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郡守!萧彻有礼了!”
萧彻可真是个机灵鬼,直接一步从第三排跨到第一排,双手拱起两眼都笑弯了。
“萧太守辛苦了,我家纤儿不懂事,这些年里全靠您帮衬!”
“哪里,哪里,全都靠她帮衬我才是!”
萧彻讨了两句寒暄,趁着自己没讨嫌的时候赶紧往一边让,媚娘、林还月护着龚汐来见礼,毛衣畏畏缩缩的想要缩到媚娘身后,林还月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与媚娘并肩的位置。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先行了礼,媚娘直起腰连忙替沈娟解释道。
“沈姐姐被琐事所累无法来接父亲、母亲,请二老恕罪。”
少容连忙上前牵住媚娘的手,露着笑脸说道。
“何罪之有,都是一家人,稍后让人去接她来便是。”
码头外主簿周单已经齐备了车马,船上两个“挑夫”挑着两个箩筐和两个木箱踏过了木板。项田和刘季再次回到襄阳码头只叹物是人为,襄阳还是这个襄阳,但是自己已经不再是曹庄的庄丁了。
“等打完了匈奴,我就回来给乡君看大门。”
项田看着路上茫茫多的人,知道挑着担子走不动,只能在码头站着等人流散去,这些人都是追何家人去的,何劳禄骑在高头大马上,襄阳城百姓夹道欢迎一家人就在无数人的簇拥之下往城里去了。
“有打完的那一天吗?”
刘季也卸了担子和项田一处看热闹。项田一听这丧气话就来气,指着刘季喝道。
“你能不能别说丧气话,你没上过前线,没见过那浮舟射匈奴人!要有十几艘大浮舟齐齐的开过去匈奴早完蛋了!”
刘季主职负责练兵,他对皇帝的对敌政策知晓的比项田透彻。北方长久处于守势,一到秋冬部队都面临极大的损耗。粮饷是一方面,更可怕的是那天寒地冻,每年冬天缺少御寒衣物的士兵别说外出击敌打匈奴的散兵游勇,让他们留守城池都极为吃力,好多部队缺少御寒装备,每年都要过黄河来越冬。而匈奴专挑冬季南下,昭国就算有四十万大军也使不出全力。说白了棉裤衩太贵,三个人分一条,谁穿了棉裤谁去守前线。
这是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要跨越大漠打到匈奴核心,这御寒是第一要务,无论春夏秋冬,只要你过沙漠就要准备在晚上挨冻!如果你没有御寒措施那一遇到寒冷就将面临可怕的冻伤减员,皮草、棉花甚至麻袋都用上,也只能保证北方冬季有六、七万人处于随时可以出击的状态。乌罗与冒顿那一战,亏得有浮舟报信,这才在短时间内集中全部兵力与之一战。
匈奴现在偃旗息鼓也开始休养生息了,经过连番败仗匈奴内部不稳诸部离心,冒顿可以实际指挥的兵员、马匹大约只有四万出头。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匈奴只是蛰伏起来等待机会,等待一个昭国自己犯错的机会。
“喂,刘兄!”
项田突然递了个笑脸,往刘季面前一边凑一边说道。
“那瓶蜂蜜你说个价,我用缴获的匈奴金刀和你换。”
“我要匈奴金刀干什么?”
“你在后方练兵没见过那玩意,换两把回去给新兵开开眼。”
刘季摇了摇头,看着项田“阴谋诡计”挂在脸上的样子,回道。
“项兄,你惦记我的蜂蜜干什么。真要匈奴刀张云那里有几十把,人家都直接扔铁匠铺,铁匠师傅都说那刀太次融了打菜刀都嫌铁不纯。”
项田脸一红,用手遮着半边嘴巴说道。
“我就是想让丁青养好了身子生个娃儿,她在邯郸那么辛苦给我们做豆腐干。冬天的水多冷啊小手冻的通红,她一个人吃两瓶蜂蜜不过分吧!”
“那我家刘协还要补身体呢。”
“你家刘协才几岁,唐丫头还没长全呢。”
“那曹乡君也没长全就有孩子了。”
码头上人都走光了,这两个挑夫也不急着走,两人大眼瞪小眼杠上了。项田不依不饶,一撸袖子说道。
“主上和曹乡君是你情我愿。”
“我家刘协和唐小姐也是你情我愿。”
“你家小刘怎么就能比主上了,你家那唐丫头还是主上给你家找的。”
“那你家的丁青也是曹乡君给你找的呀。”
两人交流了两句,和好像怎么说都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口才欠佳的两人根本破不了对手的防,追究起来一个是京城丐儿街的力巴,一个是江夏先锋营的小队长。投了何驰以后啥啥都有了,这么看来何驰还真是不厚此薄彼!当年那个守乌林的敖大虎要不是被陈术忽悠去了渔阳,就地投了何驰现在一准比项田、刘季过的滋润。
“两位!”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大眼瞪小眼的局面,一名老者弯眉拱手向两人询问道。
“敢问两位那路上好热闹啊,是有什么喜庆吗?”
刘季低头看老头半湿的裤腿,项田看老头背后还在打晃的一艘渡船,两人一合计一准是外地人没加过市面!
“老人家,在下刘季。”
“我叫项田。”
老头听到项田的名字顿了一顿,疑惑的问道。
“这位可是常山屯营的项将军。”
项田哈哈一笑,自己不去找面子,奈何面子自己找上门来了。他瞬间觉得自己比刘季高了一头,挺直腰杆拍了拍胸脯说道。
“没错!老丈认识我?”
“此前常山关遭遇黑山贼叩关,恶贼来势汹汹,老夫的小侄女和其一众家眷都在关内躲避。眼看关门要支撑不住了,万幸项将军率军杀到灭了恶贼,才护得他们逃过一劫呀。”
“啊?常山关在哪里?”
项田一脸诧异转问刘季,刘季没去过前线只有个大概的印象,于是无比尴尬的吐了两个字“北边”。项田打仗是一把好手,地理知识却是一塌糊涂,反正军中有地利官,往哪去、往哪走都不用自己操心,到地方狼牙棒抡起来打就完事了。
“这位老丈不瞒你说,我项田脑子不灵光。兴许是打过但是没记住,反正就是百十个蟊贼聚成一坨的贼军,北边一年要打十几趟我都懒得去记。”
“将军神勇,那将军来此是告假回乡?”
“是啊,我家就住在曹庄里头。”
项田回答起来不假思索,自己的老家早没了,一路流落到京城,受何驰与曹纤的恩惠来到襄阳落籍定居。这襄阳自然就是他的故乡,毕竟老婆都是在这里讨的。
“那曹乡君可在?”
曹乡君可在?刘季和项田对视一眼,双双看向那个没见识的老头,只见老头身后跟来一个挑夫一个小厮,这伙人八成是从哪个山沟里跑出来的,就算是庐江都已经收到了曹纤当官的消息,这些人莫非是从川渝顺江而下来的?
“等等我们!”
挑夫和小厮之后还有两个老头,这船不大里面装的人可不少,看一众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准是从远方来的客人。
项田面前的老人就是姜睿姜国丈。姜睿在扬州上的船,和他一起拼船来襄阳的还有两个老头,一个姓李,一个姓杜。三人既然有共同的目标,就干脆分摊船费包了船,一路西来白天赶路黄昏就寻个码头靠着休整,紧赶慢赶今天终于在襄阳码头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