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3/7 0:03:51 字数:3276

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挂在指尖,长青迎着阳光仔仔细细的将它擦了又擦,这是今天一大早由青衣侍卫送来的玉佩,也是昨天何驰答应给他的赏赐。

“求姑姑饶一块绸子给我,我想把它包起来。”

方环莲应着长青的请求,从箱子里找出一块一掌大小的蓝色绸子递了过去,长青笑着感谢道。

“多谢姑姑,稍后多少钱,我回去拿钱补上。”

“不过是一块角料罢了,擦完就赶紧收拾,明天我们就不在这里呆了。”

长青小心翼翼的将玉佩包好揣入怀中,笑着说。

“是!多谢姑姑!”

从襄阳来的飞书于清晨送达,何劳碌与林总管核对了现在已经交付定金的订单总量后,勉勉强强还有两万匹的余量。到此为止丝织品展销会可以算是完美收官了,这两万匹的余量还要刨去运输损耗和残次品,最后估计也就是个大差不差的数目。

“有劳林总管了,也多谢诸位帮衬。”

“何大人不需客气,咱将来还要多多仰仗昭仪娘娘呢。”

“今天中午我命人在百廻楼摆了几桌酒菜。”

“何大人实在太客气了,你们还不过来谢谢何大人!”

一众人呼呼啦啦跟着林总管谢过何劳碌,丝织品展销会的大部分人员都在做着撤离的准备。今天中午一过这间铺子前前后后要撤走一多半的人手,但是丝织品展销会的牌子还不能摘,毕竟之后的货都要从这里发出去,仓库和门面上还要派人维持着。

何劳碌和林总管打过招呼之后便往前面走来,季昔眠正带着小桃将仅剩不多的库存绸子收拢装箱,而方环莲正带队在二楼收拢锦缎。

正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的时候,突然一匹快马停在了门口。

“哪位是何劳碌?”

一个禁军宿将急急的下马阔步进来,何劳禄上步应着“在下就是”,那宿将眼睛一圆,立刻拱手道。

“万岁召见,请何大人随我进宫面圣。”

何劳禄大呼不好,这多半是自家那混小子又把天捅破了,于是轻声嘱咐了两句,便驾马跟着宿将去了!

战争会在你希望的时候开始,但不会在你希望的时候结束。

天子也是骑虎难下,谁能预见到何驰会如此狂妄,就非要硬生生的拓开一条路,一个人扬言挑战整个教育系统,这可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父皇……”

“这事你别管,闻政殿内只有君臣。”

何驰下了宣战书,或许只是为了解儒生逼宫的燃眉之急,但是这种解法是有后遗症的。

既然何驰已经亮了战书,天子应该如何处置?辩论的胜率又有多少?

就此打住有就此打住的办法,只要礼部官员齐齐劝诫,那么火势就算压住了。天子还可以顺势清理掉几个带着嫌疑的内鬼,真可谓一举两得。

但这么轻省的处置方式,儒生们一定不会买账,尤其今天一放学那群熊孩子一定会带着流言蜚语满地开花。强行去灭火天子就要背起“怯战”的名声,而越怯儒生们闹得越凶。有时候天子真是恨他们多长了一张嘴巴!

“朕打算开一场辩论,诸卿你们有几成胜算。”

魏炅脑袋压得低低的,天子这是下定决心要与何驰硬碰硬了。

“陛下,自古文无第一。”

“朕没问你们什么文无第一,你们这些礼部官员可都是墨水里面滚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一个不曾高谈阔论!那何驰又不是拿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不过就是要你们上去一辩短长,怎么连点像样的答复都没有!”

闻政殿中雷霆滚滚,太子站在一边,里外跪着一众官员。三棒子打下去,这群家伙竟是毫无动静,魏炅听着天子的鼻息越来越重,只能咬牙争取一线生机,他膝行一步上前说道。

“万岁明鉴,据微臣细究之后,发现此次学生闹事纯属有人传播流言导致。编纂《万国文字大全书》并非一件需要争辩的事,与我朝而言只有益处并无害处。”

“那么蛮夷开府立学呢?”

“回禀万岁,此事可以讨论,但若真的要满朝文官摆开一辩,未免……”

“朕准你但说无妨!”

“我朝与外邦来往频繁,两方本就有学者相互学习互补不足。为这点事就斗辩起来,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也显得我朝无有容人之量啊。”

天子点了点头,起身踱步道。

“那依魏卿所言,该当如何呢?”

“臣以为,若要展开辩论,或可以治学为题。如此一来取才广阔,诸子百家都可畅所欲言。”

“魏卿为什么要以治学为题,而不是以儒学为题?莫不是怕只靠儒家学问挡不住何驰的锋利,还要招兵买马求得外援?”

“微臣没有旁的心思,请万岁明鉴。”

魏炅的心思可谓人尽皆知,他在想办法争取到最大的优势。但是这陷阱都已经摆到脸上去了,天子都嫌弃露骨,那只活老虎难道会乖乖钻进去吗?

何驰要是敢应,他不是疯就是傻,因为他一旦点头,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十占其三的儒派势力,而是一整个昭国的学究们!这优势已经大到天上去了,而且还存在着某些必胜法,辩论者只要从国家的立场上出发,何驰在辩论中就很难处置,他一个不甚可能就背上了“卖国”“误国”的罪名。

魏炅这一招看似只是轻轻抬手,却能把人摔的半身不遂。

“容朕三思,你们先退下吧。”

险之又险的压住了火势,魏炅和一众官员从闻政殿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大冬天他们各个都是汗流浃背。不过总算是把问题推回给了何驰,这就看何驰怎么答复了。

天子的闻政殿变成了赌桌,今天早上何驰来了一个梭哈,魏炅就立刻追加了一个梭哈。两人好像隔空玩着胆小鬼游戏,就看最后谁先松开这个油门。

“父皇,儿臣以为……”

“但说无妨。”

“儿臣以为此事不宜铺的太开,倒不如就以儒学为题。”

“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朕自有打算。”

事到如今天子萌生出了惜才的心思,儒派终究只是十占其三的小部分,绝不可让他们以小博大。指望绑住另外七成“哑巴”和他们一起冲锋,真真是想的很美!

“万岁,何劳禄已到殿外。”

李福进来打报告,天子淡淡一笑说。

“长丰伯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

“传何劳禄进殿,你再去御膳房让他们准备一桌家常小菜。”

“遵旨!”

宫内宫外已经是两般风景,一刻之后学子们放学出来,消息立刻铺了半城。吴章看着京城中流言四起,他还暗自高兴。熟料就在茶楼前的街道上他被两人用布袋罩住脑袋,然后拽进了巷子中。

“打!给我打!”

熟悉的声音落在吴章头顶,蒙着头的他被一根根棍棒招呼在身上,转眼之间已是遍体鳞伤。一直到三个使棍子的人打累了才停下手来,吴章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散架了,他无力的缩在墙角直到有人来揭下罩着他脑袋的布罩子。

“大人……吴章……我……”

“小子,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小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请大人明示。”

“呵呵呵,果然是一滩烂泥。”

那人一甩布罩子就要走,吴章一下扑腾起来抱住他的脚踝,并用沙哑的嗓音喊道。

“大人饶我,求大人给吴章一个机会,我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大人!”

几声冷笑落在头顶,吴章见他们收住了脚步,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疼爬起跪正。

“小子,既然你想做脱缰马,那么王爷也就不打算留你了。”

“吴章错了,吴章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王爷是有意栽培你,指望着你将来往更大的位置上走。若只为了干那些市井流氓的差事,王爷还要你干什么?还是说你自以为已有王爷撑腰,就算捅破天了别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敢连累王爷,吴章知错了!”

吴章猛猛的磕头,一声声“咚”传在巷子里。又是几声冷笑落下,吴章却不敢停手,只磕到眼冒金星才被人喊住。

“起来吧,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吴章扶着墙站起身来,他浑身已经没一处好肉了,但还是咬牙跟着五个人往巷子深处走去。六人来到一条岔路口,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候一个衣着破落的男子就走了过来。

“事办完了吗?”

“当然办好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说好的钱呢?”

“给他钱!”

吴章微微抬头看着两人上前走到男子面前,还不等衣着破落的男子反应过来,一人便抄起棍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只三两下棍棒落下就夺了一条性命,然后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拖着这刚死的人往另一条巷子走去。

“看到了没有,这样的市井无赖无亲无故、烂赌成性,什么脏活累活他们都干,死在街边都没人会管。你今天干的事和他有什么区别,你这一顿打挨得不冤枉。否则将来你的下场比他还惨!”

“吴章浅薄了,多谢大人再造之恩。”

“好,那我就再多指点你一句,你用的耳目不干净,何驰都已经知道了你是王爷的人。”

“那死胖子居然敢!”

“自己无能管不住,瞎嚷嚷个什么。”

吴章脑袋一低,只听着面前的人训道。

“遇事多动动脑子,做事也留着些余地,别学着那些小利货色一般上蹿下跳。记着王爷的栽培,否则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们了。”

片刻之后吴章扶着墙从巷子里走了出来,那巷子口躺着刚才被闷棍打死的烂赌鬼,此刻他枕着砖墙似是睡着一般,身边的行人匆匆走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吴章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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