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8/13 0:05:58 字数:4236

“圣旨到!请金冕侯接旨!”

“微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国,首在任贤。荆州刺史何驰,秉心贞亮,器识宏深,治理有方,施政有道,为贤为德,国之肱股。特旨赏锦袍一袭,玉带一条,帽冠一副,以彰其功。另授尔民生经济便宜行事之权,荆州之内经济财税、民业农桑、渔林禽畜尔均可自行决断,无须事事上表。钦此!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落下,何驰的心也跟着这封圣旨落地了。在何驰的设想中荆州就是推动昭国前进的发动机,如今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他也是时候返回荆州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大家都要各奔东西,先离开京城的是胡亮,他先行一步去河北接手刘协的“门客们”。人在朝中起起伏伏是常态,如果是中用之人何驰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如果是那种一看刘协失势了就惶恐不安的家伙,那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

“何大人保重,胡亮去也。”

“一路平安!”

胡亮轻装简行只带了一包行李和两名护卫,此去河北一去就是大半年,再回来就该是冬天了。何驰根据陶盈盈的意愿,把她安排到了城外的田庄里住。这倒不是有意刻薄,而是因为田庄之内防御力量充足且其中之人成分简单,从上到下基本都是吃了何驰厚恩的人,有小五和小六管着伙食也不怕有人毒害,老咸德高望重收拢来的乞儿们由他管着也不会出乱子,再加上之前和房石讨到的一张护身符可以防止房氏。

别看只是一座田庄,它的安全系数绝对高过何驰的侯府,而且何驰的地位越稳固,就越没有人敢起歪心思,除非有人铁了胆子在天子脚下引着上千强匪去强攻。

何驰买田庄并非心血来潮,想要站得稳就必须有自己的后方,况且自己主导昭国变革,要一点点发展红利不过分吧。昭国一旦开始加速向前,洛阳城一定会迎来扩建,现在是荒野之中的田庄,以后说不定就是三环城中村。

站在路口一直送到胡亮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何驰才回过身来,成长林这几天变化颇多,他专在田间地头走动,脸上的皮肤已经被太阳晒的起了变化。

“田间可还顺利。”

“回侯爷,长林还有些生疏。”

何驰笑着翻开了成长林的手掌,看着已经磨出水泡的手心,摇头说道。

“你傻不傻,我要你去管人,不是要你去锄地。”

“可长林以为,若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就不知道如何去管他们,更不知道他们做什么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力气,所以我才凡事都亲自下手做一做。”

“厉害啊,看来你学的挺快的。”

“侯爷谬赞了。”

何驰放下成长林的手,问道。

“你本是来帮我的,现在忙也已经帮完了。我一直没空问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长林还是想追随在侯爷身边。”

“追随在我身边可不轻松,像胡亮这样甩下妻子去了河北,他们夫妻一别就是大半年。你要追随我,我指不定哪天把你派到岭南去,先不说你在熊耳山有家有业,就是你家杨姑娘会同意吗?”

“成家的家业不过一片山林而已,比起侯爷的事业来实在不值一提。长林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功在社稷,只要是为昭国强盛奔波,平玉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何驰点了点头,他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起成长林的去留。少年雄心最易得也最易失,这股志气最好能保持下去。

现在每一步人事安排都至关重要,不是绝对放心的人绝对不能放在关键位置上,京城的试验田试种的粮食偏向于北方,这是将来何驰翻覆河北的资本。成长林是北方人,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蓄畜食肉需要人手去推动,税收改制更需要信得过的人去执行!人人人,发展发展的全是人啊,没有人你用什么去运筹帷幄。

“混账!”

“父亲!母亲!”

魏征瞒着魏炅偷偷收拾起了行囊,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岂能逃得过母亲的眼睛。郑氏带着魏炅直接堵了过来,魏征眼看着他的南行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破产了,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你还要跟着何驰去鬼混。”

“孩儿并非鬼混。”

“那你告诉为父,你去年回家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魏征回想起那吊死鬼,只觉喉口一紧,他强忍着反胃感,现编了一套谎言。

“遇到野狼袭村,孩儿没见过那么大的狼,被吓着了当然失魂落魄。”

“你今年去野狼就没有了吗?”

“孩儿怕也就怕这一回,现在再去自然不怕了。”

“哼!”

郑氏眼前是一对猫和老鼠,魏征缩在一边像极了老鼠,做母亲的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扯谎,只是几只野狼断然吓不到那个程度。但是如果去细究的话,又怕自己儿子想到了可怕的事心中落下阴影。

“征儿,你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那时你是虽然躺在床上,但那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娘看你现在的模样,大概是在荆州见了真害怕的东西,这一关如是过不去我们就此作罢,荆州的治安再好,终究不是天子脚下,你在外面荡着,爹娘也替你担心。”

“孩儿敢问娘亲,如果将来我金榜题名点了外任,需要真的去面对可怕之事的时候,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魏征一句话点燃了魏炅的心火,郑氏只叹不妙连忙上去阻拦,但是魏炅的大口一开两个字已经吐了出去。

“放肆!你就这么对父母说话的。”

“孩儿说的是实情,况且孩儿与何驰定的是君子之约,约定未完岂可失信于人。”

“你还不是为了那何悦岚!”

郑氏死命的劝,魏征却是不惧和他老子对起眼来。

“不!孩儿为了一张脸!”

“老子的脸不需要你来争!况我们魏家什么时候要何驰的给脸了!”

“我……”

魏征很想说出来,但就像那吊死鬼一样,有些事挑明了伤害的就不是脸面了。于是他只能憋在肚子里,硬顶了回去。

“父亲不要管了,全当我欠他的!”

“你欠他多少直说出来,你老子替你还!你再敢出门,当场打断你的腿!”

“可笑!若是我将来点了外任,父亲是不是也要打断我的腿!”

郑氏已经劝不及了,这父子两人当真一对冤家,两重火一层叠一层,眼看着就要烧到房梁了,两边都不愿让第一步。

“打!要打,现在就打!”

“征儿你疯了!”

“娘亲我没疯!齐家、齐户拿家法来!”

齐家、齐户这两个小厮愣在门外,平时都是老爷要家法,现在怎么少爷主动要家法。两人进到屋里想要询问,却被郑氏一句“去”轰走了。

魏征见要强的不行,于是干脆拉下脸,朝着父母一跪,“咚咚”两声连磕两下。

“父亲、母亲在上,魏征不是发疯,我与何驰有君子之约,他也的确分了一村的百姓让我管理。是孩儿自己不争气,被几个贼人吓到了,这才一路丢了脸跑回来。”

“……”

对事不对人,这五个字让魏征有了感悟。如果在思考一件事的时候掺杂入自己的喜恶,那么一个人就会陷入精神错乱!谁都不愿意看到人死,谁都不愿去杀人,但是如果这个人就是来杀你的,你究竟杀还是不杀。再上升上去,魏征入仕之后入朝为官,难道也会因为这些理由放弃惩处奸佞吗?

吴章之流已经成了举人,若不想同流合污就唯有自强。当吴章问起“谁真心为国”的时候,魏征很想说出一个“我”字。可是连一个吊死鬼都无法面对的纨绔,空谈真心为国,他自己的脸上都挂不住,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魏征不想再有第二次。

如果换了何驰,他断不会有这种疑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吐出一个“我”字回怼过去,哑口无言的应该是吴章才对!哪怕他被人诟病,但是他有面对恶的底气,反观魏征空有一副架子,与恶人争辩却处处露怯。

吴章之流追名逐利,魏征自诩与他们不同,可是如果自己不加快脚步追赶,迟早会被他们踩在脚下,再也抬不起头来。去荆州毫无疑问是最快积累阅历的方法,何驰真的能说到做到,自己真的要下了这趟车就再也赶不上他的脚步了,与其在书中空聊天下,不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好好的实践一番。

“成长林没了父母却有自己的主见,我如果没了爹娘恐怕就没了主见,孩儿不想这样躲在家中。与何驰的约定是我自己定的,哪怕只是空口之约,君子也必须守信。孩儿的脸更是自己丢掉的,这断然不能让父母去给我争回来,孩儿有自己要去做的事。”

“在京城不成吗?”

郑氏轻声问,魏征摇了摇头说道。

“母亲见谅,空读毫无益处。孩儿已经沉思良久,这才发现书中之事与世间之事大不一样,唯有对事照事才能知道书中道理。所以我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请两位成全。”

郑氏的视线从儿子身上转了回来,魏炅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认可了儿子的成长。只是他一开口就没好话说!

“你白读这么多年书!竟然连科举也不考了?”

“孩儿会与何驰协商考试的事,到时候自回颍川参加乡试。”

“你若考不中怎么办!”

郑氏急了推了魏炅一把,怒道。

“有完没完,考科举哪有一定中的。”

魏炅冷哼一声,自己的儿子跑去何驰手下当个村官就够丢人的了,他只盼着魏征能过了乡试早早被天子点选从何驰手下脱身出来。

“一次考不中就继续考,直到会试登科为止。魏征一定会全了父亲的期许,请父亲成全。”

“这何驰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都和失了魂似的。”

魏征也不知道何驰有什么好的,总是有一群人围在他身边,或许他的身上有某种味道,虽然是官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江湖气。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就是很吸引人,恶归恶、狠归狠,却是善恶分明,狠辣有度。

“孩儿不知道,孩儿就是觉得他很特别,是个英雄。”

“还英雄!唉!我管不了你这个孽障了!”

魏炅甩手而去,郑氏庆幸着今天没行家法,赶快上步将魏征扶了起来。作为母亲她也没有多余的话说,既然儿子有了主见倒不如随了他的心愿。

“要走就大大方方的走,你一个人在外奔波家里难免担心,这次去荆州就带上齐家和齐户。若再遇到可怕的事,只管写封家书让他们捎回来,有事也不要自己硬扛着,知道吗?”

魏征呆呆的笑开了嘴,朝着母亲笑道。

“征儿知道了,谢谢娘亲。”

郑氏回过头,看魏炅不在了,又说道。

“等你爹气消了,你去问个安。他也知道何驰是个英雄,只是碍于面子不能认罢了。”

“为什么?”

“这谁知道呢,有时候男人的事只有男人才懂,当你长大成人的时候说不准就全懂了。”

胡亮走了,接下来就是刘协,何驰安排季昔眠和他们一起南下。万幸天子晚来了几天,他的扫荡只扫去了一些看不懂的图纸,真正的干货都被季昔眠收在了行囊之中,里面存有大量的配方表和图纸,这一次南下,宛城的琉璃坊中又将多出好多新品。

“唔……”

季昔眠止步于何驰的书房之外,一阵反胃让她扶住了廊柱,何驰在书房内听到了动静,于是抬声问道。

“谁呀?”

“夫君是我……唔。晚饭准备好了。”

季昔眠的干呕一阵接着一阵,何驰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放下手中的草稿走了出来,熟料季昔眠正捂着肚子快步远离。

“姐姐为什么跑呀!难道是……”

“嘘!!!”

季昔眠一停一嘘,何驰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哪有正妻没怀,妾就挺起肚子的。我马上就要回南阳郡了,请夫君保守秘密不要对人伸张。”

“季姐姐真是秀外慧中,这些小事都想的到。不过姐姐放心吧,公主也快了。

“还快了,你说有就有啊。”

季昔眠抬手推了何驰一把,恼笑着快步走了。何驰转向屋檐,一只白鸟就在屋檐下杵着,刚才的一切她都听见看见了。何驰抬手一指,对琴扬说道。

“看什么?季姐姐都防?”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小心眼!”

琴扬高傲的昂着脑袋,天知道天子从书房里掏走了多少好东西,琴扬可还想着在南阳郡落下自己的产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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