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8/4 0:15:14 字数:3600

“就是他,就是他……”

“不就是捡了个话茬子,不知在神气什么。”

楚绥一招斩断了何驰的上进之路,结结实实的折了何驰的威风。可是这几天他的风评反而变差了,出门来去总能听到背后冒出的闲言碎语。按照以往楚绥的性子他必要直接怼回去的,但圣旨未下、圣意未明,一切还都是未知数,留一寸防着事后反转,否则怼急眼了得罪了这群喉舌反而显得自己不成器。

何驰的能力有目共睹,万一天子真的铁了心要抬举何驰入朝,仅靠一两句舆论是断然阻不住的,这一点楚绥知道,房石自然也留着分寸。

“义父不用去管他们,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罢了。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也只是表面的客气。”

楚绥的话只做安慰,房石定定的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眼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益诉求,外面风向突转房石并不觉得意外。何驰一边掏钱招待儒生吃喝住宿,一边还在不停地买书,再加上他言而有信的人设立起来,儒士们的态度转变肉眼可见,其风评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何驰不可能食言的,他一定会遵守诺言激流勇退,天子纵使想提拔,也不会在这风口上。”

“义父就这么肯定?”

“绥儿别忘了,何驰允诺了关中诸王八百万石粮食,这些粮食既无字据、更无保人,全凭何驰自己的信用撑着。他如果食言而肥顺利入朝,那么关中诸王就有理由发难。那些王爷如狼似虎,何驰向他们示好容易,真正要拉拢他们可不容易。现在何驰只有借坡下驴,回去全力经营荆州。最快最快,也要等到蓄畜食肉的政策落地,等其做出成效之后天子再行提拔。只不过,这再行提拔的时候……”

楚绥倒吸一口凉气,现在的何驰是带着一堆承诺离开京城的,虽然很多人对他的前途并不看好,但他可是名副其实的怪物!一落之后必有一起,等他将所有承诺全部落地荆州试点成功的时候,他再带着试点成功的经验重返朝堂,岂不是比现在更糟!

“岂不是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莫急。时候未到一切尚未可知,况且这世上没有什么计策是一劳永逸的。棋盘就这么大,能挤走一个最厉害的已是不易,万不可再奢求更多了。既然是棋手对弈,其他人终要落子的,事已至此先静观其变吧。”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随人愿,人们一旦遇到了不确定的问题,就会选择先观望一阵,等看清楚局势再做选择。之前几乎人人抱定了何驰入朝的打算,好多措施也是围绕着这个目标展开的,眼下入朝不成自然意味着其身份贬值。

一个刺史撑死也就掌握一州的资源调度!入朝那好处可就多了去了,进可统领六部决定一部分国策,退可接收少谦留下的政治遗产借此培养自己的势力,要知道现在好多少谦提拔的官吏都身居高位,何驰只需稍稍前进一步就能成为他们的领头羊。

陆欢和陆东淼倒不在乎最后能兑现多少粮食,他们在意的是原本的一整座金矿,现在变成了一块金子。一座金矿就是单项选择题,一块金子就变成了多选题,想要寻求合作的金子遍地都是,很多时候他们都懒得看上一眼。

“房贵妃早就进宫了,可是姜氏一族好生太平呀。”

陆东淼细算着桌上的棋手们,压房氏一头的姜氏最近太过平静了。平静不一定是坏事,但坏就坏在所有人都没了方向,当一个人观望的时候可以叫谋定而后动,但是当一群人都开始观望的时候,那就应该叫坐“全都没了主意”!

“我倒有个想法。”

“大哥请讲。”

“大虎也老大不小了,我最近寻思着给她说门亲事,趁着现在太平无事好向天子讨一旨赐婚。”

“不知大哥看上了谁家的儿郎?”

陆欢不会弯弯绕绕,他把茶盏一放对陆东淼说。

“我听说金不换有个儿子名叫金宴,他来京城参加比武大会,却被人连累惹了天怒,如今就在房石住的驿馆里当差抵罪。”

陆东淼反应平静,他知道陆笑是陆欢的心头肉,既然他能这样平静的说出来,便可知早已在心中酝酿过了。

“大哥对金不换的印象如何?”

“功勋之后,文武双全,见到本王不觉生分,待人接物有豪侠气度。”

“大哥还有其他人选吗?”

“本来是打算便宜了楚绥的,但房石是老狐狸,楚绥是小狐狸,大虎过于单纯,去了河北定然吃不住他们的算计。你也知道我那儿子出了名的一根筋,将来我若没了,他必不可能护住这个姐姐。魏炅的儿子魏征样貌和文笔还凑合,行事过于死板,更有气无胆、欠勇少谋。偏何驰还一直看好他,真叫人看不明白。尤素已经被天子安排,娶了一个便宜老婆。姜奇实权在握,他不可能接受这桩婚事,天子知道了也一定会出手干预。除此以外我还派人出去物色过一些人选,但都过于平庸,真真没几个能看的!”

这一年时间陆欢做足了情报工作,皇亲贵胄也愁嫁,身份、门第、财力、人品、学识逐一看过去,能剩下来的要么同为皇亲贵胄,要么就是同龄人之中的翘楚!可人家都是翘楚了,怎么会没有其他人盯着,更何况现在天子和关中的关系这么紧张,谁也不愿意当风箱里的老鼠!

“大哥莫非是想,取这金不换做你与何驰之间的保人?”

陆东淼机敏异常,金不换的身份是何驰的结义兄弟,而且他远在庐江,很难往关中使力。王爷的女儿选夫家,要么门当户对,要么就有其未来的打算,更何况是陆欢视之为珍宝的女儿!

“不错!”

“那也不必非陆笑不可,况且那金宴参加比武大会也是承了天子的恩惠。不过是一个功勋之后,家中袭一个开国县男的爵位,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器呢。我看,我替大哥挑几个绝色作为试探岂不更好。”

“七弟说的这些,大哥怎么会没想过。但,不精不诚,不能动人。金不换有豪侠之气,绝不是见利忘义之徒,你和他耍心眼,他一准扭头就走。何驰的结义兄弟可不是孬种,要动这种人,非得动真心不可。”

“大哥说得不错,但我以为还是用旁人缓一下。”

“我想不必藏着掖着了,如果我们身边尽是吴章之流,将来岂能成大事。明年会试就要来了,我们要与天子争才,不动真心别人怎么买我们的账。”

陆东淼渐渐理解了陆欢的思考,何驰身边已经聚拢了一票人才,虽然能力有高有低参差不齐,但能行端坐正。尽管他最后输在了辩论场上,可他只要诺言兑现,依旧会有很多读书人买他的账!

何驰以身践行“信”之道,一旦他走通了,他就是儒林之中新的话事人。各方的“静观其变”,实则都是坐以待毙!

“既然大哥有这样的决心,就直说侄女婚事,但不要太过正经了,一旦正着说了媒两边都没有退路。既然金不换是豪侠的个性,想来也不会过分讲究规矩,先派一个得用之人去说和。这样就算不允,双方也有退路。”

“事不宜迟,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派个人出去。”

“甚好!”

“来人啊,唤长史来!”

陆欢和陆东淼拟定计划,小动好过不动,投石问路看看对方的反应也是好的。更不用说金不换是何驰的结义兄弟,金不换知道了,何驰一准也会知道。这样的一颗石子看似投在了边缘,实则正中靶心。

“来人啊!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啊!”

何驰在何府里对付了一顿午饭,送魏征回家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一路优哉游哉的走到了文娱一条街,景秋园的大牌匾就在头顶上挂着。听说自从这个园子里的戏班子进宫唱了两回戏,这身价就水涨船高,好多人来听戏可是一席难求啊。

“我听说这里一席难求,难道是关门歇业了?大门开着人怎么没有啊!”

“吵什么,吵什么!你不识字啊,门口写的字不会看啊!”

一个婆子有力的声音,直接穿门而来。何驰哪里没看到,他就是在这里故意叫门的。

“我看看,这里写的是……,买人?”

何驰掐头去尾,编出一个“买人”,可把里面的婆子气坏了,她快步来到门前,上上下下把这穿着还算体面的混子打量了几遍。

“你是哪来的混子,字都不认识。”

“不认字妨碍我听戏吗?”

“您啊,今天且往那酒楼里去消遣,戏园子里正在买人。”

“果然是买人!”

“呸呸呸!老婆子我都被你带歪了!是选拔调教,买契挑人,换种说法就是新来了一批人,能不能留下还要看他们能不能吃这行的苦呢。”

“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买人嘛!”

老婆子不耐烦了,大声撵人道。

“去去去,滚滚滚!字都不认识,还来这里玩闹,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条街上哪有不认字的主顾,劝你随便找个青楼躺尸去吧,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何驰被婆子推搡出门,他也不恼,就站在匾额下不急不缓的用右手夹出一张银票,两下抖开摊在老婆子面前说。

“既然认字那就好办,婆婆认个字吧,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哎呀!”

婆子眼睛一瞪,这银票的面子怎么和其他的票子不一样,骑缝的印都盖着三个,上面一行婆子看到了“拾万”。

“吓到婆婆了,着实抱歉。”

“这位大爷,我们景秋园哪里能收这样的票子。您若不着急的话,明天我们给您开专场。”

“某,姓何名驰,来你们这里想……”

何驰笑着收起银票,来这里搞事情怎么能不亮一下身份,财力是其次,关键是让大家都知道何驰又在胡作非为了!他收好银票抖了抖袖子,伸手在门口竖起的木板上点了两个字,正好就是“买人”。

婆子腿都软了,她靠着门柱,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说。

“老身姓江,何荆州只管叫我江婆子。您莫非看上了哪位姑娘,亦或是这批小子里是有人拐来的?”

“我刚才在书市上买书,我看江婆婆这里距离书市也没多远,于是就顺路溜达过来了。”

“那可真是有缘。”

“谁说不是呢,我看到你们这里买人,就突发奇想,想买点东西!江婆婆。”

“老身在,何荆州请吩咐。”

“我们进去谈吧。”

江婆子连连点头,双手脱开门柱,软脚在地上拖着往里走,刚才的高嗓门都蔫了,断气一般的朝里面喊着“有贵客!有贵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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