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和阿骨正在二楼雅间里挑选着绣锦,这一件件美轮美奂的东西用途也不尽相同,有质地扎实可以直接在床榻上使唤的,有在锦上添花可以裁剪成衣服的一匹料,还有那些仅一圆大小单独成画的装饰品。
如此充满灵性的绣品是绝对不可能在鞭子和棍棒的逼迫下绣出来的,曹纤为了开发绣娘们的灵感,其管理下的绣娘都是半自由状态。平时绣楼里派发固定的刺绣任务,绣娘们领的也是固定工资,若是自己有了巧思只需打出稿样来并约定时间,便可顶掉派发的任务专心去研创。
绣娘的班底是从何驰“死”扬州开始,曹纤和家中姐妹一点点培植起来的。一开始好多绣娘不习惯自由发挥,于是曹纤干脆就不定时派一些特别的任务下去。也真亏何驰家大业大,曹纤身边姐妹众多,众人集思广益之下真不差那几个灵感,久而久之绣娘们的灵感也就被打开了,绣品从花鸟鱼虫到山水楼阁无一不足。
肖得意在一边冒冷汗,冒顿点的几样东西其价值已经超过了三千贯,这还没算上楼下的一万匹绸子,看着他的手指一起一落,肖得意就感觉身上哪处又被人挖下了一块肉!
“后面还有吗?”
“还有些大货,夫人说轻易不能拿出来。”
冒顿“啧”了一声,急切道。
“我们有钱!去拿来我们看,就要看大货!”
肖得意双手挥舞挡在了冒顿面前,只见他一脸的冷汗,脸色深黑像肾虚一般。
“不不不,已经快到饭点了,大单于还是下午再来挑吧。”
冒顿坐着冷哼一声,阿骨立刻上步将肖得意推开,并大声道。
“我们大单于专程来做生意的,有什么大货小货只管摆出来。那莎车国的商人足足买了三千件,我们这才挑了多少件,连五十件都没到呢!你们昭国人最是奸诈!”
阿骨的声音从二楼传到一楼,陆欢刚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凌空抛来的暴论,他站定步子冷声道。
“楼上哪里来的蛮子!居然敢跑到这里撒野?!”
冒顿听着楼下的声音只说不好,肖得意则趁着冒顿和阿骨晃神的档口直接撒丫子跑远了。
“大单于,怎么办?”
“莫要惊慌,既来之则安之。”
冒顿毕竟是从襄阳一路跑回漠北的狠角色,他带着阿骨走出雅间往楼下看去,只见陆欢和陆罡站在一楼大堂内,本来还在挑选丝绸的客商们已经被陆欢的那一声断喝吼了一个干净。
“原来是天水王和扶风王两位英雄,刚才是冒顿御下不严,请你们多多担待。”
说着冒顿便快步从二楼奔下一楼,单膝向着陆欢抱拳而跪。
“我还在想是谁有这么大的胆气敢在这里闹事,原来是火烧襄阳的匈奴大单于呀。”
“王爷谬赞了,如今匈奴与昭国重修旧好,我只是想借着这阵风在京城里多走动走动,多做些能增进两国友谊的事。”
“两国?”
陆欢气势逼人,冒顿也不等陆欢说请起,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正是。”
陆欢侧身一步绕过冒顿,笑道。
“本王去年的时候去河套草场打猎时遇到了一家人,原是兰夫罗带着他的新婆娘沿河放牧。本王和他骑马逐鹰、举杯共饮,岂料他不但射术奇差,酒量也是不行。”
“久疏战阵,必然如此。”
“你们的匈奴勇士在比武大会上可是批了好多状元红,本王很期待有一天能和你们这群真英雄一起追鹰逐兔、把酒言欢。”
“我也期待着能和王爷这样的英雄一较高下!”
两人语气和睦,但言辞之中满是刀光剑影。陆罡则是信守承诺,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说话。
眼看斗嘴没有分出一个胜负,冒顿起了心思,他大手一挥侧过身去指向二楼说道。
“刚才我们在二楼看货,有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让我们挑,还说什么大货小货的。原来这里并不欢迎我们,也是我们来自讨没趣了。”
“呵呵呵,错了!依本王看并非是狗仗人势,别人是怕鼠目不识光。”
“哈哈哈哈……”
陆罡忍不住爆出一串笑声,阿骨瞪着眼睛正要逼上,他却被冒顿一把推了回去。
人类都有聚众看八卦的癖好,刚才的客商明明是因为惧怕陆欢等人的架势才退出展馆的,结果没几息功夫又重新涌了回来。甚至还有隐隐的八卦流出,说什么王爷来了就有大货可看。许多人的确买不起一寸绣锦缎,但是不妨碍他们揣着好奇心,别人聚起来就是单纯的想看看这丝织品展销会里有没有压箱底的宝贝!
“怎么这么多人?他们在说什么?”
阿图卡亚带着庞培被人群吸引,已经临近吃饭的时候,两人自然是来这条街上寻好吃的。听着一阵阵闲言碎语,庞培急切的要求阿图卡亚做出翻译。
“好像是说,有不一样的丝绸……从没见过的丝绸,只有王爷能见到的丝绸。”
“那是什么样的丝绸?”
阿图卡亚和庞培的想象力有限,本来两人是不急的,去襄阳从源头取货时自可慢慢挑选。但是现在两人被八卦一撩已然来了兴趣,于是展馆外的人群又厚了一圈。
冒顿和陆欢剑拔弩张的站在大堂里,何劳禄发现门外的人越聚越多,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打破眼前僵局。既然是两只老虎,就先把他们请进各自的笼子,分开处置最为稳妥。
“王爷,请随我上楼吧。”
“上楼做什么,本王姓陆,国之姓也。做事也讲究一个堂堂正正,何郡守这里既然有大货小货之分,那本王就要见识见识那最大的货!正好这大堂很是敞亮,咱昭国有什么宝贝也不稀罕被人瞧了去!”
“王爷……”
“何郡守不会是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关中集团若论智谋陆东淼当居首席,关中集团若论老道非陆欢莫属。冒顿的出现正好让陆欢得以借力打力,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成了某种政治正确般的存在。匈奴十和十叛,屡屡南下犯边,哪怕是已经和谈了,匈奴和昭国的边境问题也不是一两天、一两年之内能平息下去的。
“来人,把椅子给本王挪过来,本王就在这里看。都说何驸马大破哀牢扬我国威,今天本王若是怯场了,岂不是甘愿落于人后。本王可不想被外人看扁了!”
“遵命!”
十名贴身侍卫阔步出去,端来好多张椅子,陆欢趁机大包大揽,先请伯耶和跟着伯耶的一众跟班进来,又朝着冒顿冷笑两声说了一声“坐”,接着左顾右盼看到了挤在人群之外的阿图卡亚,便伸手招呼。
“阿图卡亚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想来你是带着同乡来瞧热闹的,这人群外有什么热闹可看。本王今天就带着你们好好看看,有些东西非得是身份到了才能看到的。”
陆欢三言两语就把毫无防备的阿图卡亚“按”在了椅子上,庞培也跟着入席,十张椅子转眼就坐满了人。何劳禄先去吩咐“看茶”,然后往二楼去了。
长青开了门,何劳禄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里面一众人正在将准备好的货物搬出,即便何驰藏着后招,但季昔眠仍旧忧心忡忡的对何劳禄说。
“父亲,楼下的王爷像是专门来砸场子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按照顺序走就是了。若有不得已的情况,再听我的安排。”
“若是王爷强要如何是好,要不要知会林总管一声。”
“林总管那里能不动就不动,王爷强要就强要去吧。现在一切以国事为重,展销会是万岁和太后吩咐下来的事,这上面万不能出了差错。只不过强要一两件东西而已,全部舍得也就罢了。”
季昔眠点头看向方环莲,方环莲应着出门去寻那些力士过来,既然要展示大货那就需要有一膀子力气的人去操作。
陆欢在楼下坐定,何劳禄上楼不多时,就有六名力士端着所谓的“大货”走了出来,那一匹匹锦上添花的绣锦展在面前,当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用的起。
“谁人能用这种东西做一件衣裳。”
“就算给你做了,谁人配穿呀?”
好多客商细细碎碎的讨论着,这三匹绣锦上用了好多变色线,给人一种流光溢彩的感觉。陆欢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
“只是这样?与寻常锦缎有什么区别?”
“请王爷稍等。”
何劳禄挥手褪去六名力士,跟着又来了六名,这次是三幅大型绣画,每一件都是美轮美奂。冒顿看得心痒难耐,阿图卡亚和庞培直接站起身,两人凑近了将这三幅绣品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清楚。
“太俗了!”
陆罡刚想说什么,陆欢一句话打散了他的心思。
“对,大哥说的对!太俗了!俗不可耐!”
“请两位王爷恕罪。”
“何郡守,你们这里只这点俗物,如何能长我昭国脸面。你今天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本王这张老脸可就搁不住了。”
专程来砸场子的人怎么会和你讲道理,阿图卡亚已经预感到了危机,他立刻拉着庞培坐回椅子上。冒顿也是撇开了眼睛,只任眼前的昭国人自己去斗个明白。
“还有几件不太方便展示。”
“有什么不方便的,本王如果看中了,多少钱都出得起。”
“王爷,您看马上就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不如先请王爷挪步用膳,好让我等细心布置一番。”
“何郡守,你若能拿出令本王满意的东西,耽误一顿午膳又如何。你若拿不出令本王满意的东西,恐怕就不止耽误一顿午膳的事了。”
陆罡躲在陆欢身后冷笑,他的脸上好一副得意模样,若是无法令他们“满意”,正可借机闹起事来。最后何家必要赔礼,而这份损失自然不可能算在天子头上,少不得要荆州首富来买单,管他肥肉、瘦肉只要是别人家的肉总是香的。
“何劳禄,到底有没有啊!别说一顿午饭,再加一顿晚饭我们也等得起!”
陆罡帮了一句腔,陆欢看着定定的何劳禄,似乎已是胜券在握了。
“既是如此,那就请两位王爷稍等。”
何劳禄的话一出口,陆欢脸上的冷笑就突然一凝,他想着天子该不会真的把万里山河图搬来了吧!何驰的确可以把天子搬出来镇场子,但陆欢也并非没有办法圆滑过去,那万里山河图根本不可能流入市场,如果何劳禄真这么做了,马上就有问罪的圣旨降下。
陆欢品着茶、耐着性子看着何劳禄如何表演,这次出动了十六名力士,他们从后院抬起一根磨得锃亮的竹竿抬上了二楼,楼上四人八手将两条红绸带绕过竹竿,然后顺着扶手放了下来,楼下两人接应,他们接住红绸带将它绑住了两根柱脚。
陆罡“嘶”了一声,眼看着头顶上出现一根这么粗的竹竿,他不禁想着究竟要挂多大的丝绸!
“大哥,该不会是……”
“慌什么,他何驰如果敢卖天子的东西,一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真当我们关中王爷是吃素的不成!”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一抹天蓝色从二楼的库房中走了出来,八人在楼下,八人在楼上,两两配合之下,一道天瀑就从竹竿上挂了下去。
“哎呀!!!”
展馆内外同时爆发出惊叹声,商客的眼睛都已经直了,看着那随风飘动的“活水”一个个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块布得有八尺宽吧。”
“你什么眼力,明明是九尺宽,你们看还有一半收在楼上呢,许是有三丈那么长!”
“多大的织机才能织这么大的布啊!”
“就这一匹布要多少丝啊!”
陆欢愣了片刻,眼前一件“大货”是令人惊艳的天蓝色,怎么好像是专门应着他天水王的名头来的。竹竿上挂下的这蓝色,正应了天上之水的景象。莫非何驰早就算到他会来砸场子!
“王爷请过目。”
“何郡守,这不就是一卷大点的绸子吗?本王看它虽然颜色鲜亮,却不似什么珍品。”
“俗物自然不入王爷法眼,但这匹料子可是用足了心思。”
“哦,你且说说看。”
何劳禄双手撩起“水波”一角,借着阳光众人这才看到上面一朵朵祥云暗纹。
“这其实是织出来的锦缎,上面全是如此暗纹,因为没有那么大的织机可以织造九尺宽的布料。于是就分了三台织机,一共织了三匹,然后由十二位绣娘花费两月时间抽针引线,最后将这三匹织锦全部合在一起,最后成就了这一件天水之作。”
何驰!
陆欢只觉心中一绞,如此匠心独具的一件作品,恐怕就是为了当成保护费让天水王及时收手的吧。毕竟契合了天水王的名号又惊艳了众人,若是此刻陆欢起身将它直接收走,何劳禄必不会有异议。
“有没有红色的?如果有红色的多少钱?”
庞培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不过因为语言不通很多人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罡已经摩拳擦掌,他忍不住催了两声,陆欢才从沉思之中缓过神来。既然何驰知道自己会来,那么他究竟准备了多少后招?
“大哥,这明摆着是何驰送你的。”
“本王是这么好对付的吗?就算何驰料事如神又能怎样,今天来了这里,我定要看个究竟再走”
陆欢收敛住凶光,转向何劳禄说道。
“漂亮是漂亮,但是这蓝色太重了,本王不喜欢。”
“犬子也说染料这一块颇多机巧,几家染坊改来改去,却终究调不出合适的水色。”
何劳禄顺畅的接话,然后他朝着二楼喊了一声“换”,十六个人便开始上下协作起来,仅仅是看着他们把这漂亮的蓝绸收回去都是一种享受。冒顿表情淡然,这是昭国的丝绸走秀,何驰准备的后手越多,天水王就越是长脸。但是如果换一个视角看,这一边是长脸,另一边又是在打脸。
“哎呦!这个更漂亮!”
“好多蝴蝶在飞!”
从二楼挂下来的是一匹蝴蝶锦,也是九尺宽。但是相比之前单纯的云纹,这三匹接在一起的锦缎可就起了变化,锦上蝴蝶形态各异,一眼望去竟有好多不重样的!
“这一件是流光蝶影,绸底子是紫色,然后以三种丝线混织出这等流光色泽,再辅以针线细修。”
何劳禄端起一角送到天水王面前,冒顿忍不住长了长脖子,而陆罡和庞培的眼睛都已经凸出来了。
伯耶的心脏跳得飞快,他迫不得已向商行和钱庄请求融资,所以他买的都是些大众喜欢的畅销品。过于高冷的产品虽然他懂得欣赏,但是单独一件真的很难出手,先不说别人有没有钱的问题,就说走在丝路上谁都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畅销品就方便多了,它们可以被当成硬通货使唤,在过关的时候卖掉一些抵偿关税也是常见的做法。
“太女子气了!本王不喜欢!”
看着何劳禄把那美丽的蝴蝶收了回去,陆罡整叫一个心如刀绞。
“大哥,不如我们见好就收吧,这白送的东西,横竖都能赚上一笔。”
“急什么,再看看!”
陆欢的心跳已然加速,再一再二总不能再三吧,何驰究竟有多少后招藏着,刚才两件货物固然惊艳全场,但充其量不过是多费了些功夫、多花了些手脚,成本价的话大概也就值百匹织锦。不过是世间独此一件,孤品一词带出了些许额外溢价罢了。
“红色?”
庞培的一双眼睛盯住了在二楼出现的红色,只见那竹竿往上收了一尺,然后两条红巾便顺风挂下。
“这是,披风!?”
什么叫个性,其不过是张扬的代名词,翻译过来就是够大、够异类、够吸人眼球!足足两件九尺长的披风从二楼挂到一楼,楼下四名力士一人拉一角展开在众人眼前,上面金银两股线绣出了一左一右两只下山吊睛白额虎。
“何驰,算你狠。”
陆欢暗骂了一句,事到如今被人算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何驰居然会把事做的如此张扬。这般看来,万里山河图比眼前这些东西还要珍贵百倍,否则天子不可能冒着被天水王白瞟的风险把这些东西放出来展示!
“王爷,这一对披风可以一体披挂,也可以单披一件。”
这样的披风都赶上一面军旗了,作战时它的确是累赘,但是在某些特定场合下它却能帮主人撑起面子。
“大哥,这个值钱,这个真值大了……”
是啊!如果现在收手正当其时,两件披风威风凛凛,谁人不想披着它们沙场点兵。
“披风一色红即可,如此招摇,本王不喜欢!”
“大哥!你看这两件披风多威风啊。”
“还有没有,速速换了!本王家里多的是虎皮,直接披虎皮不是更威风!”
杠精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陆欢已经拿定主意,他决定一杠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庞培的目光随着那两件披风越走越高,直到它们折叠起来。男人才懂男人喜欢什么,这三套连招打下来,也只有带着特殊目的来的陆欢能把持得住。
三次保护费都拒了,陆欢开始揣摩着何驰还藏着什么好东西。一旁的冒顿则彻底没了威风,眼前这些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快看,来了!”
“怎么直接搬柜子呀?”
门外响起了激动的声音,人群都往门里凑了一凑,伯耶身后的商队头领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向后面张望,只见力士们两两一组,搬来了一个个柜子!
“好啊,从布料开始,一步步、一阶阶的往上爬。何郡守,这柜子里的莫不是一件件成衣?”
何劳禄拱手来到陆欢面前,只说了一句“让王爷见笑了”,然后下一息他便从袖中拿出一串钥匙,叮呤当啷的声音聚起了无数期待的目光。
“咚!”
“咚!”
“咚!”
四个一人高的木柜轮流落地,紧跟着又有两个稍大一些的柜子被搬了进来,大堂里转眼间就立起了四小两大一共六个柜子。
随公主一起北上的,可不止有琴扬的行礼,何劳禄与少容走在一起,他们也有自己的随行马车。只是普通人瞻前不顾后,眼睛都盯在送往宫中的那一批东西上了。
随着六个铜锁先后落下,力士们都退到了一边,何劳禄开始一个个打开柜门。
“第一柜是春夏秋冬。”
第一柜全是小婴儿的衣服,甚至还有锦绣的襁褓!春夏秋冬对应青红黄银四色,从襁褓到衣服鞋袜应有尽有。
“第二柜是昙花一现。”
第二柜全是小孩子的衣服,从小尺码到大尺码,一套一叠从上至下。每一套都是极精致的,虽然华丽程度远不如刚才的蝴蝶锦和大披风,但是后面还有四柜没开呢。
“小孩子长得快,所以是昙花一现。妙啊!”
陆欢赞着,何劳禄立刻回道。
“让王爷见笑了。”
“这第三柜是?”
“第三柜是英姿勃发。”
第三柜打开是八套四季少年锦绣常服,真是好一个富贵人家。
何劳禄继续走到第四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是极精致的女孩衣服,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挂起的一套大红色冬装,水貂毛贴的袖口,火狐皮镶的领子,再配着一条金鲤大红披肩。后面跟着一件青兰色的春秋装,轻纱做袖,彩绸为裙,一挂披风上用孔雀色的青兰线绣出了十六眼孔雀翎。
“这第四柜名为豆蔻年华。”
这哪里是卖商品,这妥妥的是在炫富!
看似不过是一件件衣服罢了,但是上面的做工针脚那都是一两两银子堆出来的。这一柜子一柜子的衣服,就好像在用钞票抽陆欢的脸,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怎么可能用到十几岁时才穿的衣服呢!
“这第五和第六柜,合在一起叫做龙凤呈祥。这六柜衣裳,都是犬子为将来家中嫡子、嫡女预备的。”
两柜同时打开,一对大红色男女婚嫁衣裳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两件全都是绣娘们炫技的作品,那是真真不带一点收敛。毕竟这是琴扬公主所生孩子要穿的衣服,自降生起便是天生富贵,又何必躲躲藏藏。
“大哥,咱们要不要?”
陆罡看着陆欢脑袋低垂,便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孰料下一息陆欢猛的起身,他冲着何劳禄说道。
“本王偶感不适,择日再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