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带着疑惑走出了账房,跟着他来的年轻人十分好奇,自己的爷爷是昂首挺胸进去的,怎么出来的时候低着头气势全无。这何驰都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一个王爷愁眉苦脸。
“爷爷。”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难怪说他是个疯子呢,躺在床上照样能翻天。”
“他很强吗?”
年轻人异常兴奋,毕竟何驰名声在外,豫章、岭南、哀牢一路扬名,就算不认可他的疯子做派,也没有人不认可他的身手,能赤身挡住李汶一朔就足够说明实力了。
“说不好,看不透。有年轻人的不甘,也有心机和城府。老夫真是被套住了,三门虎蹲炮加一把猎枪,好想见识见识啊!”
年轻人一脸茫然,什么虎蹲炮,什么又是猎枪?中山正是边陲之地,中山王作为河北的压舱石需要随时应对漠北的匈奴和辽东的鲜卑,府中储存的武器极多,十八般兵器这王爷家的世子从小就见识过了。在前线巡逻的浮舟也经常在中山王的封地内进行补给,炸翻匈奴的改良火药王府中更有十箱的储备。今天冒出来的这两个新鲜玩意,王爷和小世子真是闻所未闻。
“不说了,我们先回去,三天之后再来看看他的斤两究竟如何。”
这一老一少来时不多说一句,走时也对旁人熟视无睹。
中山王是块老姜,自己是抓着徐长庚这种地头蛇来的,一个王爷长臂管辖干些抓的地头蛇的事,说出去实在太掉价了。况且这王爷身份也不能轻易亮出来,一旦亮出来目标太大反而处处坏事!
何驰不是个省油的灯光靠王爷的身份未必能压服他,况且琴扬下嫁之后还是一家人,强压着他回荆州一下闹僵断了河北的粮道就会有大麻烦。中山王虽然受皇帝所托来看着何驰,但对付这个手握着河北后勤命脉的小辈还是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既然道理说通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外人多说什么。这里桑重阳认识他,钱伯义也知道斤两,有这两个营地内的二把手遮掩,中山王自然不需要向无关人员多说一句话。
等三天之后真正登门时再表明身份,那时自有王爷带着自己的随从和仪仗来,让桑重阳把里外一隔开就好说话、好办事,面子里子都有了皆大欢喜。
桑重阳和钱伯义一直将这两人送到路口,巧思宁、唐莹躲在院子里避着,桑丹却对来者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是看自家爷爷回到院子里一句话都不说,她也不能多问一句,只知道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连那狂妄的徐长庚都是连滚带爬逃走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来吓唬我,还不是反过来被我套路。”
何驰悻悻的笑着,竹子做的火铳,这重点是在竹子上吗?中山王都被忽悠瘸了,一百八十万贯的银票都忘了带走,估计这一趟来回傻王爷还要净贴进去几万贯钱财。不过毕竟中山王,敕封中山国辖地三万户,别说几万贯闲钱,这大伯底蕴雄厚百万贯都掏得起,就那一身衣服造价便是五千贯钱起算。
“你笑什么?”
思宁走进屋内,没好气的看着何驰,人人都知道来了个狠角色,不过巧思宁不认识,她也不想去问来人的身份,只递了一碗茶水进来。
“竹子、米、糖这材料不就齐了嘛,再加上笋干和烟熏肉,一路南下这伙食就有保障了!”
“这河南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该走就走吧。现在这里的人都是一条心跟你去的,你非要等到四月十九干什么?”
“娘子以为是我要留啊!哪里来的一条心跟我走,明明是周家那一派还没有投降呢。再等几天吧,正好让王爷开开眼。”
何驰提到了王爷,思宁眉眼一低不去追问,何驰伸手示意思宁扶她起来,也许是心绪乱了思宁三息之后才反应过来。
“来的是中山王,皇帝怕你压不住我,派个大伯来看着我,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又没问你。”
“我说给你听的吗?”
巧思宁带着三分怒意嘴角一扬,伸手撕了撕何驰的面皮,何驰不急不恼借着思宁的手臂缓缓起身,来到桌子前拉开抽屉将里面的白锡钱全部拿了出来。白钱就是锡钱,将锡钱融化就有了弹丸,白锡弹丸虽然不如铅丸,但这种环境下已经够用了。简易的竹管火铳加上劣质的白钱,简易加劣质真是绝配,也算物尽其用吧。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又胡说,明明是一堆白钱。”
何驰只笑思宁目光短浅,看看桌上的木匣子,再看看里面码放整齐的银票,这大炮还没响呢,中山王就失了方寸。要是在比武大会上虎蹲炮一响,别说万两黄金,一国之兴衰都在其中啊。
“思宁你手里还有多少钨金钱?”
“还有二十二枚。”
何驰从木匣之中抽出一张五万贯银票,递给思宁说。
“这张银票你一定收好,南下的路费全在这上面了。你把二十二枚钨金钱给我,然后再派人去河边挖点粘土,再带人去砍些一握粗的竹子,再砍几根一拳粗的毛竹回来。”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竹筒饭!”
一握粗的竹筒,灌入米和水再用竹膜一盖,放入大锅之中加上水,但水位不要高于竹管口,这样就避免了食物被不洁的水源污染。等锅子里的水煮开,竹筒里的饭也就熟了,如果再加一把糖啃两口烟熏肉,这就是维持一个人运动一天的卡路里。你如果想吃素,在淘米的之后塞一根用盐腌制的笋干进去,米饭煮好之后也是风味十足。实在找不到架锅的地点,甚至就地生一堆火直接将竹筒里的饭烤熟,走在路上就是一个图方便。竹子还是比较好找的,可以饮用的水源却不是随时都能找到。在一个可以落脚的地点补充好饮用水,做好足够两天食用的竹筒饭,每人都用根草绳绑住四根竹子背在背后,这样一来足足两天时间都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巧思宁、唐莹和桑丹都从锅中捞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节柱子,一戳破竹膜一股清香就飘了出来,劈开的竹片正好当勺子,一锅竹筒饭瞬间分了个精光。所有人都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晚饭,只有何驰在夕阳下用米汤混合着粘土一点点在大竹筒底部夯实。
二十三枚钨金钱叠在一起,钱与钱之间的空隙都由骨头熬出来的骨胶混着粘土填满,整个竹筒在经过小火干烤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整体,从正面看去只能看到中间那个黑洞洞的孔洞,预留的点火口开在侧后方,融掉白钱造出的一枚枚子弹被何驰整齐的码放在桌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竹筒饭吃过五回之后,两匹高头大马领着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丽水山庄门口。
大伯不是白叫的,这中山王大伯是真的实诚!让他找竹子就给何驰找了足足两车,白糖三十瓦罐都是正宗的曹庄出品,何驰无意间还替自己家里的产品拉了一下销售业绩。当然还有即将惨遭祸害的一扇猪肉!
这种大杀器自然不可能让外人来操作,中山王自己带了工匠,丽水山庄附近千亩良田一座山林,找个僻静地点实验并不难。何驰只带着巧思宁来了,如果可以的话何驰都不想让思宁来,毕竟她有了肚子,就怕爆炸声太大动了胎气。
“巧思宁见过王爷!”
“不错,我侄儿真会挑人。”
今天中山王甚至都没让那小辈跟着,这大伯果然是慎之又慎,毕竟这新奇玩意一旦给小辈看到随意去模仿的话,恐怕会出弄无法预料的结果。来的这几个工匠都是统一的服饰,毕竟是边塞的王爷,有这样一套班子才有底气在与匈奴、鲜卑交锋的前线立足。
“咳咳!”
中山王见何驰下了车,便走过来干咳两声。
“大伯有事吗?”
“莫要装糊涂!三十万贯,给钱!”
那一天中山王听得云里雾里都忘了把钱拿走,现在黄河两岸二十几个县都在开粥棚,一定就是这大伯的手笔。何驰随身带着已经准备好的五十万贯的银票,便一股脑的从衣袖里掏出来的放在大伯面前,中山王见何驰做事挺上道的也就没有继续加码,把银票接到手中揣入袖子后若无其事的从何驰面前走了过去,这一桩事就算过了。现在中山王已经将所有物资悉数带到,接下来就要看何驰如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