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8/22 0:06:55 字数:4443

“一夜无事!金小子,祝贺你闯过了第一关!”

金不换和金宴回来之后,一夜无事!这就说明他们成功闯过了第一关!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件大事了却,何驰也要着手准备南下了。

“帮主你要南下?”

金宴不可思议的看着何驰,他的眼中满是惊愕,自己只是在天水王府里走了一遭。陆欢虽然褒奖有加,但并无实质性的许诺,甚至帮主那一侧还与北顺王谈崩了。在不确定因素纷繁复杂的现在,帮主竟然要甩手南下,这着实难倒了金宴。

何驰向后面喊了一声“备马”,然后带着金宴从正门出了侯府。

“金小子,我是荆州刺史,荆州还有茫茫多的事等着我去安排。京城里的事只过了第一关,能过第一关已是不易。后续的所有事都宜缓不宜急,这里面颇多考量,说是说不清楚的。你只需知高手对弈,不争一气之短长,一座独木桥也不是想架就能架起来的。

“那帮主什么时候走?”

“太子离开之后。”

金宴微微抬了抬眼,竖起手指指了指自己问道。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小子要熬,天水王不可能轻易将女儿许配给你。接下来这一关短则三四月,长则六七月,你就乖乖在京城里当个富家公子,其间若有奇遇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

金宴猛猛的挠着头,何驰看着他的窘态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以为,昨天的考验就是最终关卡了吧!天子嫁妹妹都要用“何驰可死”来验材料,一个膝下只有一儿一女的天水王怎么可能轻易点头。陆笑是郡主,一个郡主的婚嫁之事,岂是一天一夜就能订下来的,先择吉日再请天子赐婚,再从订婚时起算到送嫁礼成少说要三四个月时间。

何驰无法预测陆欢会如何考核这个女婿,所以能给的预测有限,京城之中免不了许多“奇遇”,能不能区分其中利害就要看金宴有多少斤两了。想来陆欢一定也在静观其变,何驰若不离开京城,金宴身边就始终有一个出谋划策的怪物伏着,这样验出来的女婿还能是正品嘛!

何驰与金宴各骑一匹快马,两人顺着大路来到了一座大宅门前,何驰掏出钥匙开了前门的大锁,然后将那串钥匙拍入金宴手中。这里就是当天老鹰放风筝的地方,虽然和王府还有些距离,但也是京城一环边缘的宅院。

“这间府邸是我给你准备的,你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了。”

“只有我?”

“你爹也会陪你住一段时间,但他也不能在京城久留,最后的最后只能靠你小子自己了。”

金宴抬起眼睛冲着门内扫了一圈,突然他小退了一步,眉头也皱了起来。

“帮主,万一,我是说万一不成怎么办?”

“万一不成!那就科举入仕、武举戎边,若这两条路你走不通,就回庐江当个混混,帮我照顾照顾街市上的生意。”

“可是……”

金宴无法组织起语言,该说自己太过狭隘了吗?当初只以为这个任务自己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如今亲身吃过力道之后,金宴心中已经有了怯意!何驰看出来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却偏偏真的遇上了大老虎,他并不强逼,拍着金宴的肩膀将他领进门去。

“我看这样吧,你先随你爹回庐江修养一段时间,拿定了主意之后再来京城。”

“这样金宴岂不是成了逃兵!断不可为!”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年轻人就喜欢钻牛角尖。什么逃兵不逃兵的,说得你好像已经订婚了似的。”

何驰走入空空荡荡的前厅,回身冲着站在前院的金宴说道。

“金宴你可知道,什么样的部队最有战斗力吗?”

“请帮主指教!”

“简简单单四个字,败而不散。顺风的船谁不会开,逆风才是见真本事的时候!况且我何驰所谋的是关中,那是天下之右、八百里秦川。想要拿下它,就必须进退有序,该进时要能进,该退时撤退有序,败而不散。眼下还没有到必须死战的时候,倒不如说现在撤退休整正是时候。再说一桩婚姻决定了你的一辈子,你若不真心,我又何苦强逼。”

金宴急了立刻追上去,对何驰一跪一叩道。

“金宴绝无二心,请帮主明察。”

何驰伸出手去将金宴扶起,还小心的向门口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何驰对金宴说道。

“你现在可是天水王眼中的新贵,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金宴并不是怕,金宴只是感觉……”

“说出来吧,我知道你有困惑。”

金宴想要跪,何驰却将他稳稳扶住,他用看透一切的语气向这个倔强的小子说。

“你是怕有一天,你会站在天水王一侧,与我和苗胜为敌对不对?”

金宴长舒一口气,这句话几次到了自己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无法像帮主一般神行百变,关中和天子的关系紧张,一旦两者爆发冲突,到时候金宴就必须面对站队问题了。

“金小子,你还记得我嘱咐过你什么吗?你去天水王府,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船帮兄弟们上桌吃饭。”

“很好,你只要记住这一点,我们终有一天会殊途同归的。”

“可是……”

何驰摇头没让金宴把可是之后的话说出来,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如果真的到了‘可是’的那一天,就是愚公移山,由活着的人继承此志,子子孙孙传递下去。不仅要带着船帮子弟上桌吃饭,还要带更多的人吃饱穿暖。畏畏缩缩非大丈夫所为,没有立场反复摇摆更非君子也。你我已经上了棋盘,若真有‘可是’的那一天,就说明你小子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棋手了。怕就怕,你小子不够格!”

金宴胸中翻起滔天巨浪,他一怒一喜,随后又畅快的大笑起来。自己怎么这么蠢,如今还在怯懦不前,竟然一下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帮主同台竞技。

“金宴想回庐江。”

“那就回,大大方方的回去。再来时带几只大叫驴,带几只画眉鸟。骗傻丫头嘛,不弄点好玩的如何骗的!”

何驰与金宴同时大笑起来,两人的笑声攒在一起冲出门去,与袭来的南风滚在一起飞向天际。

风声灌入火炮的炮管之中发出“梭梭”的声响,陆东淼坐在陆欢身侧,陆罡却迫不及待的上手抚摸这尊宝贝。几名陆欢手下的工匠绕着火炮敲敲打打,听着炮管传来的闷响声,一个老铁匠眉头一皱,说道“好铁”。

“好铁,好技巧!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声响。”

陆罡听着耳朵痒,没好气的冲着铁匠吼道。

“你敲了这么多下,也敲够了吧。给句一定的话,就说能不能造?”

“王爷息怒,请恕小的无能,此种物件已非人力可为。”

“什么非人力可为!不就是百斤的铁打出来的一个铁疙瘩,何驰能造,你们却造不得。”

铁匠们齐齐讨饶,老铁匠带头向陆罡谢罪道。

“王爷您息怒,何荆州本就是非凡之人,这尊宝贝浑身无接缝、无锤痕、无气孔,上下声色一致定无暗伤。小人只能以铸钟鼎之法尝试,万不敢断言成功。况且那钨金钱小人们都无法复制,这个……这个大宝贝它就更难了呀。”

陆东淼和陆欢对视一眼,谁都知道这里面有技术壁垒,何驰身后就是天子,这门技术看似握在何驰手中,实则被天子牢牢握着。

“你们用心便是,谁强要你们成功了。”

陆东淼一句话泄去了铁匠们心中大半的压力,陆欢追着补充道。

“就先以你们的能力,做一个出来看看,需要多久?”

“需三到四个月时间,还要工具、火煤……”

“行了,这要说出去了别人还嫌本王小气呢。给你们六个月时间,每月来支钱款便是。但要记住你们若敢走漏半个字,就休要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铁匠们齐齐跪下谢恩,这可是一项天大的工程,陆欢自然不会吝啬钱财。但陆罡最近花销甚巨,他在想着万一大哥要是没钱了,问自己凑份子该怎么办。

“大哥,我们要不要省着些。”

“三弟你慌什么,反正这笔账都是算在何驰头上!”

陆罡眉头瞬间开了,他走到陆欢面前竖起大拇指道。

“大哥英明啊,我怎么把这棵摇钱树给忘了。”

赞完陆欢,陆罡又转向陆东淼,他笑盈盈的问道。

“老七,谈成了吗?”

陆东淼轻轻的摇了摇头,陆欢并不意外,陆罡却急的跳脚了,但他还不及发作就被陆欢瞪了回去。只见他委屈巴巴的坐到了陆东淼对面的椅子上,一阵叽里咕噜含在嘴里似是埋怨。

“何驰的野心很大,他想在关中插一间盛德米铺。听起来是米铺,可其中不做金钱买卖,只供持票者兑东西。他说可以兑钱、粮、盐、糖,我却感觉他野心极大,不可轻易允诺。”

“钱、粮、盐、糖!”

陆欢一拍桌子,喝道。

“好大的野猫儿,嘴巴不大胃口不小。”

“所以我觉着先拖上一段时间,这桩事情太大了,没有保人断不可行。大虎的婚事也不能急躁,金宴父子背后定有何驰替他们张罗,所谓日久见人心,八百万石这柄刀子只要不落下,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陆罡泄气的瘫在椅子上,陆欢冲着陆东淼点头认可,一旦何驰在关中建立了自己的直销渠道,那要饿死多少中间商! 除非何驰能变成自己人,否则这件事多半没门!

“对了,大哥派出去的人……”

陆东淼说话只说一半,中山王那一边明显捡到了什么狗不识,最近都见不到那两个捣蛋爷孙出没,对于这股势力关中诸王不得不防。

“还没消息回来。”

“莫非……”

“不可能,这次的人不同以往。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准能有所收获。”

陆欢这次派出去的都是忠心不二的死士,他不但要打探陆记行踪,更要扎入皇田司看一看白肥的真假。自瀍河水司楼竣工之后,那些产出的东西就不知去向。工艺成迷、去向成迷、效果成迷,而自己用仅剩的白肥拌土种下的菜才刚刚露头,如果它真的有用,那么关中的物资采购名单上又要多出一项来了。

“就是这里!把这些草都割了,你们每三人一组,割满一车草就拉回去!上午割三车,下午割四车,一天七车谁干不满明天我就换人。另有,送回去听大人们的吩咐,该送去喂马的送去喂马,该送去喂猪的送去喂猪!送错了,挨骂了,我也不管!”

一个太监将三十名壮汉拉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场”边缘,这些都是皇田司新雇来的劳工,因为是临时的劳力,所以不可能让他们接触到核心试验田。在这里割猪草,已经算是比较体面的工作了。

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人看着眼前疯长的“草田”,只见里面最多的就是苜蓿和马齿苋,绿绿的叶子把地面都给盖住了,脚插进去踩到的都是一层草筋。

“且慢动手!可别把鲜头打掉喽,这野菜人也可以吃呀!”

中年人正要挥舞镰刀割草,有人却连忙阻止,只见五个人从车上拿下七八个篮子,他们先蹲在草田边割着新绿。太监在远处的棚子里休息,根本不管这些打草的工人在干什么,中年人料定这般操作已是常态了。

“工头,这野菜长这么大个都已经老了,能吃的动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草全是一天冒出来的。这里的苜蓿和马齿笕可好吃了,摘一篮子能煮一锅!几片草田轮着割,咱们天天吃鲜的,连猪吃得都香,在圈里长的一天一个样。”

“还专为猪供草田?”

工头摇着脑袋炫耀道。

“新来的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些草都是吃了仙水。那皇田里剩下的仙水就浇在这里,要是三天不割,再来时就看不到路喽。”

“您就吹吧。”

“你多呆几天,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

几个摘野菜的手脚极快,不一伙儿便已经摘满了一篮,新来的中年人跟随着大部队将打满的一车草料送到目的地。这里是皇田司管的一处猪棚,里面好多白猪守在槽边等食,当陆欢派来的眼线看着那一只只白胖的猪儿,他都控制不住瞪起了眼睛。

“呦,小五哥,今天来猪棚有何贵干?”

眼线立刻盯住了一个孩子,只见那孩子领着两名青壮直接来到猪倌面前。

“王爷让我来取一只乳猪,猪心、猪肝、猪肺都要全的可别损了,血一定要放干净了。”

“这点事还用您来吩咐,小的这就替你挑一头,三个月的乳猪,保证肉香香的。”

猪倌高喊一声“杀猪咧,要三个月的乳猪!”,两个膀大腰圆的屠户就提着家伙走了出来,两人四手直接从槽边提起一头约有四五十斤重的小猪,按上凳子开始放血。看着猪血流进铜盆,负责割草的一众人便咽起了口水

“看什么看,猪血你们就别想了!这乳猪血可有人等着用呢,稍后给你们留截肠子。”

猪倌褪去看热闹的众人,耳目跟随着大部队去卸猪草,他时不时回头看向站在猪圈旁名叫“小五哥”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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