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现在邯郸四个城门都已经被雪封了,乌罗和张云正在组织人手清扫积雪。入冬之后在家蜗居就是古代北方百姓的冬季生活,除非是柴火不济,否则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
“太子殿下!乌罗恳请殿下三思!”
邯郸内城之中又升起了一个大气球,之前飞走的那个是太子行营中携带的传讯工具,而眼下这个气球是邯郸城内用来眺望外围敌情的侦察工具。以常理论太子绝对不能动用这唯一的侦察力量,无论是关键时候用它当做逃命工具,还是用来应对未知的战事,多一双飘在空中的眼睛就会多好几重胜算。
乌罗极力反对太子将这艘浮舟放出去,若是有紧急军情还则罢了,只是送一封信去南方,大可等大雪停了之后派人过黄河去送。
“太子殿下,大雪一过黄河必定封冻,到时末将派人南去,不出五天就能将信送到江夏。这艘浮舟万不能再动了!”
“吾心意已决,房氏献大野泽万亩良田之事必然有诈。何荆州曾经说过,父皇与他为我之外援。此刻河北局势波诡云谲,正需群策群力。”
“可是殿下,就算您把飞书发出去,这何驰他难道能飞天遁地不成?陈将军所部一定也被这大雪阻在路上,我们尚且无法向陈将军派出增援,那何驰就能来到邯郸城下吗?”
乌罗一句话定住了太子,紧握着手中的信筒,太子心中也是没个章程。房氏出手了,论道理现在应该是联络四方商讨应对之策的时候,却被一场大雪弄得狼狈不堪。
“或许尚未可知。”
太子突然吐了这句话,乌罗知道劝不动了,便只能目送着肩头落了一层厚雪的太子将信筒递到了信使手中。雪势虽然有所减弱,但是北风依旧凶猛,绞盘开始放绳,不到最高处那浮舟便开始被狂风拉拽。
“快砍断绳子!”
一个老工匠利落的断了绳子,若是没这番决断,浮舟转眼就要变成风筝。河北的风太凶了,曾经就有过浮舟被风拉走,地上连人带绞盘一起被甩上房顶的记录。眼前的浮舟被升力一拉直上云霄,信使眯着眼睛手脚并用挂出了临时做的小帆,他只捕了些许北风那浮舟便直直的朝南去了!
负重跑是很讲究技术的竞技项目,平衡、力量、耐力缺一不可,分成两百米接力往返跑,更要求两人的默契配合。那些自认为很容易的家伙,往往只跑了五十米便失去了平衡,很多阔步朝前的力量型选手惨遭淘汰,反而是有些迈着小碎步的稳健型选手跑进了决赛。
庞培和阿杜没有在淘汰赛上相遇,如今到了决定三甲的决赛圈,就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
“挪秤决赛!第一道东罗马特使庞培和战士特拉弥斯,第二道乌孙王子卡赞托斯和其亲卫哈奇,第三道西罗马特使阿杜和其兄弟阿道,第四道楼兰双勇士波凯、波苏,第五道鲜卑双猎手于寒、于夏。”
报幕员报出了最后决赛的五道,当夏囡听到鲜卑又参赛的时候,忍不住眉头一皱。
“难道说?”
规则上不限制一族多科多项报名,也不限制一人多科多项报名,只要你力气够大,只要你精力旺盛能够折腾起来,你哪怕每一个项目都报名上台露个脸也是允许的。这件事其实还真没有一个一定的背锅人,硬要说的话,就怪那百分之四的识字率去!其实不管是苗寨的蛮语还是百越的土话,中华百种方言也不是啥新鲜事,你只要逐字逐句的去听总能听懂一两句常用语言,市场上的交流比划更为直接,江陵等地与蛮族互市生意照样红红火火。
难点就在于当口头文字变成书面文字!
会说不一定意味着你能看懂,再加上洛阳纸贵,有些条条框框极致简约,一句文言文拆出两三句话这种可是常见情况。于是像苗疆使团这样没有一个熟悉书面文字的翻译兜底的,就很容易吃瘪。
夏囡的精力完全不在比赛上,她开始不停的向魏炅派来的两个翻译问询,甚至拿出比赛须知逐句逐字的点过去。这毫无疑问是魏炅的失误,而他的失误还远不止这一条,在外宾席位上还有一个体壮如牛的人已经与夏蛮对上了眼。
“赢了!!!”
鲜卑人欢呼起来,他们披着红缎带还不忘向乌桓使者耀武扬威,鲜卑和乌桓有着各种矛盾,乌桓碍于体量无法与鲜卑硬碰硬。另一头的丁零也是这般,它和匈奴接壤,当真是人在屋檐下。
“我们是第二!”
庞培以微弱的优势夺下了第二名,第三名落在了阿杜和阿道的肩膀上。庞培和特拉弥斯异常兴奋,名次是其次的,关键是战胜了西罗马那两名波斯人,当缎带披在他们肩头的一刻,满满的成就感洋溢在两人脸上。掌声送走了这一项比赛的三甲,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振奋精神,看着那些皮甲军士拿出绳索圈出三个比赛场地,谁都知道今天的压轴大戏要来了。
一个圆圈三个出口,三个力士以圈为界,出界就会失去比赛资格,需要在圈内想办法将牛擒入自己的围栏之内。等工人门用彩旗、彩笔规划出比赛场地,三只罩着帆布的铁笼就被板车运入场内。毫无疑问这场比试是危险系数最大的一项,哪怕牛角已经被锯去了尖锐处,这些千斤重的黄牛依旧不是什么善茬,牛蹄踩踏也可能会置人于死地。可此时是拥有斗兽场的时代,没有人觉得这种比赛有问题,哪怕项目设计者曹纤也没有那么多思考。陪着太后看比赛的小丫头们更是兴奋异常,平时哪有这样的好戏看,即便有些丫头害怕的捂着脸,但那十指却是张开的捂了等于没捂。
“我怎么这么晦气!”
苗胜看着自己手中的稻草,忍不住朝着自己的手呸了一口,因为这种比赛是真正有胆的人才会上的。故而报名者一共只有八个人,等于你只要有胆报名就是前八强!但是因为比赛是三人一头牛,所以为了淘汰赛的需要,保安队里就要出一个添头上去。至于谁是这个添头,就看谁抽到的稻草最短。
保安队抽签,最壮的人抽到了最长的一根,最短的反而落到了苗胜手中。
“卸甲上场了!”
金晏丢下手中的稻草朝苗胜嬉笑着,苗胜的视线走到金晏身边的韩义身上,只见韩义将手中那根稻草往嘴里一叼转身躺在了草垛上。
“上去吧!老天要你上呢!”
“轮到你的事,可不要丢了我们的脸!”
抽签这种事最讲究一个天注定,这伙人最信这个,故没有人和苗胜去抢。苗胜也是下不来台,连忙把皮甲卸了,袒露着上身只穿一条下裤阔步入场。
“哈哈哈哈哈哈!!!”
“哪来的豆芽菜!”
不知哪里来的放肆笑声,苗胜知道这是在笑他的体型瘦弱,顶着无数灼热的目光,苗胜埋头走过场地来到最西边的圈内。可是当他一抬头,就看到笼子里一千多斤的大黄牛和两个身板子比他大了两圈的壮汉。报幕员在说什么,苗胜已经听不到了,他因为紧张耳朵里已经涌起阵阵耳鸣。只等令旗落下,工作人员拔去铁笼的插销,苗胜才回过一丝神来,只见下一秒那头愤怒的黄牛就已经将铁笼的门顶飞了。
“喝!!!”
“接招!”
苗胜面前的两名壮汉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黄牛身上,他们拿定主意决定优先选择先干掉对手!苗胜在他们眼中不过一棵豆芽而已根本不构成威胁,故而令旗一落两人四手便撞在一起,两人同时用力,两双皮靴都发出“吱嘎”声响,听得人牙齿打颤。黄牛被人声惊动开始乱窜起来,苗胜见它要跑出圈去,便立刻以身当饵把它诱了回来。
现在场内场外都是无比热闹,有被牛撵着跑的,有相互之间搏命角力的,更有一开门就把对手齐齐丢出场外的!
当年与巧思宁战于乌林的山越大王今天也参加了一项比赛,南方人的体格或许大多不如北方人,但是总有一些特例存在。比赛一开始山越大王的对手就被他提着腰带丢出了场外,现在那头黄牛被他按着牛头往围栏里走。可那终究是千斤重的黄牛,更不用说这些畜生发起狠来使出的力十几个青壮年都挡不住。黄牛走了十几步便腰背一弓,任凭山越大王如何使力就是挪不动一毫!
“畜生看招!”
山越大王变招极快,只见他右手压牛角,左手成肘直接朝着牛的脖子砸了下去。只这极快的一下,那黄牛便“唔”的一声吐了舌头。眼看黄牛松了力气,山越大王双手拿角奋力一扭,随着太后身边的女孩儿们发出一阵惊叫,山越大王身边的那只大黄牛已经躺倒在地。规则上的确可以把对手丢出圈外淘汰,却也没说不可以把牛干掉,但是获胜的先决条件是把牛擒入围栏之中。正当天子想着如何完善规则的时候,突然山越大王俯下身去将牛扛了起来,夏蛮坐不住了他双膝一直从座位上站起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对手,山越大王将死牛丢入自己的“围栏”,他转身回来视线正与夏蛮撞在一起。
比武场中火药味越发浓烈,天子却是处之泰然,花了些钱财看了场好戏。心说这比武大会当真是个炼蛊场,既可以用来化解些矛盾,又可以变着法的增加些新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