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3/12/18 2:03:25 字数:2443

何驰低头沉思了许久,左右踱步间眼睛有意无意看向那漫山遍野的杂草。盘算了好久,他忽然有看到远处一颗桃花已谢的老桃树,那桃树身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桃胶!

“有护心袄、护肘、护膝盖、脚垫,足矣抵御严寒。”

“你拿十万套来!大伯便依你!”

这中山王的胆子可真肥,估计是皇帝向他透过底,否则这等老谋深算之人,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相信何驰可以把那些幻想中的东西做出来。

“三万套。”

既然大家都对彼此有些了解,那就干脆跳过打哈哈的阶段,直接进入还价模式。巧思宁不明就里,看着两人针锋相对一副快要打起来的模样心中很是焦急。

“九万套!”

“四万套。”

中山王从讨价还价的环节一下跳了出来,就好像急切的想要在这份契约上打上火漆一般,厉声道。

“军中无戏言啊!”

“五万套再加两门虎蹲炮。”

“需要多少棉?”

“不用棉,不用国库掏一分钱,我自有方法向天讨之。”

“立军令状!”

大伯以为这事很难,但在何驰看来这和玩没什么区别,如果在南方这题还有些头疼,但是北方是干冷一到冬天干燥异常。所以长沙纸浆制造出来的草纸垫子就有用武之地了,别说特别加工过的草垫,就是你在衣服里塞一层草纸,也能起到保温效果。更何况何驰还没祭出大招呢,电解盐水可以获得漂白剂,用来溶解草、麻制备草浆有奇效,四台水车改进一下换上更轻便的叶片增加转速,只要模具跟上一天昼夜不停制作出百件草纸内衬根本不成问题。要是给何驰三、四年时间,研究一下各种材料热处理和硫化技术,说不定就有类似人造皮革的东西出现了。

“比武之前全数交付!我做到之后大伯可不能反悔,一千万顷黄沙大漠归我所有!”

“拿纸笔来!”

何驰自信提笔,立下军令状,中山王一口气将那笔墨吹干,将军令状收在手中看了一眼何驰身边的巧思宁,心里猛然一怔,再看立下的军令状一股“亏了”的想法在心中扩散,再看何驰镇定异常,心中想道。

“这丫头为何如此镇定,真的有人能不用棉就做出御寒衣物吗?这小子该不会是借着这纸军令状将自己之前的功绩一下子抹去吧!”

心中存在怀疑,中山王往地上那钨金钱制成的竹管炮上看了一眼,又朝向何驰说道。

“你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大伯信你但还是要多说一句,签了军令状你若没有做到的话,大伯的刀可不会留你。”

“这衣物虽然不是棉的,但用来过冬御寒不成问题。将来若是再改进一下可以作为铁甲的内衬,让铁骑纵马奔驰时衣甲紧贴身体,不至于左右摇摆重心不稳。”

中山王将那纸军令状收入袖中,诺言落定何驰后悔也来不及了。肃杀的脸色一收,中山王又变成了何驰的长辈,一掌端平递到了何驰面前。

何驰故作疑惑的摊开双手,问道。

“大伯这是?”

“别装糊涂,你让我带了那么多白糖来结果就用了四勺,大伯的腰包可是空的很呐!”

“那之前……”

“赊粥是赊粥,不可一概而论。”

大伯和侄子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旁人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罢,何驰点了点头,对思宁说道。

“罢了!思宁把那匣子拿来。”

巧思宁从袖子里拿出了那装银票的匣子递到何驰手中,何驰双手托着木匣端到了中山王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物归原了,侄子路上缺钱使用,向大伯借取五万贯。大伯镇守北方不易,何驰必不会食言,御寒衣物一定准时送到。”

中山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哎!侄子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用多少钱只管开口便是。路上多吃点买几枝辽参补补,娶了琴扬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中山王拿走了木匣,何驰屈身作揖行礼,但是想要抬起腰的时候却抬不起来了,巧思宁立刻搀扶,几次挣扎之后何驰才站直了身体。中山王往前走了一步,右手搭在何驰头顶,语重心长的说道。

“回去好好养病吧,三年之内别来河南。你身上并无实权,这里风浪太大你扛不住的。等小孙子走过一回,那才是你出手的时候。”

“谢大伯指点。”

中山王有些不舍的看向地上的钨金竹炮,这东西经过一次发射之后并没有损坏,他也想到了,假如这一根竹筒都是钨金筑造,射出去的弹丸足够射穿甲胄。要是口径再大一些打石弹出去,摧阵破橹并非一纸空谈。于是点了点匠人将地上那门钨金竹炮抱上了车后,一行人才列好队伍缓缓离开。

“你瞎立什么军令状!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蠢才!”

巧思宁终于忍不住了喝骂一声,扶着气喘吁吁的何驰坐在了板凳上,何驰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一排排的汗珠掉落下来,休息了好久才缓过气来说话。

“做到了一切如常,做不到无功无过。罢了,我投降还不行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你何苦与皇上斗到现在。”

“不是我要斗到现在,是三党尽灭之后,我才能投降啊。姐姐你是真不懂,我的态度决定了一家人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现在诏安纳降,我也依旧只是功过相抵,我要留外公那一脉,就要用功劳去抵偿,侃侃……侃侃抵住了外公的罪孽……”

巧思宁看着何驰的脸上浮出一阵憔悴,一个担子放下了,何驰的身体却忍不住蜷缩了起来,板凳坐不住了只能蹲在地上。

国未亡岂可降,当山海关的吴三桂容易,当钓鱼城的王立难啊,钓鱼城守了三十六年,何驰不过才挺了四年而已。

何家不依附在少家之下以少党为根基,就必须自己打下一个根基,这根基是说有就有的吗?

中山王有这个份量,他挡住了何驰的去路,并作为皇上的代表前来招安纳降。如此一来何驰就可以再保住底牌的同时顺势而退,站在三党尽灭的焦土上新发出来的青芽才能茁壮成长。自家娘子有几个能看懂这政治博弈,要保住自己的家不散,同时在政治上切割掉少家的半条血脉谈何容易。

钱伯义不愿意写那一封休书,何劳禄就会落笔吗?

“你知道了吗,我不挺到现在,怎么能保住自己一家人。我的母亲现在还是我的母亲,不争的话她就是少家的女儿,连同齐王妃也要一起倒下去。我不怨你的皇兄,朝堂本来就是这种地方,看看那十五户官员祸及三族,再看看我们家中和睦。这就和江夏一样,必须烈火烧过才能见到金字招牌,不刮骨割肉我身上就永远有少家的影子,任何一个人都能以此做文章攻讦我,要褪去血脉的诅咒谈何容易。”

何驰双手趴在板凳上,俏皮的笑了起来,虚弱的伸手刮了一下思宁的鼻子。那一声“大伯”可不是随便叫的,那是中山之虎对自己这个皇亲的点头认可。终于走到这一步,看看自己也已经伤痕累累不成样子了。

“你别说话了,坐一坐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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