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没多久就递了上来,但是看到“菜单”之后琴扬却是傻了眼。陆东淼只见那烫金的封皮之中只有一张纸,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写着“包罗天下”!看到这样的手笔陆东淼会心一笑,这何驰是真的能弄出些花样来,明知道自己是来试探的,还玩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戏!
“面食离不开一个包字,但包不一定是面食!是包非包,非包似包,大包、小包、皮包、豆包、肚包、开口包,甚至还有水包!总之,讲究的就是一个把食物的美味全部封在里面!只要掌握了精髓,天下无物不能包!”
魏征、成长林和刘协被阵阵撩人的香气吸引到了厨房,三个人半蹲身体猫在厨房外面“偷师学艺”。
“你们好好认认这个包字!包字包中破了个洞,留了一个尾巴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藏味不藏香!头是色,中间是味,尾巴是香,一个字就教会了你们该怎么处理色香味!”
厨房里小五和小六连替何驰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他使唤起厨具来就和变魔术一样,一边西式烤炉里透出阵阵焦糖的甜香,一边蒸笼里面钻出阵阵火腿的咸香,大灶里还炖着两锅奶白色的汤汁!抽风机将厨房里的烟气全部扬到了后街上,路人只嗅到那香味便当即口水横流!
“第一包,水晶小笼包!馅料用腌制好的火腿肉,因为是开胃菜太淡就失去了意义,入口咸鲜刺激味蕾引出第二道菜,这叫循序渐进!小笼包皮要晶莹剔透,包起来不能有一丁点破损,馅料不能贪多,太胖就失了精神,它坐在蒸笼里一定要让人看着舒心!”
何驰说着一开蒸笼,撤出一屉滴着水珠的小笼包,包子皮下藏着红色的火腿肉,包子顶上点着咸蛋黄。筷子一夹就有一股浓郁的汤汁从小笼包顶端溢出,门外三名“食客”仅仅是看上一眼便已经馋的胃都颤了。
“尝尝!”
何驰夹了两个小笼包放入两个碟子之中,然后招呼小五和小六上前试吃。熟料两人眼神飘忽急忙躲闪,两个孩子知道这是专门做给王爷吃的,这样的东西他们多看上一眼都是亵渎。
“让你们吃就吃,这一屉小笼包不上桌!”
何驰将碟子往偏灶上一搁,就不再去管了。他拿起烘焙铲走到烤炉前将烤好的两个甜面包翻了出来,刀子一划去掉了甜面包上层裹了焦糖的蘑菇顶,剩下两个半截的桩子甩到了桌上放着的竹篓里。
“外面的三个别躲着了,想吃就进来拿着吃,但是不准动我灶上的东西!”
魏征只叹这做菜方法简直就是浪费,哪有用料只用一半的!成长林都有些看入迷了,最后还是刘协走了进去将两个热气腾腾的面包捧了出来。
那水晶小笼包轻轻一咬就喷出了浓郁的汤汁,小五和小六一个劲的斯哈斯哈,他们实在是怕烫却又不甘心罢手。何驰看到他们的窘态呵呵一乐,指点道。
“整个吞下去还不烫死你们!在它下面的肚子上用筷子戳一个窟窿出来,然后顺着那个窟窿把汤汁嘬掉就行了。”
小五和小六如法炮制,很快就攻克了眼前这道滚烫的美味。
前面桌上还没摆开,后厨已经吃开了,送完菜单的太监回来禀报,何驰点了点头说道。
“准备上菜!”
陆东淼很期待何驰的包罗天下,整个京城里见识过何驰手艺的人屈指可数,之前就听说何驰在云来院显露过一回身手,那可是把整个云来院里的人都香迷糊了。
“第二包!奶油炖菜配焦糖顶!”
何驰已经将焦糖顶烤制酥脆,上桌之后只需用勺子敲开,让它落到下面的奶油炖菜之中,一道甜而不腻的美味就成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包,小黄鱼!其灵感来源于豆腐皮包子,但第一道菜已经上了小笼包,现在再上豆腐皮包子俨然有些相撞了,于是何驰干脆一换圆的变扁的,坐的变躺的。
晶莹剔透的一盘豆腐皮做的小黄鱼,中间切了两刀一条鱼分成三段,辣椒取的一点红点出鱼眼睛是为鱼头,小刀切了散花做成鱼尾。鱼肚子是一道菜的核心,能吃的馅料都包裹其中,何驰取了西餐摆盘的样子用酱汁蘸料点出水波纹。
小黄鱼一上桌就立刻抓住了陆东淼的眼球,只见焦黄的鱼皮下五颜六色,其实是里面填着鸡肉、鱼肉、牛肉、猪肉、鸭肉。每条鱼都正好一小口,完美符合了何驰心中高档西餐厅什么都只有一小口的刻板印象!
“这里面……”
陆东淼吃了一口“小黄鱼”,他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这道菜匠心独具,鱼肚子里的滋味更是精妙。他取了一截“鱼肚”送入口中,那种似肉非肉的感觉,让他着实惊讶!
“不知道这条鱼肚子里是什么肉?”
陆东淼实在好奇,他向传菜的太监问,太监也是不知,于是一路跑到厨房向何驰描述了一番。何驰听罢,笑着说道。
“那条鱼肚子里的东西叫素鸡,用百叶做的,只是吃了肉的味道,其本身并不是肉!”
陆东淼心叹着“妙极”,这顿便饭不说多大的排场,就眼前的三道菜已经够人说上一个月了。每一道菜都有几重味道,甚至还有专属的吃法。
最开始的小笼包先嘬那一口汤,唇齿间便已满是火腿的味道。将一整根火腿的味道压缩到一个小笼包中,只吃上两个便感觉吃了一整根火腿般心满意足!喷香的奶油裹着焦糖碎屑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它无意之间冲淡了火腿小笼包的咸鲜,为下一道小黄鱼的登场埋下伏笔!
“果然是极好的滋味!”
陆东淼连吃了三条小黄鱼的肚皮,其中的填料都不一样,每一条的滋味当然也是大不一样。陆东淼的胃袋已经渐满,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将筷子缓缓放下。
“不过三道菜,就已经包罗了十几种滋味!包罗天下实至名归!”
“哈哈哈!七叔你今天可是不赶巧啊,要是夏天来我这里吃饭。我还能给你整上虾兵蟹将,少说再添十几种味道!”
何驰笑着走来,琴扬淡淡的一笑,只说“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急!还有一道硬菜要上来!”
“不!太多了,已经吃的够多了!”
陆东淼推辞,何驰却是摇头摆手,他接过侍女递来的筷子,将盘子里无人料理的“鱼头”“鱼尾”一扫而空。
“不瞒七叔,这些小菜都只是我突发奇想做出来开胃的,其手段也不复杂,手脚也是便宜。其实今天我专门为琴扬做了一道菜,只是顺着那一道菜的包字,顺出来的这包罗天下。七叔一定要赏脸!”
何驰说着端过吃空的盘子递给了侍女,眼下第四道菜要上桌了!
“第四道菜,肚包鸡!昨天早上我就开始料理了,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七叔别看现在这碎碎的一锅,刚刚出锅的时候这一整只鸡都包在猪肚里面。我在后面又是切猪肚又是拆鸡肉,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鸡肉在奶白的汤汁里沉沉浮浮,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本该是热菜上桌食指大动的时候,陆东淼却是不敢动筷子了。昭国之内若以吃论道,何驰敢当第二,恐怕无人敢当第一。色香味轮番轰炸,一顿便饭竟然吃出了御宴的感觉。
可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陆东淼再吃下去,等等过分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琴扬却不管这些,何驰给她夹了一根鸡腿,她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软烂的鸡肉一咬就掉,两口下去鸡腿嘬的只剩下了一条光溜溜的骨头。
“七叔既然来了,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何驰换了筷子,将另一条鸡腿夹到陆东淼碗里,陆东淼刚想说些煞风景的话,熟料竟被何驰赚了先机!
“我知道了,一定是之前我没掌握好咸淡,让七叔吃的太腻了!”
“不!”
“把那汤端上来吧。”
陆东淼还未及多说半个字,就见最后一道菜露了真容。陆东淼嗅那味道就知道是一盏羊肉汤,但是白汤里干干净净只是一道看起来“极简单”的白汤而已。此时此刻陆东淼的唾液腺已经开始疯狂分泌,美食当前岂有不好好享受的道理,一口不吃那才是真的小看了何驸马!
“七叔?”
何驰催着陆东淼,陆东淼知道这次留饭是自己最大的失策,眼下就是请君入瓮,而陆东淼连掀桌子的理由都找不到。
“侄婿有心了,我平时饭浅,不能多吃杂的。”
“原来如此!给七叔打米饭来!”
香碰碰的米饭端到手,何驰与陆东淼相视一笑。恰在这个空档,陆东淼好利落的一挑。
“侄婿可别忘了其他人呀。”
“七叔放心,关中的事我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