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挡不住一千人！居然让他们长驱直入！！！”
“大王子，我们本来已经挡住。可是后面二王子的部队按兵不动……”
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过，帐篷内立刻弥散出阵阵酒香，脚步错乱的大王子提着马鞭来到败军之将的面前，狠狠两下抽在他的脸上。四下将领无一人敢出头说情，国内本来就够乱了，王位迟迟没有定下，现在昭国人又一脚踹了进来。
有些贵族起了异心，好多负责收马税的税官都不知所踪，大王子本是领着精锐出来争夺马税的。现在不仅马税七零八落，自己更是损兵折将，大宛已有山崩之势。
大王子将马鞭甩到一边，指着探子问道。
“昭国到底有多少人？”
“出山口的先锋有三百人，后面还有八百多人，这一千多人在育成城附近下营，其余的都留在了山口。”
“不过一千多人！他们怎么敢的！派人去联络育成城，今晚倾巢而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诸位将领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大王子，脸上尽是为难之色，一个文官中肯的进言道。
“王子殿下，他们虽然只有一千人，但是他们手中不光有火器，还有搭在车上的连弩和步兵弩。我们刚吃了败仗，绝对不能再去硬碰硬了！”
帐篷外传来伤兵的惨叫声，昭国的确只有一千人，但他们拥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兵器。大宛国的医生已是焦头烂额，这里的医疗条件十分有限，而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有弓箭的贯穿伤，还有环首刀的砍伤，金瓜锤造成的骨折和内出血，被火器崩开的皮肉和嵌入骨肉的弹丸。
他们的确只有一千人，问题是你有多少人能顶着火器和他们对换。
陈术屏水下营，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冒险。大宛是一个体量较大的王国，如果让他们缓过劲来自己这千人小分队很可能全军覆灭。他越过固若金汤的山口关隘，就是为了阻挠大宛征收马税，只要搅乱他们的征收，入冬之后两位王子就没有足够的战马投入战斗。
自己多一匹马，对面就少一匹马。多一匹马就能多一个可以轮换的战力，少一匹马就少一分机动性。
安舀负责与牧民交涉，交易进行的颇为顺利，但交易量却是差强人意。毕竟大宛两位王子健在，你们昭国人只是过路的，他们在这里生活总要留个后手。刚才遇到的一个部族只愿意交易七匹马，剩下的十三匹还要留做马税使用。
“陈将军，安舀带着七匹马回来了。”
“让他看好买来的马匹，我们不会在此久留，明天就拔营回去。”
今天遇到了三个小部族，总成交量只有二十四匹。散在野外的小部族只有这点体量，就算动手去抢也不会超过七十匹战马。硬抢费时费力还败名声，倒不如就花点东西把马换来。眼前就是育成城，陈术派人尝试去与守军交涉，但回应他们的只有飞来的箭矢。
大宛这块骨头可是不好啃，除非陈术能一下扩军成十万人，否则就只能依靠骑兵的机动优势打游击战。面对辽阔的草原，陈术体会到了兴武大帝的无奈，昭国之外还有如此庞大的土地，千余精骑就算个个以一敌百也是不够用啊！
“将军，敌人在城上有动作，今晚可能不平静。”
“跟我进来。”
副将一脸疑惑，陈术也没有多少底气，敌人有数量优势，他们可以选择围而不打拖死这一千人。陈术下寨的时候特意选了地形，敌人只要从育成城出来，就一定会经过营地前的河流。不过这里的流水和缓，骑兵部队能轻易穿过河滩，它只能稍作拖延，无法依靠它进行防御。
军帐之中陈术打开一个蜡封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整齐排列的三十枚弹丸，这些子弹真叫一个平平无奇，副将疑惑的问“这些子弹有区别吗？”。
“这些子弹叫龙息弹！”
“龙息？”
副将看了又看，这才看到这些子弹的侧边都有一条暗红色的标记。
“我也不知道这子弹有多大威力，甚至我都没见过。天子在信中说，是何驸马亲自督造，全国一共不过百响。需非常时才可使用，枯草干柴触之既燃。”
副将喉结一上一下，何驰亲自督造，天子手中也只有百响！加上它可怖的名字，龙息二字让人浮想联翩。
“今夜你率十五人持双响炮在河边埋伏。我们屏河下营，敌人若有动作必要渡河。情报说城中骑兵不多，要出来偷营一定会有步兵随行。到了河边你们放过骑兵，专用这三十响龙息弹打渡河的步卒。只要能把他们后方的步卒打退，剩下的骑兵就不足为惧了。”
分发完任务之后，营地内正常埋锅造饭，肉汤就着甜饼补充完能量之后，太阳已经摸到了地平线。天刚一黑，四下就躁动起来，此地终究是大宛的主场，陈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们怎么也来了？！”
营地后方几个部族头人撞在了一起，草原上物资匮乏，但凡有个热闹，这些穷疯了的小部族都会凑上来。
“我们被昭国人抢了马，当然要想办法偷回来。你们也是被昭国人抢了东西？”
“差不多。我们只是来偷回自己的马，绝不伤人。”
十几个人各自怀着心思，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磨叽了许久终于有个敢说实话的站了出来。
“先取那皮袋子，到时候大家分！”
群贼默契的点了点头，他们就各自划分了区域，十几个脑袋就伏在土坡上，远远的盯着水边的营地，河水“淅淅沥沥”的流淌着一晃眼月亮就跃出了地平线。
哈气声一个连着一个，突然水中起了声响，一个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只见远处银白色的河道被一团黑色阻住。所有人都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那团黑色原来是一匹匹过河的战马。
陈术在突破关隘时早就打听好了情报，大宛国精锐都在两位王子身边，今年因为两兄弟互斗各部族的骑兵已经损失殆尽。如果马税无法正常征收，那么大宛国将在冬天彻底失去机动兵力。情报是正确的，渡河的骑兵不过寥寥百名，剩下的就是人腿下水的声响，稀里哗啦十分杂乱。
“别动！”
十几个贼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土坡上趴了半天，还没看到皮袋子呢，就被五十名壮汉包了一个圆。他们个个身强体壮，黑暗之中他们的身形越发壮硕，嘴前一呼一阵白气像是野兽一般，手中漆黑的金瓜锤随时可以取人性命，有人想要逃跑却被一个壮汉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这龙息弹到底有什么门道？”
埋伏在河边的精兵渐渐有了胆气，这些大宛人渡个河搞出这么大阵仗，生怕对岸的听不见。现在满耳的水声，说话不放大音量都快听不见了。
“嘘！敌已半渡，你们两个先去前面开火。两两一队，还是平时的打法，打完就退下来。
两名精兵抱着双响炮蹲着身子来到河滩边，他们并肩而立压着枪口朝向水声不断的河面，瞬间两响打出整片河面上炸出两道火幕！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无论是正在渡河的步卒，还是已经渡河的骑兵，亦或是准备突出营门迎敌的陈术！
“继续开枪！”
两名士兵在副将的提醒下才扣动了第二次扳机，又是两道火幕撒出，正在渡河的士兵传来阵阵惊叫声。有人的袄子被点燃了，他惊叫着浸入水中。
四响过后又接四响，一个又一个人被点着，上面是火下面是水，整个渡河队伍狼狈不堪，上千人挤在河道中相互踩踏，溺死、踩死者甚巨。正准备出城的步卒很快被河滩上逃回的溃兵冲散，他们赤身裸体惊叫着躲入城内，有人头发已经被点着，有人惊呼着“魔法”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湿土之中。
龙息弹，亦或可以称呼它为丐版龙息弹，心里震慑作用远大于杀伤力的一款弹种。估计就连何驰都没想到，这种光见火光不见杀伤的丐般龙息弹，竟然带有对游牧民族特攻的隐藏属性！
河中已经无人了，于是副将立刻命令士兵将枪口对准了骑兵。两发火幕喷出，几名骑兵身上瞬间着了起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马匹带着三个火人冲入河水之中！
“难怪只有百响！这也太好用了！”
副将欣喜若狂！陈术一脸震撼！而何驰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其实这真的不怪何驰心狠手辣，首先作为喷射出去的火屑，其材料是通过电解获得的镁，但因为工艺粗糙杂质太多，纯纯的初代试验品。能炸出来的火幕只是视觉效果，夜黑风高为其添上了一层烟花特效。
一喷就着的特殊攻击也不是啥隐藏属性，而是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和穿衣习惯。就像棉花过火的效果一般，因为身上的袄子有很多细小的纤维与空气充分接触，再加上生活习惯沾染了很多油脂，导致这些衣服的某些部位形成了天然的火绒，遇到明火就被迅速点燃，其与干燥的马鬃和马尾并无本质区别。
“我们投降！”
剩余的骑兵连逃跑的欲望都已经没有了，他们从马上翻下跪倒在地，双手举起冲着还未打开的营门高呼着投降。陈术领队出来，看着一路跪拜的兵卒竟然有些恍惚，他从没有想过能赢得如此轻松，远远的看向一片混乱无人防守的育成城，令旗一指下令道。
“进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