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纤拿定主意视线从三孙子脑门上掠过,转身坐下对巧思宁说道。
“姐姐去买烧**,除了这地上的这位,其他人一人一只。”
“喂!你这娘们怎么还记仇呢!”
三孙子急眼了,等等烧鸡买回来一个院子里都是烧鸡的味道,就剩自己流口水的时候那才叫难受。武敢当想要押住三孙子,曹纤一抬手阻止了武敢当,她再次起身走到三孙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三孙子说道。
“那你现在愿意进我的院子了?”
“看在烧鸡的面子上!”
“给我站起来。”
曹纤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三孙子膝盖一下子绷直了。
“大家都说过了,你也说两句吧,至少要对得起这些烧掉的蜡烛和灯油。”
“黑门算不算?”
曹纤听不懂,直接说道。
“照直说便是。”
“有个王爷喜欢玩死囚,他有马群放在草地上,让死囚自己选马骑。先让死囚骑马跑一炷香,一炷香之后骑马去追,若追上了一箭射死,若追不上死囚就自由了,马也送他了。”
好家伙!这三孙子突然爆起了黑料,这是哪里的王爷?虽说是死囚,但是说杀就杀、说放就放也太过随意了。原来这就是黑门,曹纤断然不敢再听下去,他要是把那王爷的名头报出来这一院子的人都要遭殃,便立刻出言打断道。
“让你说比武呢,你这算哪门子的比武,没来由的话不要乱说。”
“那我的……”
曹纤冷笑一身,说道。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我只当你永远那么狂呢。思宁给他剁半只烧鸡,另一半送到刘协那里去。刘协让谁吃,谁才能吃。”
巧思宁点头应了,三孙子的气势都蔫了下去。刘协看着曹纤这操作两眼放光,何驰给他出了难题,却没想到曹纤给他提供了现成的破解范本。其中几个曹纤才见第一面,竟然已经能如此顺服,坐镇襄阳的曹乡君当真有手段在身。
“我也要吃!这里还有两个,一人一个!”
鲁青儿突然跳了出去,还顺便把刘协和唐雨溪当“战功”卖了。曹纤又没何驰的本事,怎么能看到躲在暗处的人,虽被吓得吃了一惊,但是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嗔道。
“刘协带上你的人回院子里去。”
“遵命!”
刘协应着刚要挪步,曹纤的话又来了。
“唐雨溪留下,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唐雨溪听着曹纤充满怒气的话语,两眼看向刘协求救,但是刘协也没办法,只能用眼神安慰些许,轻声道“师娘不会打你的”算作安慰。
鲁青儿还在想着烧鸡,只要有好吃的她可以将很多烦恼抛在脑后。眼前一个个人走过,虽然好多人鲁青儿不认识,但她始终面带露嬉笑挨个打招呼。。
一院子人走了,只剩下曹纤、巧思宁、鲁青儿和唐雨溪四个女子。曹纤先转向思宁,对她说道。
“你不要亲自上街,只派人上街去和百廻楼说一声他们就会送来的。”
“是。”
思宁接了曹纤的命令离了院子,曹纤冷着脸看向鲁青儿。
“兰兰断奶了吗?你这个娘亲怎么还跑到京城来了!”
“妹妹不要怪我嘛,有封信要紧别人靠不住,沈猫儿非要我来送。母亲还说了你在京城里没人帮衬,我学富五车正好给你打个下手。兰兰那里也不缺我这一口,全靠你们两个人在京城里挑担子,家里人都好担心哦。”
鲁青儿说着掏出一封信递到曹纤手中,曹纤一看信是何劳禄写的,感觉信里的事就小不了。于是她先将信收入袖中,并不急着将信拆开,再抬头对鲁青儿说道。
“想吃什么去和思宁说,让她吩咐外面的厨子给你做。”
“烤鸡、烤鸭、烤鹅都能有的吃吗?”
曹纤都快笑场了,这鲁青儿难道一路上都是空着肚子进京的?忍住了笑曹纤也不多言,毕竟自己是刘协的师娘,一个唐雨溪还在院子里站着呢。只点了一个头,将鲁青儿顺利支开了。
“雨溪过来吧。”
“是……”
雨溪怯生生的走到曹纤面前,曹纤压下心头上被鲁青儿挑起来的笑意,咳了两声再开口道。
“刘协的禄米怎么直接进了少家的厨房?”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刘协的禄米怎么进了少家的厨房?”
“我见那禄米也没处放,于是干脆就交给老夫人分派。”
“你好糊涂啊。”
曹纤伸出手去摸了摸唐雨溪的脑袋,摇了摇头说道。
“那是禄米,那是刘协的俸禄,那就是刘协的血汗钱。少家对你们的确有恩,但是报恩不是这样报法,驾驭那一院子的人就是驾驭将来的幕僚,每一个幕僚都像曹庄的工人一样,我要给曹庄的工人发工钱,刘协也要给他们发俸禄。更不用说刘协还有父母,他的禄米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散掉。这些跟胡亮北上的人已经两月没有一星半点的俸禄了,只是因为太子伴读和黄门侍郎的名头顶着,他们不敢开口罢了。”
“师娘教训的是,雨溪没想到这些,是雨溪误了协哥。”
“误倒不至于。”
曹纤牵着唐雨溪的手说道。
“若都是为了那点俸禄来的,就是小人之中的小人,弃了也不可惜。只是以后这禄米千万不可如此随意处置,御人虽然可以用情、用义,但最后还是一个利字,你总不能指望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真君子吧。”
“师娘教训的是,雨溪记住了。”
曹纤点了点头,雨溪一直在刘协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是之前刘协是个毛头小子,现在的刘协是黄门侍郎,正经的四品官。
从现在起刘协想要在京城立足不能再依附于少太师了,少家已经没了实权,南阳郡何驰还在完善布局,形成小士族林立的局面。指不定哪一天这座山就不让靠了,曹纤急着修何府就是这个原因,自己在少府也只是暂住终究是两家人,刘协现在急需一组只对他负责的幕僚帮他分忧。
何驰给刘协选的这队人当真各个都是人才,少了选择这一道难关,刘协只需要尽力发掘他们的才能。具体能走多远就全看刘协和唐雨溪的肩膀上能挑多少担子,所以现在每一粒禄米都不能这样浪费掉,只要手里攥着足够的底气不过另寻一个住所而已,想走随时可以走。
衣袖中“叮铛”两声响,十个小金锭子落在曹纤手中。这每个金锭一两重,是曹纤找金匠融了十两金铸的十个锭。她这荆州首富实在是有苦说不出,铜钱都留在襄阳给曹庄里的工人发工资了,来京城之所以动不动就是金子,全是因为襄阳已经没有铜钱和银子可以使唤了,春天发青苗款,工人发工资,修曹庄大楼的材料、工钱。
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铜钱!钨金钱已经泛滥成灾了,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随着钨金钱的数量越来越多,现在好多票号都要打折兑成铜钱!
钨金钱的泛滥,甚至牵连到了银票,现在银票兑铜钱也变得无比困难,现票现兑都要找船帮想办法,去九江、庐江、长沙、豫章等等地方周转,故而曹纤随身带在身上的只有金子。
铜钱最快也要到夏收才能回转过来,父亲来信八成是因为这桩子事!
江夏的情况还好些,何驰掌控的盛德米铺一直在促使铜钱回流,如此运作之下江夏的府库总有铜钱可用,官员俸禄、佃农禄米都不曾拖欠。但是襄阳的府库何劳禄是调不动的,曹纤不在萧彻那道关系最好不要动,毕竟一动府库万一造出贪腐案,这罪过都要落在曹纤头上。何驰与曹纤都不在襄阳,沈娟压制力不足的弊端已经开始隐隐冒头,就算沈姐姐再能干但她的头上没有爵。尊卑有序就是看人下菜碟,有爵没爵就像一个读书人有没有功名,别人对待起来完全是两幅面孔。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上奏万岁,请求用襄阳府库里的铜钱解一时之急。可这么做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了,除非有个人运几百万铜钱到襄阳,否则这窟窿只会越来越大,等到襄阳钱庄里再也兑不出铜钱的时候,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