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培!”
学院经过五个月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何驰只提供了建筑材料和资金援助,具体建筑建成什么模样全都由阿图卡亚和庞培说了算。
“庞培!!!”
三栋两层建筑率先落成,它们就是学院的临时员工宿舍。老实说这种建筑风格很难评价,窗户太小采光不足,门窗也没有任何妆点的空间,不过考虑到这是临时的栖身之所,也足够这一大群大老粗凑合上一阵子了。
“庞培你死哪去了!”
受限于开发资金的缘故,其他建筑也大多沾着“临时”的感觉,所谓能省则省在这些建筑上彻底具象化了。但也是有两样例外,一座是可以同时容纳两百人听课的学堂,一座是用来存放书籍的图书馆,它们的模样鹤立鸡群,与四周的建筑差着好大的画风。阿图卡亚把省下来的资金全部砸在了它们身上,他的要求也是简单粗暴,力求这两座建筑百年不倒。
“庞培!”
“我听到了,你有点耐心好不好。”
阿图卡亚完全低估了一个学院的运作成本,或者说它还没有开始运作就已经产生了天量的亏空。尽管何驰每月都会拨款,但这些钱都要用来支付建筑工人的薪酬,如果这群罗马人想要吃点好的,就必须自谋出路。
“我算了一下账,发现差了大约两千枚铜板。”
罗马商队的账本错漏百出,庞培的随性记账法更是如同天书,阿图卡亚虽然没有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入库的钱明显不对劲。庞培显然知道那些钱的去向,他转身过来对阿图卡亚说道。
“我认为是时候和你谈这件事了,大家伙拉着那些货物奔波了一路,他们理所应当获取一些薪水。”
“啊,我知道。”
阿图卡亚愤怒的指着庞培喝道。
“你们这群军人永远改不了这坏习惯!”
“什么坏习惯,你这混蛋给我把话说清楚。”
“偷窃、抢劫、诈骗!这些都是你们会使出的手段,全是军队的陋习,无论在罗马还是在这里你们都从未改变过!”
庞培被阿图卡亚激怒了,他鼻孔一开深吸一口气,一步就跨到了阿图卡亚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给我道歉!”
“我不会为我的诚实道歉的。”
庞培抬起右臂攥紧了拳头,阿图卡亚高昂着脑袋,两人谁都不让半步,似乎只等这一拳落下一切就会有一个结果。
“啪!”
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打破了僵局,庞培的拳头缓缓松开,阿图卡亚也重新站到了地上。学院最大的救星来了,如果一个企业在草创初期有了内部矛盾,那么起因大多是资源紧缺和资源分配造成的。
“你不必为那些军痞子说好话!他们永远有一堆歪理,因为忍耐了一个月,所以要去纵酒享乐。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决定把积蓄花掉!”
何驰担任起调停者的角色,他跟着阿图卡亚来到宿舍,毕竟单从语言方面来说,阿图卡亚至少可以无障碍交流。
“在船上呆一个月是很枯燥乏味的。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决定把积蓄花掉,也有可能是明天要准备战斗了。”
“可是我不会!我不会因为在书房里闷了一个月就感觉应该放纵一下,我也不会因为明天会死就把我所有的收藏都挥霍掉。”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越丰富,从外界汲取的东西就越少。反之,他们就会渴望从外界汲取更多来弥补空虚。”
阿图卡亚若有所思的停顿了片刻,然后对着何驰赞道。
“真不愧是您,您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哲理。如此说来我应该给庞培他们补充一些精神世界,譬如让他们开始读书写字?”
“或许是个办法。”
阿图卡亚苦笑着摇头,他手头的资金早在两个月前就见底了,要不是何驰的持续输血,所有的工程都将搁浅。而每次都是何驰主动来送温暖,他们这边处于有啥吃啥,实在坚持不住就准备随时停工的节奏。毕竟三番两次的上门求人是一件很跌份的事,学院的初创阶段更无法保证收益,这里注定是一个无底洞。
“请恕我直言,大人。我只是一个学者,不是一个善于经营的学院长。这座学院真是一个无底洞,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或许我们应该放缓一些进度,像雅典城里的学校那样等上几年,等资金回拢之后再兴土木。”
何驰可算找到症结所在了,看来这“躺平”的个性也是阿图卡亚从雅典带来的,难怪学院的建筑工程总是一副吊着半口气的模样。好像西方很多建筑都是这般拖拖拉拉的,巴黎圣母院从1163年动工,直到1345年才全部建成,前后历时180年。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假设一个王朝三百年,它用三分之一的寿命才修建了一座紫禁城。这种建筑效率狗见了都要摇头,不说何驰看不看得下去,放在东方就是那些督建官员的脑袋都不知道要砍掉多少。真实情况是紫禁城1406年开始营建,仅十四年就正式竣工。
那中国有没有持续百年的建筑工程呢?那自然是有的,圆明园在清朝六位皇帝手中经过了150年的修缮、扩建,鼎盛时期总面积350多公顷,仅占地面积而言它约等于583个巴黎圣母院。
“你先别说了,听我说吧!”
南阳郡国际学院可是何驰五年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眼下的“建筑群”实在有些过于潦草了,你要把它当成一座微型学院使用也不是不行。但一扇对外门户、一座国际学院就长这幅模样,何驰以后都没脸在外和别人打招呼。
“你们现在的建筑面积约合三亩左右,这个区域你们自由发挥,如何增减以后你们自己定夺。学堂可以改为小学堂,图书馆可以改为小图书馆,其他的东西我也就不来增减了,我只说这外面的事。”
“小学堂?小图书馆?”
“没错,其实这半个月我一直在做规划,从明天开始学院的营建工作我将转给专人负责。”
很眼熟的说辞对不对,何驰现在玩的就是项目外包!一笔钱、一份合同、几页图纸,再加上一个挂名的校长监督,这项外包工程就将全自动运转起来。秋收之后就是漫长的农闲,人力成本这一块根本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至于说学院的营建资金何驰只需向那些大户们每户“借”上一万,就可彻底匀平!
“大人,这资金……”
“放心吧,我已经解决了资金问题。”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
何驰打量了一下阿图卡亚,露出笑脸说道。
“我收到了消息,你的新娘已经抵达长安了。从今天开始你应该休整一下胡子,开始装修自己的小家,并为婚宴做好准备。”
“……”
阿图卡亚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他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远道而来的新娘,只可惜现在这些罗马佬全身上下一穷二白,上月的走商所得勉强够这个月的伙食开销。不过何驰早有安排,一沓票据出现在阿图卡亚手中,这就是新郎官用来准备婚礼的预算资金!
曹纤监督刊印的第一版粮票准备上市了,但这种先进票据上市总要有个由头吧,直接突兀的撒入市场之中很可能引起不信任。所以何驰需要一个大工程为粮票站台,明面上是替学校筹款,实际上每个大户出的钱,何驰都会折成相应的票据还一部分给他们。
这种地主老财比信心不足的民众好控制多了,更不用说有相当一部分还是何驰的本家、嫡系和亲家。直接关起门来内部消化也未尝不可,真正流入市场流通起来的只有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的信心还会被大户牟定,就算遭遇挤兑数量也是有限。你要说这是披着粮票皮的债券也未尝不可,反正何驰习惯了剑走偏锋,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爷爷,你看这张粮票,已经看了半天了。”
“一票三色,妙哉!妙哉!”
少士恩也不知道自己的爷爷为何如此专注,自从得了这沓粮票,他爱不释手每天都能干坐着看上好久。长丰伯少谦手中拿着一张编号“零零零壹”的粮票,一票三色,整张票据手掌般大小。正面是黄豆、稻穗、甘蔗,后面写着兑票细则,每一字都清晰可见,雕版功力着实不凡。
碍事的人已经走了,何驰招揽左右,打开了自己的宏图伟业。
“学院占地约十六公顷,东侧建筑由常顺负责,风貌以学为先,有树不媚,有水不淫,千万不要给我做成青楼一般的样式。西侧的建筑我亲自负责,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财务由钱伯义负责,建材由桑重阳负责,刘飞总揽人力。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
四下只见一个个脑袋点着,何驰严肃异常,事到如今终于要动起这两封不常用的大印了!南阳郡好久没有点过徭役,何驰这两封印下去顷刻就是几万人力,今年冬天必不平静,也正好让罗马佬看看,什么叫做举一郡之力。
“娘娘,你怎么又吐了?莫非……”
温霜瞪了手边的宫女一眼,那宫女眼中泛起惊喜,立刻在心中翻了翻日子,上一次天子临幸是一个月前,现在温御女有了反应,多半就是真的有了。
“莫要声张,悄悄的,一定要悄悄的。”
“娘娘,您怀了龙子,这是好事啊。”
“能怀不能生,岂不是白怀了。”
温霜朱唇一咬,把宫女的耳朵招到近前来,轻声说道。
“你去御膳房,就这么说……”
温霜贴着宫女的耳朵细细说了几句,宫女听着好一副疑惑,但温霜冷脸一横让她没得退路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