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的邋里邋遢，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身衣服，上身半袖那么小，像潜水运动员穿的紧身衣，下身裤子却极长，裤脚都没在地上。
男人长得跟江离简直两个模样，很难想象这两人是父子关系。
江源看到自己儿子放假回来，先是一愣。
随后，扶了扶松垮的眼镜，开心笑道：“回来了，江离。”
江离点了点头：“嗯，回家住两天。”
男人伸手想要摸江离的脑袋，不过被江离躲了过去。
这个瘦小男人就是他的父亲，江源。
被江离躲开的男人也不恼，而是继续笑道。
“你先等会儿。”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拎着一些熟肉、水果，还有一瓶白酒回来了。
是从楼下买来的。
“来来来，先别干活了，赶了一天路了，一定累了吧。”
江离有些不可思议：“你那里来的钱。”
他知道父亲平时的状态，有钱就赌，没钱就饿肚子。
身上的资金很少有超过两百块的时候。
基本上就是靠政府救济过活。
江源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桌上，拧开酒瓶回答道：“这个月赢了一点。”
——在赌场赢了一点。
江离听到父亲挣钱，脸上没有展现出一点高兴。
他知道这些钱过两天就回赔进去。
但他也不跟父亲说什么不要赌博之类的话。
前几年，类似的话他说了无数次，他除了报警，江离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感化、争吵过、痛哭，都没有效果，江源该赌还是赌。
“来来来，吃吧，有你最喜欢吃的葡萄。”
江源记得自己儿子喜欢吃葡萄，特意买了些。
江离确实喜欢吃葡萄，酸酸甜甜，带一点点涩。
这年头的水果贵的要死，他平时根本舍不得买。
看着桌上的一大袋水果，心中有些感动。
（小璃真的太好哄了吧~）
江离把手上的拖把、扫帚靠墙放在一边，也坐在桌前品尝起来。
剥开第一粒葡萄，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塞进嘴中，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江源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怎么样？在学校。”
江离口齿不清回答道：“还好吧。”
其实一点都不好，因为外貌和贫穷，他处处受人异样眼光。
江离最害怕面对面加微信：当别人掏出外观漂亮的手机说“我扫你”的时候，江离只能慢慢地拿出自己藏起来的“板砖”。
但这些事情告诉父亲又没什么用，对方不仅不会管他，还会批评自己一顿，说你要更加努力什么的。
“好就行。”
江源夹起一片猪头肉，放进嘴里，同时抿了一口白酒，啧啧一声。
......
时间来到了晚上，江离收拾完房间后浑身是汗。
在浴室简单洗了个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感觉有些陌生。
可能是他这副身体干涸太久了，稍微一点点药物，效果就十分明显。
他的骨架急速缩小，身上各个地方多许多脂肪，让整体的线条更加柔美。
整个人也白了一截，皮肤变得更光滑细腻了。
现在的他，只看容貌的话，基本上和唐婉不相上下，两个人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少女。
药物的效果，不光体现在外表。
江离感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不在整天头晕脑胀。
同时在消炎药的作用下，腹痛也停止了，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虚弱。
整个人算是脱胎换骨。
江离忽然想到：要是早两年，早两年发现自己身上的毛病，而他的家庭也比较正常，那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苦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幻想。
——现在这样，其实也不错，他已经成年，手术完成之后，便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江离找了个板凳坐下，又拿起桌上一颗葡萄，剥开皮丢进嘴里。
他稍微休息片刻，准备炒菜做饭。
江源平时都是在外面买的吃，江离舍不得这些钱。
于是，早早地学会了烹饪技能。
水烧开，锅中下入一点小米大米和豆子，将外面买来的馒头放进锅。
然后摁开电磁炉，把油烧热，加入大蒜葱段，呛出香味，把辣椒放入锅中，放入少许盐。
等辣味炒出来之后，把事先切好的茄子滤水放入锅中，等快熟时，再加盐、鸡精等调味料，烹饪完成江离把菜端到桌上。
不知道父亲几点回来，他自己先吃完晚饭。
晚上十点多，开门声响起。
江离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小视频，抬头望过去，江源满脸涨红，摇摇晃晃地进了门。
一手提着从餐厅大包回来的菜，一手提着半瓶喝剩下的酒。
江离神色一哀，低头不在看自己的父亲。
“臭丶婊丶子，这么多年不回来，就别tm回来了。”
江源刚进门，站都站不稳，嘴里却骂个不停。
“冯子怡你个臭丶婊丶子，当时说好要跟我假离婚，我跟你离婚了，第二天，就跑到外面跟野男人混。”
“这姓冯的一家都是个什么东西？嗯？真的不像个人，畜生都比你有人性。”
江源是在骂自己的母亲，当时母亲受不了父亲的家暴，提出离婚。
冯子怡长得漂亮柔美，是小区里出了名的美女，当初是瞎了眼跟江源结婚，天鹅遇见了...
江源也知道这一点，死活不同意离婚，他清楚自己这模样没有别人女人会跟他。
直到他发生了债务危机，冯子怡提出假离婚，给他保存财产，时候一份不要，全还回来。
相当于净身出户，不同的是，可以给江源挣一大笔钱。
江源同意了。
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冯子怡也按约定把所有钱财归还江源。
然后，就带着小女儿消失了。
自那之后，父亲就彻底记恨下了母亲，认为自己失败的一生是对方所致。
这么多年来，江源每次喝醉都要咒骂江离母亲，发泄自己的愤怒。
父亲醉酒，江离只能默默回到自己“卧室”，拉上帘子。
他沉默着，脸上表情有些无奈，这无奈中又有一些凄苦。
以前，他看到这样的父亲会忍不住跟其对峙，而现在，江离只想躲起来，希望避开对方发疯。
然而，事非人愿。
“江离！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妈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