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到正午时分,韩义跟着大部队来到南营。正是开饭的时候,这一群人一到站便一窝蜂的向打饭的地方跑了过去。韩义不急着去打饭,因为他发现现在营中就没几个人吃饭,反而是马厩那里有好大的烟尘。于是他先深入南营观察一番,正看到南营之中过了遴选的人都聚拢在马厩附近,阵阵马嘶声吸引着他走近观察,这里马匹、弓箭齐备,更有人排队轮流上马练习骑御之术。韩义心中顿时明悟,下一项考核多半是御射。
得了消息有了底气,韩义这才折回来吃午饭。
“听说明天有一口大黑钟要运进来,将军们正商量着如何把第五营砸掉。”
吃过午饭在分配帐篷的时候,有人就说起了打听到的闲言碎语,韩义竖起耳朵听着。毕竟除了第五营外其他四营都是军伍之中选拔出来的百战精兵,难保其中没有几个知情人士。
“那第五营修的可是石头基座,岂是说砸就能砸?”
“听说那大黑钟可厉害,敲一下就起雷鸣,敲两下就碎山劈石。”
“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你见识浅了,我还知道那口大黑钟是何荆州督造的,听说他会各种神仙道法,只对着人伸手一指就能让你当场毙命。”
韩义听着这些风言风语淡淡的一笑,将校把他带到了一顶帐篷前,伸手一指便表示这帐篷归他了。
韩义看着将校把人带走独留这个单间给他,心中先是开心而后又是得意。看那群人哪个不是三四人一顶帐篷,自己这样安排多半是天子恩惠!忍痛斗将也是值了!终于可以耳根清静,单独睡一个帐篷也就不需要与那群打呼噜的人搭伙作伴。
韩义往里面一钻只见果然帐篷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他欣喜的往床上一坐,先将包袱里的绑住七个琉璃瓶的布条取出塞到木板下面的稻草里,再将自己的几件衣物连同那块包袱皮都铺在床上。经过这一顿折腾他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绕着帐篷走了一圈,看到帐篷前的地上有两颗小石子,他便用脚将那两块小石子踢得远远的。
五个营地的马匹凑不到百匹,哪怕过了遴选,最后剩下这两营也有总计一千人的规模。为了凑够训练所需的马匹数量只能从上林苑外面调。大行皇帝和尤素早就做了预案,马匹足数拨给的同时,更有专业的马术教习入驻。而为了躲开外邦使团那些不安分的眼线,趁着大行皇帝还在天机殿上和那群家伙周旋的时候,火枪营和火炮营正在搬家,他们即将在上林苑之中完成最后的整训与试射。
“金晏!苗胜!”
两根瘦竹竿在过上林苑南门的时候被将校发现了,他们似乎已经被点名特别关照,只被那守门将校一叫名字,左右便有披甲精锐上来围堵。四手一隔,便将这两个差点跳出上林苑的瘦竹竿挡了回来。
“几位将军,我们石锁这一关没过,故而没脸在这里呆着。”
金晏说话有理有据,几位将校面面相觑,这两人是绝对不能在南门久留的,只等这些没过关的荐员散场之后便有火枪火炮进来。
“将军!若是清算我们之前闹事的罪责,也只管打了军棍丢我们出去就是了。”
苗胜的话也丢了出来,一名披着红披风的将校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出不出去,也不由我们说了算。现在你们要么去南营,要么去北营。要么你们跟我去,要么我派人捆着你们走。”
这将军好利落的处置,金晏和苗胜也看出来了,这门口聚集着这么多将校就一定是有大事发生,洛阳上林苑天子猎场,这样的安保力量坐镇恐怕连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两人无奈的服软,往将军面前迈了一步,将军也敛了杀气,伸手一指旁边空置的板车。不久将军又招来两个骑马传令,让他们牵来骡子挂好板车押着板车上的两个少年直送南营。
金晏和苗胜饿着肚子坐在板车上,头顶上还有过午的太阳照着,还不等板车走出三里地,他们就只见上林苑南门起了好大的动静,烟尘滚滚飞沙走石,不知什么样的怪物在往这里行走,大地都在上下震颤。只等那股黄尘来到一里远的地方,金晏和苗胜才看清,那是几百匹骏马,一路往北,一路往南,各有十名马术精湛的勇士左右护着马群不让它们失了方向。
金晏和苗胜也是命苦,马群一过就是一路的黄土,两名传令也只叹苦差事,四人停了好久只等尘土稍稍落定再走。但是走了不久一面“天”字牙旗出现在他们身后,两名传令惊恐的拉马拽车挪到路边,放开大路压低脑袋站着只等那牙旗带领的一众人从面前经过。
“千万别出声!”
被两名传令一点,金晏和苗胜也不敢抬头了,只见先锋一骑扛着“天”字旗来了,到了两名传令面前,两名传令拱手单膝跪地将先锋迎了过去,金晏和苗胜跪在两名传令身后,他们只见眼前地面上的石子都在抖动。又有大怪兽往这里来了,苗胜尽量抬眼,只见一排鹿皮靴从面前走过,明明十双鹿皮靴一排,苗胜却只能看到打头的两只靴子,连扎甲的摩擦声也是出奇的一致。
金晏额头有汗,但是他不敢动弹,纵使心中惊惧,但最终还是好奇占了上风,他也和苗胜一样低着头往额头抬眼。却见好多双马蹄排成一排从面前走过,后面的长车更如蜈蚣一样生着好多轮子。
“一、二、三、四……”
一共四对轮子的马车,那马车上究竟载着何种巨物!一辆车过去之后,第二辆依旧是四对轮子,而且那车轴转动灵活,也听不到重物上下颠簸的声响,一准是和那些铁架子车一样用了轴承和铁片承重。
“这两个布衣是怎么回事?”
刘国勋骑马护在运载大炮队伍的一侧,他看到路边两个传令、两个布衣,便立刻过来询问。
“回将军,这是两个过了遴选的人,属下奉命送他们去南营。”
“可有腰牌?”
刘国勋一问,金晏和苗胜立刻解了自己腰上的腰牌双手托高。
“那好吧!你们就在这里呆着,稍后我派人来传话。让你们动时你们方可动,明白了吗?”
金晏和苗胜不敢抬头只呼“明白,刘国勋也不为难他们,大手一挥十名士兵列成一道幕墙硬生生的将这四人与行进之中的队列隔开了。
下午未过,晚饭却早半个时辰送来了。其实这趟早也是赶出来的,因为第五营入驻了神秘的部队,十里之内不得进入。故而去南北两营的粮车无法从第五营附近中转,军需官只能舍近求远在外面绕远路,这一绕路就要耽误时间,于是就早了半个时辰做好晚饭,又早了半个时辰赶路,故而早了几刻把饭送来。
虽然众人闻着迎风飘来的肉香口水直流,但是眼前抓紧学习御马才是正经。难得有这么好的资源,这么好的老师,能留下来的人心中只叹真是值了!
经过一轮筛选过后,留下的这些人伙食已经往上跳了一级。吃饭也不再是那种乱哄哄的样子,每人左右手各一个海碗,一个桶前站着一个粮官,粮官用勺子打饭打菜,一大勺饭三大勺菜,饭加菜加肉的组合一开锅就香倒了一片。这肉还没吃到嘴边,八卦又传开了,好多人说这就是天策军中伙食,连同这打饭打菜的做派也是从天机大帝开始一直传承至今的,连那些厨子用的勺子的尺寸都是天机大帝亲自制定的。
一顿饱饭过后,韩义躺在帐篷里打了一个饱嗝,虽然他还想趁着太阳没下山多练几刻,但是胃里撑得胀痛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消食。正当睡意浮上韩义脸颊的时候,突然有两个灰头土脸的人被一个披甲将校推进了帐篷里。
“其他帐篷都满了,这里只有一个铺,你们三人凑合挤一挤。还有吃饭吃快些,稍后自己把碗洗干净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