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4/9 0:16:36 字数:4441

一月初五,楼兰王城。

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奇怪的鸟儿,它一飞一飞缓缓下坠,好似已经力竭一般。

西域昼夜温差巨大,到了冬季这样的昼夜温差更会被无限拉大,晚上滴水成冰,有一名酒徒喝得酩酊大醉往街上一横,第二天就成了冰冻人棍。负责收尸的人将尸首抬上了板车,运往城外掩埋。

城楼上站岗的士兵们享受着免费的日光浴,一个士兵看向风吹来的方向,一只“鸟儿”恰在此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天上那只是飞鸟吗?”

老兵的视线死死盯在路上一动不动,他对抬头看天的新兵说。

“在道路以外的东西都是海市蜃楼,沙漠里还有精怪勾人魂魄。好好看着路上的商队,他们带来的丝绸可值钱了!”

楼兰王龚卓并没有选择在京城逗留,他提前返回了他的老巢,并摩拳擦掌准备着割韭菜的“镰刀”!

洛阳丝绸卖的好,韭菜必定少不了!尽管被昭国皇帝罚去了若羌之地,但在何安宁成年以前,龚卓依旧是实际管理者、摄政王。现在的孔雀海女王只是一个小婴儿,如果何安宁不幸夭折了,他这个外公倒是会稍稍难过一阵子。昭国皇帝只要不动楼兰的核心地区,龚卓就可以躺着割韭菜,税照收、肉照吃、舞照跳,太阳升起之后又是枯燥乏味的一天。

“我们是从伊犁远道而来的商人,我部久闻大王之名无比仰慕,此来我带着我部满满的敬仰和诚意前来觐见。”

龚卓的地盘不大,但是觐见的排场却是不小,大殿之中都点着火盆,觐见者的第一感觉便是温暖如春。

谁都知道楼兰王的女婿是昭国第一大智者,仅这一点就足矣吸引客源了!再加上市场上种类繁多的货物,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让往来客商应接不暇!丝绸之路上固然充满着危险,但危险往往意味着改天换命的机遇!

龚卓扫了一眼商队进献上来的大块狗头金,他淡淡的一笑,吩咐左右道。

“让客人们入席,给客人们上酒!”

龚卓缺乏政治嗅觉,他很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中间商!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货物,也知道怎么确保自己的利益,同时更懂得如何割韭菜。譬如这一群破衣烂衫的牧民,他们的样子根本不能称之为商贾,全身上下除了进献的大块狗头金外就剩四匹老骆驼了。

如果你有一笔资金,而眼下有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和一个冒着风险过来碰运气的投机者,你会选择投资哪一边?

若从理性的角度去选择投资,当然是借钱给富豪更为稳妥。但是富豪很可能并不缺钱,面对你的投资他很可能不屑一顾!

冒着风险来碰运气的投机者就不同了,龚卓只需要让他们尝到些残羹冷炙,便能迅速收获他们的感激。你对他们的投资,相当于给了他们一口水解渴,但这正是即将渴死的人最需要的东西。在沙漠之中救助即将渴死的人,很可能会收获别人一辈子的感激。

四名男仆捧着地毯走来,他们将地毯铺上,并把风尘仆仆的客人们请上席位。

男仆们退下,力士们抬来了四张沉重的桌子,牧民们看着这些壮实的大块头,心中满是敬畏。

力士退下,香风来袭,八名批着丝绸的窈窕侍女将金银酒器一样样摆上桌子,看着这些昂贵的器物,带队的牧民头领瞳孔之中起了巨震。

还不等他平复心情向楼兰王诉说感激,两名侍女就两两一对的围了上来,一左一右两道美景框着,让这些初来乍到的土包子双手无处安放。

“斟酒!”

左侧的侍女拿起金酒壶,右侧的侍女拿起银酒盏,清澈如水的白酒倒入酒盏之中,一股浓烈的酒香混合着侍女们的体香直直钻入客人们的鼻孔之中!这些都是兑了水的白酒,但是四个土包子哪里尝的出来。龚卓看着四人满饮一盏之后满意的笑了笑,说道。

“不要慢待了本王的客人,好好给我服侍着!”

第二杯酒水斟满,侍女双手托举着酒盏身体轻柔的斜靠在客人肩头。四个初来乍到的牧民们齐齐一阵抖索,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把酒水弄洒了。

“你们会不会接待客人!!!再有差池,我拔了你们的皮!”

楼兰王假装怒斥,侍女们惊慌的放下酒器,慌手忙脚的替四名客人除去了打湿的外衣。

四位牧民毫无戒心,外衣都被别人拔去了还只盯着眼前的美色。只简简单单的走个流程,龚卓就看透了这四个家伙。骨子里都是穷酸的味道,没有见过世面,很少接触女人,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花花世界,且没有一寸阅历和暗藏的武器,故不可能是他国间谍。

没有了衣服的阻挡,粉肉香肤更让这些年轻人血脉喷张。龚卓乐得看到这些人沉沦下去,毕竟只有心存欲火之人才能克服千难万险往返于丝路之上,有好赌的、有好财的、有好酒的、还有人沉迷女色无法自拔,楼兰城中只要有钱你大可放开了享受,那些在沙漠中奔波往返赚取的血汗钱最终都会流回到龚卓的宝库里。

一顿声色俱全的酒宴,外加二十贯钱和一头健康的骆驼,就是龚卓给这队牧民们准备的残羹冷炙。

四个醉醺醺的家伙感恩戴德的叩了又叩,最后跌跌撞撞的相互搀扶着走出了王宫大殿。他们或许会带着满箱的金银再次来到楼兰,亦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沙漠之中。楼兰不缺投奔者,龚卓害怕的是没有投奔者,货物需要运转才能产生利润,若货物运转不畅就会羁押、赔钱、亏损!

“回禀我王,他们去找女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龚卓笑得放肆,左右四名侍女围绕着他,葡萄和美酒就在他的嘴边。龚卓满饮一杯烈酒,说道。

“这种人,才最是让人安心呢!有谁不喜欢女人呢?!”

一名侍女将葡萄送入龚卓口中,轻声说道。

“大王说得对,就连何荆州都溺在女人乡里,谁会不喜欢呢?”

龚卓眉头一横,一把抱住面前之人的蛮腰,脸贴脸的对她问道。

“那么本王派你去荆州,你能让那小子溺死在你怀里吗?”

“大王你弄疼我了……,我是什么姿色,怎么敢与公主争夫。”

龚卓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女儿嫁的真值了!起初龚卓把龚汐当成政治投资,企图把她推入皇帝的后宫,但现在看来那皇帝就不缺女人。后宫那么多妖魔鬼怪,还有个太后镇着,自己女儿势单力孤恐怕翻不起一寸浪花来。

嫁给何驰就太妙了,龚汐身在襄阳让楼兰王独占了这份红利,八方钱财像水一样淌进腰包。想着那乌林展览会的日子该到了,等洛阳的丝绸过境之后,又能狠狠的割上一波。守着这样的好地方,韭菜全自动的往你手里走,真是想不割都不行!

“疼……疼……”

龚卓心中越是欢喜,他的出手就越是放肆,只听一声“刺啦”声响起,葡萄滚了一地。

“磨人的小妖精!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王的厉害!”

“大王饶命!”

“龚汐迟早会年老色衰的,不趁现在多生几个女儿,以后怎么够用!”

龚卓蛮横的将一名侍女揽入怀中,侍女的惊叫声在宫殿中回荡。正当龚卓想要及时行乐的时候,突然一个士兵抱着一个竹筒来到了大殿外。

“王!有一封天上来的飞书!”

“什么!”

龚卓浑身一抖立刻将怀中的侍女放开,拉起半块丝绸裹住下半身奔到大殿门口问道。

“使者在哪里?送飞书的使者在哪里?!”

龚卓一边让侍女赶紧退下,一边理着衣服让士兵进殿回话。

“没有使者,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竹筒。”

“竹筒?”

“刚才我们站岗,发现空中有一只奇怪的鸟儿在飞,后来那只鸟儿越飞越低最终坠到了城外的沙地上。小的出城捡回来后让城门税吏看过,他说这竹筒上有龚汐公主的名字。”

龚卓立刻拿起竹筒,果然看到了龚汐和何驰的名字,但是龚卓并不急着拆开,他立时眉头一皱发现了问题,朝着士兵喝问道。

“这种竹筒怎么飞在天上!还像鸟儿一样飞?!你究竟有没有说实话!”

“我……”

“果然有诈!来人!”

“请王饶恕,竹筒上本来用丝线绑着一片丝绸。小的出城捡拾的时候起了贪念,就把那片丝绸藏了起来。”

“拿出来!”

龚卓看着士兵从衣甲内侧掏出一大块白色丝绸,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士兵肩头。一旁的侍卫见状立刻上来把士兵架住,问道。

“王,该如何处置他?”

“放开他!给他一把小刀!”

士兵面对龚卓的喜怒无常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侍卫放开他之后,龚卓将竹筒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将功补过,现在由你来开这竹筒。”

竹筒易手,龚卓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士兵左顾右盼之后也是无法,只有硬着头皮用小刀撬那竹筒的接缝处。不知道这上面究竟用了什么样的东西,竟然黏合的异常紧密,士兵撬了两下只见黏合处异常坚固,刀子只留下了两道白色痕迹。最后他不得不直接把竹筒放在地上,用刀刃抵住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竖劈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竹筒被劈开了两半。龚卓抬手防备,却发现是虚惊一场,竹筒里面只有一封书信。

“驰远在京城,叩问父王安康。近日观星偶见西方灾星大动,安息以南恐有瘟疫肆虐!此事关乎丝路存续,父王切不可等闲视之!特发飞书至父王处,望父王即日起告知西域各邦,及时通知商贾改道,切勿往返灾区使瘟疫东传!十万火急,要紧,要紧。何驰敬上!”

龚卓眼皮抖了两下,刚才说何驰,现在何驰的书信就到了,这女婿可真是有大神通的人物!如果书信上的事情为真,那可真是救命了!

“就你一个人出城捡信?”

“同伴们都说那是太阳底下的海市蜃楼,还有人说是妖邪勾引人出城,所以只有小的一个人出城去捡。小人再不敢撒谎了,城门税吏和其他人都可以为小的作证,请王宽恕!”

“好!捡的好!你喜欢丝绸,本王赏你五匹丝绸。”

“多谢王!”

“下去领赏吧,回去好好站岗。”

“是!”

士兵退下了,龚卓却是一刻不敢停歇,他立刻招来儿子和谋臣们商议。这封飞书一落地,所有人的脸上都黑了一圈,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现在就通知商贾改道走北线毫无疑问是唯一的应对之法!

“父王,那何驰真的能算到吗?还有这封飞书来的好蹊跷啊!”

“如果我们贸然散出消息,结果没有瘟疫爆发如何是好。”

龚卓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意见汇总之后最终还是要他来一锤定音。

“骗我有什么好处?让我名声尽毁,何驰能讨到什么好处?昭国的使团马上就要来了,乌林展览会也要开了,他有必要干这种事吗?”

龚卓的问题让众人无法回答,诚然这是何驰发来的书信,就算是借着龚卓之口说出去,事后若不属实龚卓还可以反向问责。要坑楼兰王何驰有多种多样的手段,犯不着以远在天边的瘟疫为借口,瘟疫一起丝路断绝,楼兰必定跟着遭殃。

所以这条消息怎么看都是对楼兰有利的!

“我看防止商路拥堵,先让我们的商队走北线,派出快马连夜出去联络。三天之后再派出信使,沿途告知西域城邦小心应对。能通知到的就通知一下,至于说别人信不信我们就不管了。”

龚卓环视一圈,四下皆无反对意见,于是六匹快马便出城去了。

何驰似乎发明了某种新的通信方式,在高空中存在着一条高速公路,风力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百公里每小时。前提是你要把东西送到足够的高度。脱离地面的那一下最是伤脑筋,尤其是无动力飞行,譬如说一只绑着丝绸降落伞的竹筒,你要么能让人带到高空,要么就爬上足够高的建筑物把它丢下去。

琴扬身上的间谍化身系统正好能让她叼着丝绸竹筒飞起来,只要到达了一定高度,就能让这种无动力飞行器搭上顺风车。

“明明是高级的不得了的科技,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原始的不能再原始的感觉!”

何驰的透视,琴扬的间谍化身,还有天上那位的卫星监控和天气控制。这些超前科技组合在一起有无数种用途可供开发,但前提是何驰把无线电话搓出来!

在交流尚存隔阂的现在,何驰只能取最直接的功能加以利用,举个不太严谨的比喻就是用高科技飞船引擎的最低功率烤肉串,无论是使用方式还是结果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天空中,第二个竹筒搭上了往南的顺风车,身后琴扬一声“夫君”喊得酥麻入骨。

“娘子天还没黑呢。”

“人家帮你做了事,好累的。你总要感谢感谢我吧。”

琴扬使劲往何驰怀里钻,何驰明知道这股温顺有猫腻,但还是乐得消受美人恩。反正都已经是驸马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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