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驰不多说一句,只向楚貂摊开左手。楚貂将信将疑的又打量了一番何驰,咬了咬牙让掌柜拿出五张两万贯的银票送到何驰手中。
“备车,跟我走。”
何驰拨幡指路,楚貂见面前这算卦人鬓角上一撮白发,心中直泛嘀咕,难道今天真的遇到高人了!楚貂一共备了两辆马车,何驰坐在前面那辆,自己和管家坐在后面那一辆,车子启动径直往北去了。
“这里是通济门,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般人到这里也就不能再往里面进了,就算有通关文书,最多也就到皇宫前百步的地方,能绕着宫墙走的人都是极少。之前曹纤就是知道自己进不去,才去都察院击的鼓。
“我伤还没好利索,去太医署求药。”
“……”
何驰一露脸竖了一指在面前,那守门的小将看到何驰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何驰也不懈怠指了指后面车上的人说。
“你们搜查一下,跟我一起的,如果他们带武器了就把他们扣下。”
“是!”
小将也是利索的很,带着兵丁往后车盘查。
楚貂和管家被搜了搜身,没有发现武器便获准放行了。马车继续往北走,见到了皇宫的高墙便转了一个大弯往太医署去,两辆马车在一队巡逻兵丁的面前停下,巡逻的领队看了一眼何驰,闭上嘴巴没有过问分毫。
楚貂有些慌了,路对面就是太医署,但是这隔着一道路就是一道天堑。再往前就非得是登朝奏事之人才能走的路,这一圈人没人穿官服,跨入这雷池难道不会出事吗?
“大师!我们停在这里,是不是太显眼了。”
“显眼怎么了?你还想不显眼趁机溜进宫去?”
“不敢!不敢!”
楚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卦师是翰林院的供奉,翰林院经常会招揽一些奇人异事作为供奉之人,那里除了啃书的学士,还有一套供皇帝娱乐的兴趣班。若是皇帝想要修仙求道,翰林院之中还有几位“得道”的方士呢。
“你看好了。我去太医署问个清楚,出来告诉你实情。你要自己去问,拿一百万贯来,我带着你走过去,让你亲口问个清楚。”
楚貂一咬牙,向管家挥了挥手,管家立刻递上了一个木匣子里面就是百万贯的银票。这是遇到真能打听的人了,别说能亲口进去问一声,单单能看着进出太医署把消息递出来,那也已经是天大能耐了!
“这五张银票,你拿回去吧。一码归一码,我做生意不坑老实人。”
何驰要将之前的十万贯银牌退回,楚貂摇着双手,虎背熊腰的气势没有了,背也弓起了三分,对何驰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师舟车劳顿,之前楚貂有眼不识泰山,这是大师的辛苦钱。”
见寻不到手放这五张纸,何驰便直接塞进了楚貂领口说。
“别说废话!回去把匾额改了,有风有水有靠山,将来楚家一定一飞冲天。”
“谢大师指点!”
何驰将手中的卦幡推给了管家,对楚貂说道。
“随我走吧!”
“大师先请!”
楚貂跟着何驰的脚步来到太医署门前,让他先在这里站定了,自己进去寻太医,在晒药的广场上一个太医正领着药童将采收上来的药材铺开晾晒,他见到何驰走了进来便立刻迎了上。
“何大人的伤可好些了?”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隐隐发作。这事不劳你费心,我只问是不是有个挨了打的秀女发落在掖庭?”
“这……”
何驰见太医为难,便一挥袖子说。
“你不干脆,那就不为难你了,我去进宫去问天子。”
“何大人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太医喊住何驰,说道。
“的确是有一个女子发落在掖庭,选秀第一天挨的打,她折了另一个秀女的簪花。太后下了懿旨,太监们留手打了七下廷杖,把她打晕了就没再打,这女子娇弱,伤好的慢些不过再有三四天也能脱痂了。只可怜另一个被她连累的女子也发落在了掖庭,听说现在配给昭仪娘娘使唤了。”
何驰点了点头,对太医说道。
“这样,门口有个人就是为打听这女子来的。你只把刚才那段话丢给他,让他好回去与自家老爷交代。”
“何大人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你说那女子姓名了吗?别人年纪也不小了,问几句话求个安心,选秀都结束了,自家女儿不出宫也就算了,连个生死都不知道,这不合适吧。我何驰一人做事一人当,天塌了我来顶,太医您应该知道我何驰说一不二,绝对不会食言。天子要责怪下来,你若是落了罪被赶出去,你全家子孙三代我每年给发三百贯供养到你孙子老死为止,再加南阳郡百亩良田任你选。”
太医思虑了片刻,就点头道。
“何大人言重了!那我只说病情,其他一概不说。”
何驰点了点头,带着太医来到太医署门口,果然看到有个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在太医署门前。太医走了过去,咳了两声,楚貂向着太医行礼,只问道。
“先生我家女儿如何了?”
“选秀第一天一个女子折了另一个女子的簪花,太后懿旨责罚,太监们留手打了七下廷杖。现在发落在掖庭之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每天按时两贴药喂着,饭食也不少,再有三四天就能脱痂。”
“谢先生。”
太医不应谢,转身就离开了。楚貂大喘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何驰也不敢久留,虽然皇帝没派鬼营盯着自己,但是这里距离皇宫就隔着三道门,在外面巡逻的禁军也不是瞎子,赶紧带着楚貂离开才是要紧。
两人快步回到马车旁,何驰正要上车,楚貂突然一拉何驰的衣袖,在何驰的身边跪了下去。
“这位仙师!您说的千万贯是?”
“这千万贯可是就大事了,能助你的女儿从掖庭脱身。而且这千万贯不光是钱财的事,除了这钱财之外,你还要做一件事才行。”
“仙师在上!我愿意出这千万贯,求仙师指点迷津!”
人为财死啊!何驰自然有这个能力,不过现在一百万贯是净赚,一千万贯那就不是净赚喽!
皇帝那里要不要打点一下,皇后那里是不是还要打点一二,太后的私库也不充裕,这一千万贯能到何驰手里也只有十分之一。
更何况楚貂是断然拿不出整整一千万贯钱财的,其中有不少等价物,比如药材、玉石、茶叶、皮革、珠宝。何驰要这些东西根本没用啊,所以这就相当于楚貂用献宝的机会给女儿求个快速脱身的机会。自己忙前忙后能捞到几枚钱都不知道,弄不好万岁一开口就是鲸吞,一分钱也落不到自己兜里。
何驰也是疑惑,天子为什么总是缺钱,照理说自己和曹妹妹已经帮着补了不少亏空。天子却总是像个吃不饱的饿鬼一样。之前太后收入内库的钱,还被万岁打了秋风,少算万岁已经吃进去足足三千万贯有余。难道在自己起势之前,万岁都是举债度日的吗?
“我可以指点一二!但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后究竟花了多少钱,就看楚老板自己的本领了。事不成楚老板可不要怨我!”
“不怨,不怨!请仙师指点!”
何驰模仿着卦师掐算的样子踱了两步,然后一定说道。
“如今我朝举办比武大会,哀牢和苗疆迟迟没有动静!那两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皇上断然不会派使者去催的,如果去催他们昭国就损了面子。不知楚老板是否可以为皇上分忧啊?”
楚貂一听是这样的国家大事,背后的汗毛蹭的一下立了起来,这等差事就是圣旨皇差!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啊!
“楚某愿效犬马之劳!”
楚家在南方还是挺吃得开的,不过是去哀牢和苗疆递个话的事。
其实苗疆不需要楚家派人去,楚家只需要去催一催哀牢,让哀牢有个回音,只要哀牢的人马一出发,苗疆的困局自解!这个任务的难度不高,甚至有可能是白捡的便宜,也不怪楚貂会不假思索的接下这桩任务!
“上车吧,我们去午门。”
“午……”
楚貂看着何驰上了马车,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站起身,与管家匆匆忙忙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调头去了午门。肖得意当初如何在午门踌躇的,楚貂站在午门前也是一样,何驰这次甚至不用李福来认人,宫门侍卫根本无视了他的存在。他径直走过午门,就好像施展了隐身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