“就是这里,下去挖三铲子,挖不到拿我人头去。”

衙役们动手开挖,果然挖出一包金银还有粗布包着两对玉镯,齐王眼睛一闭,县太爷直接将其中一个神婆拖走了。

第二个神婆也是如法炮制,不过这次走的步数多了一点,毕竟何驰的能力有限,能这样定位也是靠着眼力去捕捉瞬间的变化。淋雨的婆子也被就地正法了,衙役也在何驰的安排下直接动手掘前、后院的地,真掘出来不少私藏供品,何驰亲眼看到齐王气得脑袋上都快冒烟了。

等到第三个神婆何驰居然发现意外的省事,这婆子的后屋里居然藏着一个人!

“你家儿子是不是拿给山神、河神、龙王的钱去赌了!”

三十七岁的人只能活两年,这人要么是酒色伤身,要么就是神婆被拿住之后断了财源,之后命不久矣。

“你怎么知道!”

家里的幡有山神、河神、龙王,一套套器具摆放整齐,桌上摆着一封信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是乡绅孝敬钱财,信在五贯的银票已经没了。信拆开的很匆忙,信封口处有牙咬的痕迹,显然不是神婆自己下手拆的信。这人应该是三个神婆里混的最好的,可惜有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死前也让你混个明白再死,去问问你家儿子是不是一夜把钱输个精光,还欠了高利贷吧。也难怪龙王见我,就你们这样,是个神都要被你们活活气疯!”

何驰让衙役放开了那个神婆,众人看着那神婆踉踉跄跄的走向屋后的房子,房子里传来挪动东西的声音,再就是一阵嚎哭声,等衙役去看那神婆已经当场气死了!县太爷将那烂赌鬼儿子从后屋拖了出来,直接押入大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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