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1/11 0:07:27 字数:4001

“肖得意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太后万福!”

肖得意五体投地趴在外殿,隔着一道门两重纱太后在内殿之中微微抬手,赐下“平身”。

“谢太后恩典。”

“肖随驾,这皇差不好当吧,一年奔波劳苦了。”

肖得意上身微曲,那太后的声音甚是洪亮,从内殿传到外殿再走入肖得意耳中,竟然听不出半分颓色。肖得意憋了一口气,同样洪亮的回道。

“为天家效命,不敢言苦。”

“人间百样苦,本宫也是一个个吃过来的。飘荡在外面这些日子,你关中的生意可是耽搁了?”

“太后明鉴,肖得意的生意全是天家所赐,有天家才有肖家。”

“可是若生意都荒了如何是好。”

“生意没了还能再做起来,微臣的家当也不过是一些稻草麸皮而已。”

太后不轻不重层层试探,肖得意老奸巨猾沉着应对。

刚才在闻政殿上,肖得意已经领了一件天大的生意,和那些西域人打交道算是肖得意的老本行了。而且当他听到有三十万匹丝绸待售,心中就已经有了雁过拔毛的打算。

现在的西域丝路可不比三年前了,只要是挂着肖家的商品出长安,路上就是见到了游荡的南匈奴人也不屑于避开。国家的拳头大,商贾的腰板也直,肖得意这样的大皇商更是第一受益人。

因为丝路上的安全系数提升,商贾们的往来也就更加频繁。冒顿南下称臣更是打开了北面的商道,现在长安城里租赁驮畜都已经成了一门前景可观的产业。

“这件事本来不该让你去办的。”

“肖得意自知能力不济,这全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

“你是太子的人也算是皇上的人,内务府算是皇后的人,本宫也想派个人去看着。不怕告诉你,就怕你没安好心。”

太后一句话砸在肖得意脑门上,肖得意瞬间脸色大变,跪地叩首将膝前金砖砸得“咚咚”响。

“太后明鉴!我肖得意岂敢背主作窃,我肖得意岂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冤不冤枉等事后论断再说,她既是本宫派去的人,身份上就不比你差。一应账目,你看得,内务府看得,她也看得,明白了吗?”

“肖得意遵太后懿旨!一应账目,我看得,内务府看得,她也看得,绝不隐瞒。”

太后停了好长时间,直到肖得意血气退散浑身冷下来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道。

“哭什么哭,喊什么喊。本宫年纪大了,听得哭声就颤得慌。你只要实心办事,自无人敢为难你。”

“谢太后恩典!”

“退下吧。”

肖得意高呼“谢太后”,然后重重叩了九下地面,磕出一额头的青紫色他才最终从太极宫退了出来。虽然暗叹着这钱可是不好挣,但是肖得意认为受这些罪是值得的,三十万匹丝绸,再加上自己在长安的关系网和库存,瞬间就能造出一波风口。更说这大冬天丝绸本来就少,各处都是缺货的时候,双重稀缺加上人为制造的行情,肖得意哪怕一文都不贪,仅靠他在长安的库存就能结结实实的发达一波。

“若是还想再热闹一点的话,就要去找楚貂商量了。”

有利可图时放眼天下全是盟友,肖得意出宫之后一转车头。他竟然已经在心中落定了主意,想着和楚貂联合起来搞一波更大的。

魏征也不知道自己跟了多久,那些儒生的脚步起先还快得飞起,魏征一路小跑追着也只能远远地看到他们的衣衫。孰料走过两条街后他们就渐渐颓了下来,又缓缓的走了半条街,带头的吴章才停住。

“吴学兄,现在如何是好!”

“休要自乱阵脚,我们这边不成,王祭酒那边或许能成。”

“可是一提何驰……”

“怎么,你们也怕了!?”

吴章怒声扫过一众跟班,那些学子齐齐低下头去,什么气势和体面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魏征借巷口猫着偷听,正当他疑惑这群儒生为什么都不说话的时候,另一边也来了一路人。两团白漆撞在一起,这半条街都被儒生填住了。

魏征只听另一边的带头人对吴章说道。

“王祭酒不在府中,说是有要务被天子召去了。不过我带来了好多愿意随行的学生,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对何驰深恶痛绝,这件事成不成就看咱们一口气的事了。”

王祭酒和魏尚书两边都没借上力气,这事可就不好办了,看着洋洋洒洒六十三人的团队,有功名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吴章等带头的七八个人,其他的不过是随波逐流。这趟要是赢了那自不用多说,但是输了丢脸还是小事,关键是一旦失去威信,以后谁还愿意跟着吴章抱团。

“怎么,你也怕了?”

吴章胸口一落一起拿定主意大呼一声“跟我走”!

魏征虽然与吴章接触不多,但是就他往日的性子来看绝对不是敢打敢冲的角色。面对何驰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莫非有人替他撑着腰杆子?

“王爷。”

“怎么样?”

天水王陆欢稳坐茶楼之上享受着冬日暖阳,两边两名美艳的女子服侍茶水,琴声阵阵穿出暖阁,这番享受真是好不快哉。

“虽然两边都扑空了,但是吴章没有退缩,他正带队往那边撞呢。”

“好!是一条上好的斗犬,斗性极佳!单这股性子就比伍子成强了十倍有余!”

“不过来的都是学生,属下要不要暗中帮他们一把。”

“文人的狗屁事,你一个武夫去掺和什么。告诉他们都给本王躲得远远的,以免被人落下话柄。”

“属下遵命。不过王爷,吴章后面多了一条尾巴,魏炅的儿子魏征跟了过来。”

陆欢呵呵一笑搂着两名艺妓的腰肢,狠狠的在她们的腰上捏了两下。

“先让她们去窗口站着抛几个媚眼,既然他是条好狗就要给一些奖赏。等他饿极上来找食的时候,他就再也跑不掉了。至于那个魏征多半和他老子一样,先拉进来吓一吓,如果真的吓着了就由他去吧。要是个通透的人,就给他准备上好肉,任他玩个够。”

“遵命!”

侍卫带着两个艺妓去了临街的一间房,窗户开了只见远处街上吴章站在排头正阔步向这里走来。两个艺妓打扮的花枝招展,两人的视线都盯在吴章身上,吴章被这抹亮色吸引猛的抬头,四目相对之后他的心中起了一阵酥麻。

“那里两个姑娘正看着我们呢!”

“也不知是哪里的温柔乡,真想去会会。”

忽然一阵糜糜之气就在吴章带领的队伍之中扩散开来,吴章大喝一声停下脚步,他冲着队伍里喊道。

“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我们是孔圣门生,正要去灭法家威风,只两个女子就把你们绊住了,还如何伸张大义。”

吴章说话时,那二楼房间的窗户已经关上,等他转过身来这支队伍已然恢复了原本的气势。一个个学生就像装着十几年的仇怨,气势汹汹的顺着街道往街口一扇新漆的木门走去。

魏征心中直犯嘀咕,刚才吴章义愤填膺的样子明显有假。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所以魏征知道吴章是第一个抬头的,而且刚才窗口不单有那两名艺妓,明显还有一个开窗的男子。

“有诈!一定有诈。”

魏征停住了脚步,那茶楼位置极佳,别人又在二楼居高临下,如果直接走过去必定会被人看到。他也不知道是谁鼓动吴章砸场子,就以能直接放出两名品相极佳的女子来看,背后做局者必定财力不凡。

“情哥哥!你来都来了,何苦绕远!”

魏征还没来得及绕远,突然一个女子就将他拽住了。魏征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楼上的女子,吓得他赶紧往回走。

“我的心尖肉,你跑什么。来来来,妹妹请你喝杯茶!”

“放手!”

魏征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他见又有一个女子上来拉扯,立刻又转了方向。

“哥哥,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阵阵香气席卷而来!这茶楼什么时候成了青楼!?

六名香粉女子将魏征围成一团,只三息功夫就把他强拽进了茶楼之中。茶楼外的人群冲着魏征和那群女子指指点点,正巧糠大带着一群衙役走来,他们看到了魏征被拽进楼中的那一幕。

“这茶楼什么时候变青楼了?”

衙役们嘟囔了一句,糠大抬头看了看太阳,压住手下人说。

“静观其变,稍安勿躁。”

魏征被拽进楼中,女子们也就松了力气,但是她们六人背对着大门站成一排,明显不想让魏征从楼里冲出去。

“你们这般成何体统!”

“魏小先生好大的火气呀。”

魏征看着屏风后的人影,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年人。

“就是你们撺掇吴章去闹事!”

“果然是俊才,魏小先生好眼力,我等实在佩服。”

“废话少说,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青年人听着魏征的质问,吐出一串“哈哈”声,六名女子也被带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魏公子果然未经人事,好生稚嫩。我们并不想干什么,是吴举人想要干什么。”

“此话怎讲?”

“走仕途的人都是冲着吃官俸去的,我斗胆问魏公子,吃不上官俸的人又要吃什么?”

“读书人仕途登阶上为国家、下为黎庶。举人之身已有月禄,吃的自然是国家发的月禄。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可挑唆内斗,这般唯恐天下不乱究竟是何居心。”

青年人又是一阵讥笑,最后收住笑声吐字道。

“错!吴举人可不止想吃月禄,他究竟想吃什么,就由你们来告诉魏公子吧。”

魏征不等那六名女子动作,跨步对屏风后的人喝道。

“无耻之徒!”

“有什么无耻的?他有这个本事他就能吃得。魏公子也到了该经人事的时候了,这读书人当然是吃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书自然就要吃书。可是光吃书又怎么能吃的饱,定然要把书换成其他东西,才能长长久久的吃下去。”

“歪理邪说!”

魏征气得双手直抖,两名女子凑到他身边开始撩拨,他狂躁起来左右一推将她们远远的推开了。看魏征这样子多半是不通透的人,屏风后的人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今天我与魏公子有缘,就请公子吃上一顿!你们六个听着,哪个能拿下魏公子,上面那位赏金千两!”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青年又发出一阵讥笑快步走上二楼,不等魏征绕过屏风追上他,挡着门的四名女子连同一左一右的两人就齐齐环了上来。六条香帕胡乱的抽打在魏征脸上,一瞬间魏征眼前叠影重重,一股无力感涌上脑袋,他顶着反胃的感觉咳嗽了几声,奋力拨开眼前的香阵跌跌撞撞的靠住了一根柱子。

还不等魏征喘上两口气,一个四手妖怪就来抽他的腰带。

“有妖怪!有吃人的女妖怪!救命啊,来人啊!”

六名女子对他又拉又拽,魏征迷迷糊糊的挥着拳头撞到大门,他拼命抽开门栓夺路而逃。孰料那六名女子并不罢休,七个人一前六后追到街上,正当魏征以为要被六个妖怪抓回洞窟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驾车的鞭声。那一声鞭子好生响亮,六名女子心中一惊定了一下脚步,魏征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出手把他拽入了小巷。

“什么人?”

陆欢坐在楼上看着远处煞风景的阵仗,下面一人急匆匆的上来禀报道。

“回王爷,新来的消息,那是房氏的车队。”

“房氏?他们不是被何驰关起来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放出来了!”

陆欢放下茶盏起身走到阳台上,他极目远眺看了看正热闹的街口,又转回来看了看正在缓缓向前的车队。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注定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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