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6/18 0:05:12 字数:4297

诸侯会盟,接下来就是大宴三军。通常情况下这种做法并无不妥,但是凡事都有一条底线兜着,先是儒林援军的不断抵达,后是何驰这个主要目标的消失,大儒和官员们明显放纵过了头。

天子如果寻不到人,他下一步会干什么?龟兔赛跑的故事人人都懂,可一旦真正运用起来,有几只兔子能幡然醒悟呢!

“这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啊?”

三十名精锐士兵将山雨阁团团围住,作为京城里的地标性建筑,这里自然聚集了一大票“恩师”“弟子”。

“禁军奉旨拿人!天子有旨,搜查各处酒楼娼馆!凡遇怠职者,押送弘文馆。敢有抗法者,就地正法!”

几个抖抖索索的老儒从二楼走下,他们一看到门口的禁军都慌了神。

“将军,我们可是都告了假的!”

“告不告假吏部自有分辨,本将只负责拿人!不要啰嗦,统统拿下!”

禁军士兵如同抓小鸡一样把那些穿着常服的官员直接带走了,尤素在街口盯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天子下旨要他拿人,至于是对是错不是他应该问的。

“得了,有家不能回!”

何驰看着街上拉起的阵仗,就知道宫中一定出了大事,自己本还想着回家补觉呢,结果家还没到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没看到这里封路了吗?!”

“将军通融,我是何驰,正要进宫面圣。”

禁军校尉嘴巴一闭,上上下下将何驰打量一遍后,身份都不验了果断选择放行。现在这个风口上,哪个不长眼的人会冒充何驰?

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一场风雨尾随而至,陆欢和陆东淼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同理姜氏、房氏、金不换、金宴、韩义、成长林、雷丰、孟连、刘协、虚缺等等一众人也都蒙在鼓里!突然之间京城中兵戈四起,好多小贼只以为官兵封城抓人,于是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这一下又惊动了六扇门和司隶府衙,不到一个时辰京城之内已然风声鹤唳!

“京城之内何人纵马!”

禁军正在封街拿人,突然一匹快马迎面而来,马上之人穿着信使的衣服,尤素看到之后只以为是军情急报,于是便走了过去。

“我是南阳郡来的信使,有急件要呈递给何大人。”

“南阳郡来的?”

尤素心中一顿,那群外邦使者才南下没多久,这么快就闹出纷争来了?

“我是兵部尚书尤素,何荆州正在闭关。”

“见过尤大人,那这书信……”

尤素看了一眼身后乱糟糟的人群,只对信使说道。

“先交给我吧,禁军正在封街拿人。”

禁军封街拿人,仅仅这六个字就足矣让人浮想联翩。信使只以为走脱了朝廷钦犯,他看到街上走不通只有将背上的信筒摘了下来递到尤素手中。

“那就权且交托给大人了!”

“放心吧。”

尤素自然不会把信筒送去侯府,何驰在哪闭关只有天子知道,所以这信筒最好直送天子。

“好大的酒气!一大清早去哪喝的酒啊?”

天子坐在弘文馆的大院子里,柳成则拿着名册一个个对账,凡是告了假的都立在一边,那些没有告假却擅自离岗的同僚柳成也是无法,天子就坐在身后,他想要说句好话都无处张嘴。

“柳大人……”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声长叹之后,同僚的脑袋重重砸在了地上,呜呜的哭泣声随之传来。

“还请王大人速速拿个主意!”

“王祭酒,现在怎么办啊!”

国子监内一群人围着王漆打转,这好好的散了朝各忙各的,怎么天子就突然杀到了弘文馆,还有这一群不争气的同僚真真是要把人活活气死!听着一个又一个人被逮住,王漆整叫一个心如死灰。

“也罢,死就死吧!大家都精神点,随我去弘文馆面圣!”

王漆也是没有法子,硬拖到现在终于把国子监的队伍凑得七七八八,这样去面圣还能少些罪过。若是将那些不知去了何处的人等回来,谁又去接天子的雷霆之怒呢!

国子监这边的队伍走得颇为整齐,李福远远的就看到了王漆便立刻进去禀报,天子起身来到门外一双眼睛将国子监的那群学究们来来回回扫了三遍。

“国子监祭酒王漆,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只等众人跪稳,冷笑一声说。

“王祭酒,朕的早朝才散了不到两个时辰。你身后怎么就这几个人了?”

“王漆律下不严,最近各地名师汇聚京城,好多人去拜见谢师,是微臣失察。”

“谢师,哼,真是好一个借口啊!谢师谢到公务都不用干了!谢师谢到刚散朝就去喝酒!”

“微臣万死!”

天子跨着门槛说话,院里院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弘文馆里又传来了戒尺的声响,又一个学生被李岩教训了。远处又传来了禁军的脚步声,那些从市井之中被掏出来的官吏统统都丢到了天子面前。

“柳成别念了,一边站着去!”

天子也不想让柳成干这得罪人的差事,于是让李福挑了个得力的太监,接过名册一个一个去点名。百官是跪的跪、哭的哭,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挺着腰杆。天子冷声一笑,继续跨着门槛说道。

“大约是朕太纵着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寻思,朕要你们赢,何驰就不敢让你们输!”

……

弘文馆里外一片死寂,天子知道自己一句话有多重的份量,若天子一定要赢,何驰是断然不敢破“文无第一”的这条规矩的。有了这层保底儒林便可高枕无忧,毕竟最后无论怎么辩,这科举都不会改!官还是官、举人还是举人、秀才还是秀才,他们就从没想过天子会改换门庭,将这执行了百年的科举制度一朝掀翻。

“大约是这样了!既然不死,为什么要怕死呢!何驰与你们皆是儒林子弟,两方虽有恩怨,但归根到底还是同门师兄弟,你们自然是高枕无忧!

……

“然,真的是这样吗?一群井底之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都白学了!外面诸子百家死绝了吗?你们不思上进也就罢了,居然怠惰起了朝政!你们有什么脸面为人师表?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朕!”

何驰远远就听到了龙吟之声,这昭国没人兜着迟早散架!

“早来,晚来,迟早要来的,万岁又何苦这样。”

何驰的声音一起,王漆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希望,只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天子的呼吸居然平顺了好多。

“何驰你来干什么?”

“万岁,微臣本来是要回家休息的,但是走到半道上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群禁军在那里封路拿人。于是微臣就跟着几位被禁军拿住的大人走过来了,微臣想既然天子要拿人问罪,怎么能少的了我呢?王祭酒,你说对不对!”

“何驰,你冲撞天颜,该当何罪!”

“呦!王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可是在帮你们说话啊。”

“你快跪下吧!”

何驰摇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漆说。

“我看里面的好多大人都站着,恐怕只有犯了错的人才要跪吧。况且弘文馆是治学之地,恐怕只有犯了错的人,才需要讨老师的打,你说对不对呀?”

王漆呼出“歪理!”。

天子却说“正理!”。

“没有怠惰政务之人自然不需要跪,你们都起来吧!”

王漆心中大石半落,他带着一众人叩谢天恩之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何驰“呵呵”笑着看着这群起立的大人们,好像在邀功请赏一般。

“何驰!”

“微臣在!”

何驰苦熬了这么多天,脸上满是憔悴,天子也不想和这群官员、学士继续僵持下去,但是起手就派禁军上街,这起手式着实猛过头了,若没有一个发落实在有些下不来台。这个大便宜谁来都能捡,于是天子就想做个顺水人情让何驰沾点好处。

“你既然来了,倒是正好,你来替朕分辨一下。”

“微臣敢问陛下,事从何起?”

“朕今日巡视弘文馆,刚到这里就发现学生如同放羊一般。老师不在,领读不在,里里外外找不到一个管事的,于是朕就派了禁军上街去请他们回来。告假的、没告假的、刚散朝就去谢师的、饮酒的、在职不在岗的!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看看他们都成了什么样子!”

何驰里外扫了一眼,他隐隐感觉到有几个人微微抬眼瞟向了自己,何驰知道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但是这救命稻草可不好当啊!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自己一句话能救几个呢?

“万岁,要我说这事全怪您呀。”

天子眼睛一瞪,李福直接喝出“大胆”,王漆都伸出手指向了何驰。

“何驰你又发什么疯!”

“万岁,凡事有因必有果。酒香四溢必是有人抠了封坛的泥巴!”

“好啊!你要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朕可不会轻饶了你!”

“万岁身边曾经有三道枷锁,这三道枷锁虽然限制了您的行动,但同时也箍住了这些大人们。这第一道就是少太师……”

王漆冷汗直流,他指着何驰喝到。

“何驰你不要胡言乱语!”

“三党俱灭,本来让少谦累死在太师的位置上,还能撑上几年。现在他是善终了,可诸位大人的心思可就活络喽!”

柳成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瞪着何驰想让他想清楚再说。可何驰轻轻一让,直接把柳成的好意全部让到了一边。

“怎么说呢,明年就是会试,朝中无党啊!”

王漆如遭雷击,刚刚挺直的膝盖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句句“万死”抛在万岁耳边,他们的生杀大权再一次回到了天子手中。

“何卿是说,他们有结党营私之嫌?”

“万岁,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微臣只是胡猜的。诸位大人切勿激动,切勿激动嘛!天子自有明断!”

一句一句的“万岁切勿听信谗言”“微臣绝无二心”“求天子圣裁”直接把天子包了起来,情景远比刚才激烈百倍,以至于李岩都猫在窗口向外张望。

“何驰你是何居心!”

“我当然是,想你们死啊!”

“你!!!”

“诸位大人,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够一个死字吗?若是从严从重论罪的话,不就是这样子吗?你们都是玩忽职守啊,顶着玩忽职守的罪名你们究竟要去做什么啊!啊呀呀,我何驰想想都觉得牙颤啊!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何驰演的做作,群臣哭天喊地,天子都快憋不住笑了,果断一声断喝阻住了眼前的混乱。骚动渐渐平息下来,天子冷咳两声之后放声道。

“他真要你们死,还能这般赤裸裸的告诉你们!你们授人以柄,这就是授人以柄的下场!别哭了,此事,朕自有分辨!”

几个老臣回过了味道,呼着“万岁圣明”。

“今天凡在职不在岗的、未告假的,罚俸半年,降三级留用!再有敢犯者罪加两等!王漆!”

“微臣在!”

“那群放羊娃朕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亲自监督!”

“别跪着了,犯了事的都自觉去刑部报道领罚!”

“万岁圣明!”

群臣呼喝,却不知道救他们的不是何驰,也不是天子。三党尽去之后,内外压力骤减,放纵是意料之中的事,想要群臣死一死的并不是何驰,而是那群虎视眈眈的王爷,一旦朝中出现了大空缺,他们便能趁机杀入。结党而已,又不止文臣可以结党,王爷也可以结党,他们手中握着大把的资源,只是愁着没有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弄死一批学究。

天子站得高看得远,所以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何驰这种劝谏方式属实有点吓人,好多人都快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尤素带着最后两条漏网之鱼来到弘文馆门前,他先向天子行礼之后,再双手将信筒递上。

“万岁,南阳郡来的急件,是呈递给何驸马的。”

何驰正要伸手去拿,天子却快他一步直接抓在手中,竹筒上的封条一开一封书信就出现在天子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子看完了钱伯义写的书信,差点没笑断气去,何驰隐约感觉不妙,但是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他只能听之任之。

何驰!你喜欢做滥好人,可是别人不会记你的恩!这一回你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天子心中想着,同时掂着手中的书信,只说这外邦使者放的真值,竟然让何驰卖了这么大一个破绽,那可是天子绞尽脑汁都办不到的事!

“何卿!”

“微臣在。”

“朕容你回去睡个好觉,咱们明天早朝见!”

“万岁……”

何驰话没开口,天子就唤来尤素,一声吩咐之后两名禁军直接把何驰一架,一句“送他回家”甩的无比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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