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9/10 0:09:18 字数:4347

盘踞在白山中的沙匪遇到了最硬的骨头,坐拥主场的同时更拥有地利、情报和人数的三重优势,却依旧被打得溃不成军。当姑墨王半夜得到消息的时候,只以为是自己睡的太死发了大梦,直到宛如杀神的陈术站到他的面前,姑墨王才被冒出的冷汗打醒!

一天斜穿白山,针对北丝路中端的战略包围已经初步形成,送亲队伍中的士兵都是伯耶的手下,陈术一到便直接接管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从此刻起送亲已经成了次要选项!

“的确是孔秀大人的字迹。”

陈术刚刚到达姑墨就开始招兵买马,想要彻底扫清沙匪杜绝隐患,准备时间至少两月起步。华思源留在了龟兹,他可以或多或少的收到来自昭国的后援。但陈术这边完全是自力更生,不光招兵买马的费用要他自己承担,他更要对自己做出的每一项外交承诺负责。

“两位是?”

陈术是昨天晚上到的,胡穆是今天带着书信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对面开口讨人情,陈术可没办法交代。在对方目的尚不明确的时候,陈术还是选择了以礼相待,只要对方等得起,这个人情迟早能还给他们。

“我是安息来的胡穆,赛力克家族现在的当家人。这位是纳吉小王子,是安息王族血脉的传承者。外面送亲队伍送嫁的,就是我的女儿。”

伯耶的手下翻起白眼,他尽管一千个不情愿,也只能将胡穆的原话翻译过来。陈术倒也不怒,毕竟自己的安排打断了别人的送亲流程,能有四百头骆驼组成送亲队伍,这新娘的身份定然不凡。

“末将陈术,奉旨出使西域诸国。今次抽调人手是为了保障丝路安定。姑墨到龟兹十分凶险,此处若能扫清匪患,大家都得安定。若胡穆壮士能舍小为大助我等一臂之力,事成之后陈术必向天子请功。”

陈术也开始学着封官许愿了,自己势单力孤,多一个朋友便多一分胜算。本以为胡穆会通情达理,熟料伯耶手下还没说上两句,胡穆的脸色就变了。

“哼!你们昭国不是很强大嘛,一群沙匪都难住了,连我妻弟的这点人手都要扣。耽误了我女儿的婚事,你们拿什么赔!”

陈术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胡穆没说什么好话。伯耶的手下并没有翻译,陈术看向他用眼神催促,却不料那手下跳了起来,指着胡穆一通怒喝,陈术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但只看见胡穆的脑袋越来越低。

伯耶不在,这群手下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一群流亡来的家伙,吃大人的、住大人的、用大人的,给你女儿妆点这么大的婚事,钱花了何止千万!一路护送也不花你的钱,不骑你的骆驼。走丝路本来就没有一个一定的定数,你要是不信到外面随便问,这六百里沙海谁能保证一定过的。我们奉命护送新娘,不是护送你们,你们要是不愿意,离了队伍自己走!”

陈术看两派人僵住了,掂了掂手中感谢信的份量,要不是身在这沙海之滨,招待几个贵客又有何难。别人毕竟在孔秀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陈术再苦再难总不能堕了昭国的气度。

“副将!”

“将军有何吩咐。”

“去告诉姑墨王,我们就不进城赴宴了。赛力克家族有恩于昭国,他们理应被奉为上宾。”

“得令!”

要不是手头实在没有东西可以补偿,陈术也不至于开空头支票,他这般实心的人最是不擅长阴谋诡计。这一下弄得伯耶手下好大的尴尬,陈术毫不扭捏,先将信纸收好,然后亲自递还到胡穆手中。

“此地远离昭国,陈术远来毫无准备。这次宴会算是我对诸位的补偿,请诸位移步城内赴宴吧。”

胡穆听着翻译,冷哼一声将感谢信收好。纳吉还想说些什么,但眼下并不融洽的氛围实在尴尬,于是他只能跟着胡穆离帐去了。伯耶的手下很是不忿,这姑墨王为天朝将军准备的宴会,多少人想吃还没有资格呢!

“陈将军,你不用给他们好脸色的!只需到了玉门关,那胡穆就再也挺不直腰杆了。”

“离家万事难,不怪别人低看我们,诸位既然能认我陈术,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这宴会谁吃不是吃呢,你们也一同去赴宴吧。”

手中没有黄白之物,火枪和子弹虽然价比黄金,但这可是陈术手中最后的底牌了。轻装而行的代价就是身无长物,除去随身武器和携行药物,剩余财产就只有身上的盔甲和胯下的战马了。最后还有一个昭国使者的旗号可用,可别人认不认还要另说呢。

姑墨王准备的宴会极为丰盛,陈术借花献佛用来劳军,送亲队伍的四百多人吃了这一顿,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若还能招募到一些敢战之士,白山一战可定!

“这群人是贵族吗?怎么一个个像饿死鬼一样!”

宴会上的歌舞倒成了次要的玩意儿,送亲队伍得了这趟富贵,那些跟随艾米拉“远嫁”的贵族和贵族文书也尾随进来蹭饭。本来是招待一百人的宴会,生生挤进去了五六百人,一只羊啃成骨架才作罢休,酒水更是喝了个精光。

刚落脚就这么难,真要打起来只会更难。陈术在帐中几次提笔放笔,他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瞬间扭转局面,短期内拉起上万大军!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很有可能害苦一个家伙!

梅雨一过,贵客迎门!为什么这群人抢着这个季节南下呢?当然是因为何驰的生日是八月十五呀!万事都要出师有名,平时无事的时候大家都规矩着呢,但是驸马生辰正可借庆贺的理由聊表心意,再顺便拜访一下公主和曹纤,这趟行程多半也就圆满了。

“这位就是熊秀才?”

“何大人好眼光!”

整个客厅里只有熊张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八月露了头,远道而来的客人就一拨一拨的走。之前河南吕家公派来感谢何驰送儿子回去的人刚走,熊张就端着笑脸上来了。

何驰冷静应对,关中五族根深蒂固与王爷们更是牵牵连连,要挖他们的墙角可是不容易。

“大什么大呀,不过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能吃上公主的软饭,已是不凡啊。”

“公主的饭太硬了,万岁盯得太紧,能吃饱而已,它不入味呀。”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何驰连人皮带里子瞬间就变了一副脸孔,熊张猥琐的笑着,两人突然之间就有了什么共同的爱好。后面负责端茶送水的桑绮和桑丹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好像是今天刚刚见面,怎么就能这样熟络。

熊张笑罢,掩着嘴凑到何驰面前说。

“家是大灶,谁还没个小灶。”

“正理!”

何驰一赞,熊张笑的更欢了。

“何大人风流性情,昭国万中无一。您若有心,我自替你去张罗,一条长江准保给你挑几个满意的!”

何驰渐入佳境,关中熊家远道而来,现在该让他花点钱再走了!正当何驰这么盘算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极硬的马蹄声!停马时的马嘶声异常响亮,何驰双腿一直还不等他喝动潘安,就听着两副盔甲走了进来。熊张整个人都懵了,看着两名甲士直挺挺的来到前厅,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名甲士也不多言,领头的一亮令牌,何驰就知道了轻重。

“何驸马速速北上!”

“只这句话。”

“时间三天,后果自负。”

十万火急中的十万火急,京城里该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何驰一念就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到了,最差最差就是天子驾崩,最坏最坏就是改朝换代!

“潘安,告诉曹纤守住家宅!再派人去通知项田和刘季,无论发生了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离开属地!”

何驰说完不等潘安应话直接冲了出去,曹枢刚刚送到京城里,如果真的有什么大变故,自己可就没法向曹纤交代了!

“你!你就为了这个,用天子印信调我?!”

何驰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冲到京城来的,天子稳坐闻政殿,表情一脸轻松。眼看冲进来的何驰蓬头垢面,活像个从泥地里钻出来的野人。

“快些,朕等主意呢!”

“什么狗屁!”

“何驰你莫要放肆,朕也是没办法。若你那边有了电台,朕也就没必要出此下策了。”

何驰捋开额前的乱发,冲着天子笑道。

“这么说,百里传音成了?”

“诏你来不为这事,快看信!”

“万岁你……”

天子猛的一拍桌子,李福都浑身一抖,“看信”两个字一落,何驰也只能放下了嬉笑。

“看信,看信,万岁息怒!”

这是从北丝路华思源处来的消息,其简单阐述了一下使团遇到的局面,还将陈术的决定和请罪文书附上。果然古代就是古代,什么白山、沙海,两千年以后全是高速公路。这些流寇匪类钻在北丝路的腰上,的确是个祸患,不过……

“微臣该说不说,陈校尉还是那个陈校尉呀。”

“有话直说。”

天子示意李福,李福立刻从外屋端来椅子,何驰也不见外,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慢条斯理的将几页纸看了又看。

白山是天山支脉,它的北面是北冰洋的水汽所能达到的最远的地方,所以北面有降雨形成了七河之地。在它的南面干燥无比,六百里沙海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部的边缘地带。

“微臣问几个问题,万岁以为沙匪为什么能立足?”

面对何驰的问题,天子想了几息说道。

“因为有藏身之地。”

“非也!微臣换一种方法问,沙匪靠什么打劫?靠两条腿吗?”

“朕想沙匪大概是骑马、骑骆驼。”

何驰将信一合,双手递给李福,然后转向天子说道。

“那么白山南坡如此贫瘠,它有水草吗?可以养马、养骆驼吗?”

“这……”

“有藤开花结果,果在南,根却在北。根不灭,果不尽。针对此症,微臣有三法可用。”

天子好生好奇,何驰如何能信手拈来。他要么就是早就准备好了对策,要么就是真有运筹帷幄之才。

“尽可直言。”

“一法,扼颈!白山南北之间必有通途,扼住此道乃是重中之重,一旦扼住此处沙匪进不可进、退不得退。二法,得陇望蜀!南破荒凉,只夺南而不望北,剿匪就算成功也是白剿,沙匪在戈壁沙海之中游走靠的是畜力,七河丰饶之地就是他们立足的关键。”

天子茅塞顿开,他转回脑袋看着地图上新添出来的一块,心中直呼“妙哉”!让陈术焦头烂额的沙匪,何驰竟然不需半刻就找到了症结所在。

“第三法是什么?”

“第三法,占山为王,唯我独尊。”

“怎么又是这种土匪行当。”

何驰摇头对天子说道。

“万岁怎么忘了,微臣之前说过尊者该是什么样子。打通白山,龟兹和姑墨就有了现成的商路,他们自然不会反对。北面是乌孙和匈奴,我们只需维持住尊者的架子,平了两家之事。”

天子冷哼道。

“你说平就平,那乌孙和匈奴都打成世仇了。陈术手下就千余人,别人凭什么听你的!”

“万岁宽心,他们会听的。若是不听,断了匈奴的互市,准保冒顿跪着来求。”

“那乌孙呢?”

“若是不听,取而代之。迁昭国之民,实七河之地!”

何驰的战略起伏好大,刚才还是调停一切的尊者,现在就直接干起了鸠占鹊巢的行当。天子的眼睛里满是嫌弃,何驰却不紧不慢的说。

“万岁都放下身段和匈奴讲道理了,陈校尉又乐得扛这起官司,对付一个不听话的乌孙,还能有什么办法。四户大宅中的一道夹墙,三家都让了尺寸,就剩下一户不动,偏还占着水草之地。我们不取,难道将来留给匈奴吗?乌孙要是有能力把匈奴赶出去,还会弄得沙匪横行?”

天子好一阵思索,这三条计策从兵家高端局打到土匪泥腿局,当真是一条条都对症下药。而眼下时间紧迫,天子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记下来了吗?”

蒯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端着两页墨迹未干的信纸,将它们送到李福手中。天子也没细看,直接让李福装入函封之中。

“就这样吧,派人直送刘国勋处。”

天子不多问,何驰却升起疑惑,这传信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两个月,等信到了龟兹估计九月都过了。陈术已经一股脑的冲了过去,等何驰的对策抵达,前方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天子这样远程指挥会不会添乱呀!

“万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陈校尉要是……”

“这不用你操心,朕已经准备妥当了。”

“准备了什么?”

何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天子却往后一仰舒了一口气,接着就对李福说。

“送驸马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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