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彦斌生活放荡早已人尽皆知,皇后也是拿他没办法,多次去书信劝他无果,却是越发荒唐起来,经常与人交换小妾、丫鬟行龌龊之事,夜宿青楼更是家常便饭。还养了一群胡姬和一群伶人,整日歌舞取乐沉溺其中!门下食客杂多,常住蹭饭的就有一千多人,这父子二人真是两个极端!
何驰正在养伤,一个人急急赶到郡守府,风尘仆仆的他心怀疑虑的递上了一句话。
“什么?!”
夏侯珏结结实实的三十大板打在何驰屁股上,最快也要三天才能结疤!但是一个方家人的一句话立刻让何驰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说清楚点!你叫什么名字,环莲是你什么人?”
“在下方坯。方环莲是我的妹妹,家妹说何大人欠她一个人情,方坯特来讨还。”
何驰屁股都不疼了,直接坐起来看着方坯问道。
“你赶来一定有急事,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豫州、兖州十五户官员被抄家圈禁,小的恩家也在其列,现在众人都被圈在濮阳候旨。方坯不求何大人免其罪过,只求让恩家死个痛快。免得恩家子女去边关让人糟蹋,请何大人向圣上讨其一死。”
“十五户?”
何驰屁股上传来瘙痒,用手护着屁股站起来一步一顿的走动,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十五户一共多少人?”
“族人在内一共五、六千人,具体人数我并不知道。”
“全都要发配边疆吗?”
“这十五户是被圈禁的,只等天子落旨发落。”
“只求一死?”
“是!大人赐其一死,便已经是大恩了。”
何驰悻悻一笑,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渗血,却依旧无法阻止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死?太便宜他们了!”
何驰两眼开始放光,这五、六千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任人驱使的五千高级劳动力,其中有一部分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丫鬟、小姐全是现成的便宜婆娘,船帮里好多人还打光棍呢,全都下放下去结婚生育。都已经是圈禁等死的罪人了,给他们的选择不多,何驰无论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应下。南阳刚刚被清算了两千户人口,这里现在缺的就是人手,有文化的罪官那可是好东西,让他们学习些航海术,直接把他们装船拉去海上挖鸟粪去!或者直接让他们跨海去开发新西兰,那里可是极好的地方!
“你起来干什么!”
阿努吉气恼的端着药汤走了进来,何驰阔步走到她面前将药汤一饮而尽,双手一拍屁股让布料粘住了渗血的伤口,挺直腰杆说道。
“娘子!为夫要去京城,干一番大事!”
“你屁股还没好透。”
“已经好透了!娘子要不要试试看?”
阿努吉脸上一阵红晕,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外人,右手做出钳子的姿势夹住了何驰的鼻子!
“阿黑哥早去早回。”
“一定……一定……”
阿努吉放开夹何驰鼻子的右手,将药碗往桌上一放,从衣兜中取出外敷用的金疮药递给何驰说。
“我去给哥哥牵马。”
“有劳阿吉娘子。”
“哥哥擦好药把那羊袄带出来,垫在屁股下软和。”
这阿努吉是真对自己脾气,要不是事出紧急一定带她一起去京城。
“娘子小声点,别惊动了思宁姐姐。”
阿努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
“要快马……”
“好……”
何驰也不管身旁有没有人,裤子一脱金疮药直接扑在整张屁股上,以极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然后抱起羊袄放在桌上,这才走回来对方坯说道。
“你想不想救你的恩家。”
“那是自然!”
“那你马上去门外站岗,看到有人来就说我吃过药睡下了,知道了吗?”
“知道!”
“不要你拖多久,只需要拖上一个时辰。等我家娘子追不上我了,我就能顺利抵达京城。”
方坯起初不太相信妹妹的话,一个人情是多大的人情,这年头银票都有假的,更不用说这口头许诺的人情,不认账的大有人在。不过今天见识到了,人人都说何驰一言九鼎,屁股上都渗着血,这人情说还就还不带半分犹豫。
“多谢何大人!”
方坯重重的一跪,何驰将被子简单的一卷,再把药碗藏到床下,扶起方坯说道。
“快起来吧,我也没安好心。实话和你说,你的恩家那些人我是当杂役用的,适龄女子全部婚配给船工和民夫那些赤脚汉,他们要准备吃上一辈子苦。只是免了侮辱的罪,其他的罪一条都免不了。”
“如此这般,也已是盛恩难还。”
何驰点了点头,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把羊袄往肩头一挂就准备出门了,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后何驰与方坯一前一后出了房门,何驰伸手一指将方坯定在门前,方坯点头拱手,何驰点头回应蹑手蹑脚的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蹿过廊道直往后院钻去。
“阿努吉!你去哪了?”
思宁来得真快,她远远就看到方坯站着,来到门前往里面一看摇了摇头。
“都说了让你缓两天。”
“何大人吃了药睡下了。”
“请你挪步去客厅吧,别在这里干等着。”
“不!事情紧急,小生在这里等何大人醒吧。”
“随你的便,但是不要打扰他休息,知道吗?”
“多谢夫人。”
思宁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一声叹息转身离了门口,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局,但一股诡异的金创药的味道冲入了思宁的鼻腔,上过战场的娘子对这种味道尤为敏感,嗅到这种味道很大概率就是这里有伤兵或者有敌人的伤员。要是在屋里上药这味道也太大了点,思宁感觉奇怪顺着那味道寻向被何驰摸过的一根廊柱,抹药抹的匆忙何驰压根没来得及处理手掌上的残药,大拇指和食指上的残留药物在柱子上印下了小半个掌印。
巧思宁疑惑的伸出自己的手,当发现这个手印轮廓明显比自己的手大时,她直接冲向了屋子,方坯想要阻拦却被巧思宁一眼瞪开,只推开门便看到了那空床上卷着被子。后院传来马蹄声,巧思宁怒火上涌快步去追赶,却在一个拐角之后撞上了阿努吉。
“让开!”
“哥哥说让我拦着你。”
“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阿努吉一甩头发,双手叉腰说道。
“都是婆娘你心疼我也心疼,但是男人该去干男人的事。别小家子气,像个怨妇一样。”
“你想他落下残疾就直说!”
“阿黑哥残了,我照顾他一辈子,他腿断了我背他一辈子。”
“疯女人!”
思宁上步进招企图晃开阿努吉,不过两人似乎师出同源,两招过后都没有分出一个高低来。
“我已经让了你两招,别打起来让阿妈难堪。”
“谁怕谁!你只管用全力就是了!”
阿努吉和巧思宁总能找个理由打起来,这两人互殴的时候挺有分寸的,唯独面对何驰时卯足了全力,各出五招见谁也打不过谁,只能相持起来。
“阿吉、思宁!”
少容远远的喊两人,这一下呼唤瞬间让两个剑拔弩张的人罢兵止戈,两人连忙整理好衣服,一前一后出了廊道往少容房间前快步疾走。
“母亲有何吩咐?”
“阿妈有什么事?”
“纤儿有信递过来,你们拿去给驰儿吧。”
两人拿了信,跟在少容身边的毛衣就搀着少容进了屋,巧思宁现在又不能说破何驰溜走的事,说出来就是让家里人徒增担忧。拿了信,两人没有着落,现在何驰已经飞出去几里路了,要追谈何容易。
“喂!”
这一回是巧思宁下手极快,阿努吉一声“喂”刚出口,巧思宁就打开了信阅读起来。
“没规矩。”
阿努吉因为没抢过而气恼,思宁反呛回去。
“说的你好像有规矩一样。”
两人又开始推搡,各进一招又是同根同源,两人干脆卸了脾气各忙各的去了。
巧思宁将信收起,走到还直愣愣的站在何驰门前的方坯说道。
“你走吧,这事不怪你。”
“谢何大人,谢夫人。将来若有用得着方坯的地方,方坯定效犬马之劳。”
方坯揖礼谢过巧思宁,转身往客厅走去,顺着进来的路离开了郡守府。巧思宁吃不准皇帝如何想,何驰这人风风火火,要是触了霉头少不得一番苦难,求情的人都到曹纤府上了。这南阳郡外一定是天哭地惨,十五名官员九族在内五、六千人,这罪怎么可能说赦就赦,何驰每次都这样强出头,在思宁看来就是搏命的买卖。
“潘安!”
在前厅处理账目的潘安被巧思宁召了入后堂。
“巧夫人有何事?”
“速速派人回襄阳告诉乡君,夫君北上去求情了,让她放宽心。”
“何大人走了吗?”
思宁一股子难受堵在心口,说不出话只硬硬的点了点头。
国舅通敌卖国,这是天大的事。皇帝就算要给他一个体面,也要抓紧了证据,昆西去往黄河下游探查时锁定了一队走私犯,毕竟哀牢国境内也有不少干走私的,甚至哀牢国这个二道贩子也是走私起家,当真是走私犯遇上祖师爷。根据昆西的书信上所说,他是在锁定了走私犯的路径之后告知了天策斥候,天策斥候又联系了乌罗派来一队亲随骑兵,一群人尾随着走私商队来到长城脚下,在看到他们与匈奴交易时果断动手,结果在与匈奴的混战时五名走私犯都横死在了刀下。
疑点自然是有的,但是这一本账册上签着国舅的大名,每次看到那扎眼的“姜彦斌”三个字,皇帝的心头火就蹭蹭往外冒。用两天时间聚拢了一众刑侦高手,再从皇后那里拿了国舅亲笔写的书信,对证据的核查工作就在皇帝的亲自监督之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