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知道曹纤要开展览会后,肖得意立刻派人按住了这群北来的刀客们。抢曹庄的商队难,抢别人的商队就容易了,等展览会之后只要堵住北去的通道,那一只只肥羊都要钻进自己布下的口袋。
“肖大人,咱们不妨说开了。我要回不去匈奴,你这关中首富也是死路一条,我的死讯只要传到北方,两支商队走私的一切证据就会被匈奴使臣交到你们皇帝手上,用你的人头换匈奴的商道,你看这笔生意划算不划算啊。”
“你!”
“和有八张脸的人打交道,我怎么可能不带后手。如今我们坦诚相见,你不帮我只有死路一条。”
肖得意气得脸都绿了,自己在关中万般算计,只不过送了个肖凝入宫,这才离开关中几天啊。感觉自己不在整个关中,天都要翻过来了,只怕在襄阳耗上半年,肖家的产业全部要随别人的姓。
“你也别怨,家里七房太太,但凡有半个曹纤坐镇,我们也钻不到这空子。回去之后好好清理门户,免得哪天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们北边的生意还要指望您支撑照顾,这条线可千万不能断啊。”
肖得意差点一口喘不上气晕过去,又往街道上看了一眼,他终于下定决心。
“我派人去袭击曹纤庄上,趁着混乱你们快滚!”
“那欠债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究竟是哪个小**卖了老子,你告诉我,这五百万贯就一笔勾销。”
冒顿冷笑摇头,说道。
“这可是我们的保命筹码,不过肖大人不用操心,我们只要回去北方,自会将那婆娘料理了。从此之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肖得意忍下怒火浮出笑脸,点头应下了这桩买卖。
苏黎黎也被交托了两罐油料,环莲接到命令现在开始所有房中都有点长明灯,无论有没有人,无论住没住人。里屋、外屋总计三十九盏灯齐齐点着,整个曹家布庄当真是灯火通明。
“环莲,为何点这么多灯?”
何家妹吃晚饭时与肖凝刚刚入座便发现这屋里、屋外全是油灯照着,这么烧油就一夜要耗费多少油料,何家妹清苦出身自然心疼的不行。
“娘娘勿惊,这是曹乡君吩咐的,城内混了几波走私犯进来。乌林展览会要开了,萧彻太守正在清查,为了防止有狗急跳墙的翻墙进来惊扰了娘娘,故而将这里点的亮亮的,蟊贼见了自然就不敢来了。”
“那没人的空屋也点着干什么,一天要烧掉多少油。”
环莲将米饭盛好端到何家妹面前说。
“这是曹乡君的命令,现在整个襄阳娘娘是重中之重,今晚守夜时苏黎黎会带着李、杜二位主簿进来值夜,环莲不敢怠慢。”
环莲也给肖凝盛了一碗饭,但是等饭递到肖凝面前,这女子脸上几道线一横,怒道。
“怎么是这米,你把贡米换了!”
这小主没进宫呢,就盯着上品贡米吃,今天不过是换了中等一些的就被她看出来了!
就算进了宫也不是天天吃着那上品贡米,供不过来的时候连琴扬公主都只能吃中档的。怀了龙种的娘娘也要看着是不是皇帝恩宠,有些品阶较低的娘娘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吃上几顿。这极上品的东西本来就稀少,平时宫里用来吃的反而是小头,祭祀、赏赐是大头,去年赈灾有功的五十六名臣子一人赏了八石。
之前吃的那极好的就是之前在曹纤庄上存的,这里也不是京城,吃光了自然也就续不上了,曹纤派人买的自然差一些,却也算是宫中正常供给的标准米粮。环莲越来越觉得这肖凝厉害,将来放入宫中还不翻天。
“这是贡米,只是之前最好的那批吃完了,这些稍差一些。”
“曹纤供得起点灯,供不起我吃米?”
环莲看见何家妹的碗筷停在空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吃饭桌上这样说话,当真以为这里是肖家本家吗?!
“之前那批是曹庄上太后赏赐的米,外头很难买到。”
环莲耐着最大的性子回答。何家妹也听出来了,连忙放下碗筷安抚身旁的肖凝,谁知道何家妹刚伸出手去,肖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别碰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苏黎黎这两天忙着在前院护卫,压力减了这小主就开始压不住性子。环莲也不惯着她,连忙走到肖凝与何家妹之间隔开两人。
“来人啊,把桌子端进娘娘屋里去,这肖家小姐不吃饭就让她饿着。”
“你是什么东西!”
肖凝一脚朝着环莲下腹踹去,何驰不在好久没人制约这肖凝性子便出来了,还好她身上平平,这一脚只踹在环莲的大腿上,环莲一个踉跄摔在何家妹怀里。
“什么事!”
杜杏儿离内屋最近,听到碗筷坠地声立刻夺门而入,一看肖凝居高临下的架势,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大家别这样,只是吃顿饭罢了,肖妹妹快坐下,来人把环莲搀进屋去,找个大夫看看伤情。”
何家妹心软,杜杏儿可不心软,这肖凝是个什么货色,她押了这一路还不清楚嘛。稍微松一点就开始咬人,自己家的仆人身上就没一块好的。
手中短剑一亮,肖凝的脸色刷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的心性,苏黎黎和李文红一前一后也跟着跨过门槛进来了。一看这架势先让两个太监把环莲扶到外屋,派人去请大夫。再让四个宫女将一桌饭菜端到何家妹屋里。
“你们不要这样子,快把短剑收起来,她只是个孩子。”
“娘娘请回屋吧,这里自有我们。”
“你们要怎样。”
“何大人说,她打了人百倍还她头上,回来就会把她的手拧下来。”
肖凝被这一句话吓哭了,一下扑到何家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何家妹看她哭得撕心裂肺实在不忍。
“这孩子从小没有好好管教,哥哥就是吓吓她的话也让你们瞎传。”
苏黎黎看不下去了,谁知道肖凝是真哭还是假哭,就那狂妄的架势一路上这三人吃了多少苦头,要没何驰的话压着早就把一群人打个遍了。
“姐姐我错了!不要打我……何驰拿鞭子抽我……我不敢了……”
何家妹也是放不开这妹妹,只扶着她往房间里走,苏黎黎也是没有办法,这何家妹挡着谁敢动手硬来。她只能让李文红和杜杏儿在何家妹门口候着,等那肖凝再犯就由不得何家妹怎么护了,直接把她拖到外屋软禁起来,等何驰一回来自会发落。
“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今天早朝都没好好上,大行皇帝一整天都在闻政殿里等着消息,龙袍都换成了戎装,战马就在宫门外候着。天策三营已经枕戈待旦,李汶、尤素出关去了,特别是尤素,作为兵部尚书他毫不惧死,直接乘着单人浮舟南去。
“陛下,该用膳了。”
“何驰呢,他究竟去了哪里有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
皇帝问着李福,李福哪有一个答案。何驰自从去了徐州孔庙之后,先去了齐王处送了七十辆车,这事兵部知道。但是后续就没了行踪,按说这何驰也走不远,车马都留给了齐王,况且他身上绑着四个铁球带着两个妹妹,还有四百名扬州兵相随,其目标巨大断然不会没了音讯。
“可能在琅琊……”
大行皇帝被李福一点想到了琅琊发生了食尸鬼刨乱葬岗的事,稍早之前齐王处还听说有个知风识水的高人。只叹自己为什么没往那方面去想!
“派一百骑兵去琅琊给我看住了何驰,朕怕他一怒之下跑到匈奴龙城去。”
“是!”
匈奴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战略纵深,北出长城大漠黄沙,战略纵深太远了又没有可以依托的战略支点。大部队进军受后勤的拖累,快打快撤如果抓不到匈奴主力,就无法达到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常驻屯守又缺乏补给,纵使有浮舟供给粮食,水源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想要一口气吃掉匈奴,谈何容易。
“匈奴又安稳了,必须再派人去放一群兔子。”
大行皇帝看了一眼匈奴的边界,手指又缓缓的挪到襄阳的位置上,这冒顿一定是得了人的帮助才能深入昭国这么远!渔阳那边是最关键的节点,各路将校镇守着,哪有那么好糊弄。
“关中……”
从襄阳往北,皇帝的手指自然而然的越过了秦岭,点在了关中上。
“陛下,该用膳了。”
李福又催了一遍,天子却不以为然的转过来问道。
“之前司天监说,今年冬天有二龙相争之相,是国之大凶。”
“少太师之前是这么回的话。”
“这另一条龙不就来自己送上门了!什么大凶,抓到冒顿就是大吉,朕的北方边境能安稳三年!”
皇帝已经彻底不想吃饭了,现在什么能不能抓住冒顿,将是局势逆转的关键,体内激素都被调动了起来,别说不饿就连困顿感都消失了。
后宫之中还不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琴扬很想化出白鸟出去看看,但太后强拉着她在身边,说是就要嫁出去了最后舍不得放在面前常看看,顺便再多点规模以免出去以后被人笑话。
“听说万岁和邓婕妤刚刚上床,李福就去了,拿着六张画像。万岁衣服都没穿好光着脚就往闻政殿跑。”
皇后坐镇宫中,自然要整理一下蛛丝马迹,一开始还以为皇上对邓婕妤不满,但是今天万岁一整天都泡在闻政殿里还换了戎装。这事就不对劲起来!
“你去传本宫懿旨宽慰一下邓婕妤,国有大事万岁也是一心扑在国事上,去拿六块脆米糕和三个巧克力球,赏她。”
许艺领旨带着赏赐走了,皇后的心情却没有平复的迹象,若真要有人打过来皇帝好歹会知会一声。好让皇后在后宫坐镇,皇上可以在前面大展拳脚。连哀牢国那次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一天什么都没吃就守着闻政殿。
“莫非那何驰又惹祸了?”
这么大个昭国一旦出了什么大事,皇后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即将成为皇上妹婿的何驰。
“阿嚏!”
一打喷嚏打断了何驰的授课,大牢里冷啊,就算换了房间太阳一下山还是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