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4/9/18 0:03:15 字数:3582

一群狗头军师攒了一个局,执行起来浑身都是漏洞,偏有一个贪财好色的家伙入了局,同样是离了根据地,同样是中埋伏而死。

若说哪里一样的话,江夏与河北的情况还真是大差不差。若何驰知道天子攒了半天,就攒出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他一定会毫不吝啬的用溢美之词好好“夸赞”一番。

朱三千死了,他死状凄惨无比,众目睽睽之下脑浆流了一地。项田和谢云流先领了何驰的鞭子,又借两个恶奴之手棒杀盐匪,纵使收尾的时候免不了一番波折,但是在两个恶奴的指证下朱三千盐匪的身份已经坐实,到此为止这件案子就不存在摇摆空间了。

阮素心心中的怨火已熄,昨晚她直接倒在了刘季怀中,刘季自己都无处安生,只能将阮素心暂时留在项田家中,正好有丁青照顾着,两个女子同住一室也方便不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阮素心只觉浑身泛起一股燥热,胸口的伤痛松缓了些许。她抖了抖眼皮睁开眼睛,忽然察觉自己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酸疼。转过脑袋看向床头,只见一根针扎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条皮管子通到纱帐外,屋外日头渐高将坐在帐外的人映出了一个轮廓。

“阮小姐千万别动!”

丁青在帐外轻声说了一句,素心正想着抽回手臂坐起身体,一只男人的手却将她的手臂拉住了。

“你若多动一下,我们两个就要血撒当场!”

“先生是谁?”

“不用多问,今后你总会认识的。现在只管在床上躺好喽,手臂会有些酸疼,但是切记不要用力、更不要去抓挠。”

输血治疗不是万能的,但是对于这种受了严重内伤的人来说,一个成年男子的血液可以起到些许缓解作用。尤其是何驰在输血之前吃了两碗冰糖水,手边没有葡萄糖只能用血糖来凑,也算变相输了些营养进去。

何驰右手握了十下,毕竟没有做过血型验证,若是血型冲突输血太多反而是在杀人。他让丁青用蘸着烈酒的毛巾敷在自己手臂上然后利落的将针管拔出,再反过来拔掉素心手臂上的针管之后,就将这根简易输血管丢进了一盆烈酒之中。

“盖在伤口的毛巾别急着揭开,让她自己按上两刻再取下来。”

屋内酒气冲淡了血气,何驰端着那一盆烈酒挪动脚步,嘱咐丁青好好照顾素心便挪步出了闺房。

“他是哪里来的大夫?”

素心抽回手臂,按照医嘱按住了手臂上的毛巾,纵使这股酒味很刺鼻,但是自己的身体竟然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生机,想必来者定是一个医术不凡的神医。

“他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一双手救过的人何止十几万。”

“是我孤陋寡闻了,丁青姐姐可否告诉我他的名讳?”

“他开的一张方子天下皆知,我把那方子报出来,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丁青打趣的说着,看着阮素心苦思冥想,她便不再卖关子笑道。

“这张方子只有四个字,便是十文一斗。”

“原来是何大人!”

阮素心一阵激动,刚刚恢复了些许血气的她想要从床上做起来,却因为起的太猛一阵晃荡脑中起了眩晕。

“你可别动,昨天你就剩半条命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半个月之内你还是安分些吧。”

丁青忙扶着阮素心躺下,阮素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能将视线投向窗外。

“敢问青姐姐,我家小弟如何了?”

“放心吧,你家弟弟已经被主上派人送去了郡守府中,说他父亲身边缺个书童伺候笔墨,今后你家小弟就在江夏郡守府书房里任职了。”

“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主上说了刘季要在城中立宅,在大宅落地前,你们姐弟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阮素心心中思绪万千,如若不是胸口伤痛又起,她断然是躺不住的。

何驰端着半盆烈酒来到客厅,一众人都在客厅里依次跪着,何驰见了他们也不急着发落,而是先用一坛酒仔仔细细的将那根输血管洗了个干净。这玩意何驰一直带在身上,为的就是防一个万一,反正体积也不算大,真要用它的时候必是情势最危急的时刻。

项田、刘季跪在最前面,谢云流、安春生和胡亮跪在第二列,第三列跪着两个昨天打死朱三千的家奴。何驰直接将洗过输血管的烈酒泼到前院,借着酒气赶一赶某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这两个东西既然是你们做主饶的,我就不做主发落了。但是不要在我面前扯什么‘只想褪去奴籍’的鬼话,你们是既要翻身又要钱财。就阮素心那样的心性,阮家二老也必不是奸滑之辈,你们这两个东西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

两个偷家贼见了真恶鬼,愣是半个屁都放不出来,何驰绕过他们两人回到桌前。若论自己的想法,他是断然不想放走这两个左右横跳的偷家奴才,可是他们终究是刘季和项田做主发落的,那就有必要让刘季和项田承担这个后果。

“世间最贱莫过于慈悲,世间最贵亦莫过于慈悲。留你们一条性命,远配岭南。”

何驰一挥手,项田的两个家丁就将两个偷家贼带走了。何驰左右扫视一圈发现已经没了外人,便直接抖了抖袖子,往跪在地上的项田和刘季面前盘膝一坐。

“着实是一条好计谋,亏你们懂得随机应变。”

刘季和项田脸上挂不住了,后排胡亮、安春生和谢云流更是如同吞了一颗酸梅般眉眼都往一处挤。

“干什么,一个个都摆臭脸给我看!我可是实话实说,世界上哪有什么百分百成功的妙计,多算少算漏算错算,总有算之不及的时候,你们以为我就能次次算尽一切吗?能顺利达成目标就是好计。”

何驰露着笑脸,等面前五人一抬头,他却瞬间把脸孔冷了下来。

“但是!你们做的太烂了!烂!烂!烂!烂透了!”

何驰突然发飙,双手拍着地面,双眼盯着五个人语气急促的说。

“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朱三千?是不是为了救阮家姐弟?那既然是为了救阮家姐弟,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阮素心!阮素心一死,你们杀一万个朱三千能把她救回来吗?任何事情都要分个主次,计谋成功了不假,但终究只是惨胜。纵使赢得很不光彩,却好歹是赢了。”

何驰松下劲来,这种感觉其实很复杂,看起来不会动脑子的项田等人能联手办成这件事已经足够令人欣慰,但各种细节都欠缺打磨又实在无法让何驰放心。

“坏人恶,坏人奸诈。所以想要当个好人就要比坏人更恶,比坏人更奸诈,做起事来比他们更仔细。你可以不去作恶,不去为非作歹,但是你不能不懂、不能不细心,你必须比他们更聪明。否则拿什么和他们斗?”

何驰一拍地面从五人面前起身,他用毛巾擦干净双手再将那根输血管收入匣中,刘季和项田细细思考着,胡亮双眼追着何驰,毕竟何驰是突然杀过来的,城中还有一干应酬需要他去处置。更要命的是还有一个钦差在城中,何劳碌可是吩咐过的不让何驰到处乱跑。

“何大人,我们该回城了,王爷们……”

“哦!我忘了说,从今天起别叫我何大人了,我呀落草了!”

“落草?”

“是啊!落草为寇嘛!你们都把仓库看紧一点,小心被我这个匪寇寻到空子钻了进去。”

项田、刘季、安春生、谢云流和胡亮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五个人仿佛开了十几张嘴。

“吵死了!我总感觉最近有大事要发生,所以与其撞到大事临时落草拖泥带水,不如早早落了草等着。再说我落草为寇,与你们何干!一切都给我照旧,谁敢怠惰我剁了谁!项田看住了江夏,刘季看住了江陵,哪一头乱了我就找谁的麻烦!还有里面的阮家小姐可不能轻易放走,盐匪能看中他们的家,或许还真是一个好地方。让陶家公分几个人去考察考察,立个盛德米铺的分号出来,告诉阮家小姐租金不少给她的!”

何驰又伸手一点安春生,狡猾的笑道。

“那图纸上的东西,我今天就要!”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承平日久,大祸之兆以现。河北太平静了,这不正常!

北方正在推进检地还田,眼看河南闹过之后河北迟迟没有动静就意味着大招要来了,何驰要对付关中诸王,憋大招的时间预计十年起步,河北豪族在酝酿了一年之后无论如何都要蹦跶两下意思意思,他们不声不响、不哭不闹,和平被天子收编了,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何荆州,本官已经说过了,那些账册是要献于天子御览的!”

“是啊!你半个时辰之前是这么说的。”

“既然如此何故又来相逼?”

何驰又一次造访了高恒的临时办公室,说是临时办公室,不过就是郡守府的后街上的一个小院,何驰去找他当真就和回家一样。天下就没有白吃的晚餐,一顿爆鱼吃过之后,中山王便稀里糊涂的做下了承诺。回到江夏的何驰有一天可以自由活动,在这一天之内只要不杀人放火,中山王陆记就不会去拦着他。

“可那是半个时辰之前说的啊!你这钦差呀,顾名思义就是清查财产的公差!”

“何荆州你这是什么歪理。”

何驰笑着继续逼近,三名护卫碍于何驰的身份不便上手阻拦。天子要来清查江夏的家底,那就一定要派一个会盘账的来,高恒盘的江夏账目一定具有参考性。说实话何驰对盛德米铺也不太放心,有一个第三方监管、第三方对账系统,他还乐得轻松。只要把高恒这里的账本拿过来,往各处这么一比对,哪里有了猫腻便会一清二楚。

“打劫!”

“什么?”

“一个时辰之前我是荆州刺史,现在我已经落草了,所以!”

何驰摆出两个拳头凑到高恒面前,咧嘴笑道。

“把账本拿出来让我看看!”

“何驰!你无法无天,我必要奏明天子!”

何驰见高恒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钦佩的竖起大拇指说道。

“有种!够胆!高兄将来要是落了难,别忘了来襄阳拜山头,我的寨子里还缺个你这样的账房先生!”

高恒面对何驰整叫一个无从下手,骂不动、吓不走、喝无用,关键问题是自己带的这三个护卫打也打不过!好不容易整理的一叠账本被何驰端走了,高恒当即铺开一张白纸,只当发泄一般将何驰的所有恶行全部写成了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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