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溪见过两位师娘。”
曹纤和巧思宁一起往后院走，迎面撞上唐雨溪，在唐雨溪见过礼之后三人便各自去了各自的院子，等到了曹纤住的院落厢房曹纤才开口问巧思宁。
“那边修缮的如何了？”
“我下午去看过了，工人已经将破落清理干净，现在两个院重修进度过半，爹娘的院子已经可以住人了。夫君的小院全都要重建，屋子里的梁都蛀了，我过几天去木工场挑一根好梁回来。”
“匪哥哥净丢烂摊子，十九就是谷雨，二十就要开宫选秀，选秀一过又要张罗比武的事。这比武该怎么办，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巧思宁替曹纤更衣，等外衣脱下曹纤看着已经圆滚的小腹犯了难，如今已经三个月了，最多到五月时肚子就藏不住了。要是选秀一过皇帝还不放曹纤南下，这礼部尚书的位置曹纤要坐到几时呢。是不是肚子挺起来之后请辞呢，请辞表又该怎么写，又或直接在朝堂上提出请辞？
本以为当官只是上朝下朝这么简单，现在曹纤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事缠身，在曹庄管账至少能睡个安稳觉，现在睡觉的时候还在想着礼部的公文该往哪里发送。
“我稍后往刘协那边问一声吧，他在两殿之间走动，耳润目染总能听到些。”
“姐姐可千万不要去打搅他，这孩子身上的担子重着呢，我听说昨天他在李岩面前背错了一个字，被罚着跪了半个时辰。两馆之中多少人盯着他，就等着他出错取笑，让他多休息片刻也多半刻安宁。”
刘协自然不会说这些委屈，曹纤坐上这礼部尚书之位才知道刘协这两年的不易，两馆之中他的出身最贱，而出身最贱的他又偏偏是太子身边的伴读。李岩对学子们管束是出了名的严苛，别说把一个普通孩子丢进崇文馆内，就是把一个普通孩子丢在无亲无故的京城里读私塾，他肩上的压力也可想而知。真不知道这几年来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若是心性不坚之人早就打退堂鼓了。
天子的确欠缺德行，但他对何驰起了杀心却是情有可原。这个匪哥哥不是个正常人，他的徒弟刘协同样也不是一个正常人，硬扛着压力在京城站住了脚跟，万岁封他为黄门侍郎毫不突兀。
“就算不叫刘协来，也可以把胡亮和秦虑叫来，多几个人商量也好给妹妹出出主意。”
是啊，自己空想倒不如集思广益！曹纤在心中思考了一番，最后拿定主意对巧思宁说道。
“不如把刘协那边的人都叫过来吧，不是还有三孙子、王午、东六和张进四个人，听说他们四个都快闲出病来了。我现在脑子里连个底子都没打好，就把他们也请过来只管聒噪些议论着，让我多些阅历好有个底气。”
“东六和张进自然是没问题，可是三孙子和王午一个是罪囚、一个是死囚，这两人手上还戴着镣铐呢。”
“那就把武敢当也请来，有他在那两个囚犯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曹纤说完突然发现这人员配置怎么正正好好的！一个人不多，一个人也不少，如同五行一般相生相克。这些三教九流聚在一起就像一盘已经咬死齿轮，只要有一个主齿轮能带着他们转起来，那么这个咬合紧密的齿轮盘就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顾不得想那么多，曹纤已经饿极，看着饭菜送进来于是先坐下来吃饭，巧思宁出去传讯。少府虽大，但一句话摔成三半传过去，等曹纤吃完饭人也就陆陆续续聚集了过来。
“协哥！”
武敢当、胡亮和秦虑就在刘协所住东厢房的对面，刘协正倒在榻上小憩，唐雨溪却精神着呢。她发现看到对面厢房里挨个熄了灯，于是就来推了推刘协，正巧这个点也是刘协要起来读书的时候，于是刘协揉了揉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
“麻烦妹妹帮我把《荀子》取来。”
“哥哥快别读书了，对面三个人好像要去干坏事。”
刘协疑惑向对面张望，对面三个人秦虑和胡亮不好说，那武敢当他就不像一个能干坏事的人，在府里见个丫鬟都哆嗦，他能去干什么坏事？
刘协见对面一片漆黑，他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眼看着天色已黑，这三个人该不会真的出门去了吧，京城里的夜晚娱乐活动着实不少，可是他们三人身上的钱哪够这里的花销，找个酒家喝杯掺水的酒就要十几文钱，想要进青楼听个曲子没有十两银子打底连门槛都跨不过去。
“他们哪来的钱出去玩？”
刘协问了一句，唐雨溪答不上来，他们两人留在少府之中虽然不缺吃穿，但手上一年也仅仅攒了百文钱，刘协被点了黄门郎，这月过半只发了禄米并没有见银钱。
这几天唐雨溪正打那些禄米的主意，想着等何府修缮好了，干脆就搬出少府去何府里住。这样就不用再挤在一个院子里，刘协发的禄米也能自由支配了，到时候用禄米买两个半大的丫头回来干杂事，少府里有好多这样的丫鬟主家管一口饭吃就能拼命干活。
“老子不去！什么破事也来喊老子，小心我把那娘们的脑袋拧下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大嗓门，刘协和唐雨溪吃了一惊齐齐一哆嗦。
今天好不对劲啊！刘协决定亲眼出去看一看，对面的三人若是出去逍遥也就罢了，但三孙子可是罪囚，把放他在少府内刘协本来就提心吊胆的，要不是少谦做主让他们留下，这三孙子和王午就随马葱、马桂两兄弟去罪囚营里呆着了。
“跪好了！”
刘协和唐雨溪猫着腰一路来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小院，这院落正是曹纤所住的地方。刘协和唐雨溪若是得了空都要来向曹纤请安，故而对这条廊下路是极熟的。
朗月星空曹纤坐在院子里，一方石桌上点着一盏灯，一条廊下也挂起了四盏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通亮。三孙子跪在曹纤面前，却昂着头一脸的不忿，在她面前何驰给刘协准备的“妖魔鬼怪”齐齐在列。武敢当就在背后盯着三孙子，那三孙子只敢傲着昂着脑袋，却不敢乱吼乱叫了。
“三爷，这灯油、蜡烛可不便宜。若是因为你多烧了一碗灯油、多点了一支蜡烛，我就用你的口粮抵进去，什么时候把烧掉的东西补完，什么时候吃饭。”
曹纤的话波澜不惊，三孙子的锐气却已经泄掉了五成。刘协和唐雨溪两人干脆跨过院门，矮身在院墙的阴影中看看曹纤究竟把这些人叫来干什么。
“几位，今天曹纤仓促了些预备不周，想来这一时半会也弄不出什么成型的思路。只是求大家胡乱说几句，各说各话就行。”
曹纤端坐换了口气，组织好语言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先起个头吧，听说楚、越两国水军交战时，鲁班设计了一种奇门兵器对付战船，他让士兵用一种带钩子的绳索拉拽敌军战船，之后这就成了民间角力的游戏，称之为拔河。听家中姐姐说长沙那边就有这种活动，两队人相互用麻绳角力拉拽，胜者或赏些稻米、或赏些布匹。曹纤见识短了些，不知道除了这拔河以外还有什么样的比赛。既然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请放开了让小女子也增长些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