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余映炎这么一扰,君墨白没了涩涩的兴致,便打算与老祖一同回客栈,香草自是转泣为笑。
夜色渐渐笼罩了武极城,君墨白却没有在房内修练,而是独自躺在了客栈屋顶,静看浩瀚星海与人间灯火相拥,静听各自喧嚣。
微风轻轻吹拂过,却带不走君墨白讨厌的气味。回到客栈后君墨白还洗了个澡,又使了数遍净身诀,但感觉周身还是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这股铁锈味把君墨白带回了十二岁那年,把温热、黏腻的触感带回了指尖。
彼时的君墨白刚结束了一年的闭关,距离吃团圆饭还有很长时间。父亲见君墨白出关后便带着他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了君府的地下室。
刚进地下室,一股陈年恶臭便扑面袭来,君墨白只得运转灵气净化空气。父亲将一道灵力打入灵气灯内,明亮的灯光瞬时填满了空旷的地下室。
深处有一只被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公鸡低着头靠坐在墙边。公鸡浑身布满血迹,毛发因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乱似一团被捞上岸的黑藻。
父亲递给了君墨白一把刀,又抬手结印,封了君墨白修为,指着公鸡说道:“它之前来君府行刺,被发现后没有当场按律斩杀,只是废了金丹修为关在这儿。现在,你去把它的头带来。”
父亲面无表情,在逐渐变得昏暗的灯光中,好似带上了一张黑色面具,与君墨白记忆中那位温和慈祥的父亲完全不是同一人,如同被别人夺舍了一样。但君墨白很快明白父亲并不没有被夺舍他人夺舍,这也是他的父亲,是父亲在培养他的心性。
君墨白明白了父亲的心意,也知道眼前之物绝非良善之辈,其罪按云汐城律法当斩。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并抓住他,那么死去的将是自己身边的人。想通这一切,君墨白提刀走上前去。
许是听到了动静,公鸡艰难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与其手中之物,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中顿时冒出了几分希冀,那是渴求死亡、渴求解脱的眼神;枯黄、布满伤痕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着用头扫开身前石桌上的空碗,把头放到石桌上,像是在方便个子还小的君墨白。
灯光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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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了结后,君墨白又哭泣了一阵,待暂时平复了心情后,才抓住油腻、沾满半固化液体的毛发,提起头去见门口的父亲。
父亲脸上已恢复了记忆中的温和慈祥,对君墨白语重心长的说到:“墨白,请记住生命在手里流逝的感觉。修仙之路何其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将来你对敌人切记小心行事,千万不要仁慈!”
抬眼望去,头顶的灵气灯一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四周不知何时恢复了光明。
那天的君墨白使了无数次净身决,洗了无数次手,但依然洗不尽指尖那温热、黏腻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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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在想白天的事情吗?”月影有些虚弱的声音出现在君墨白脑海中,将君墨白从血色回忆中拉了出来。
君墨白和月影因为精血相连的关系,故能直接通过神魂交流,这也是能在战斗中对月影如臂指使的原因。起初,刚被王平安炼化成护腕的月影如同婴儿般,只会不断传来饿的概念,才被抽离精血,还是很虚弱的君墨白只得忍痛割开伤好不久的手腕,十分无奈地让其吸食血液。在生血丹的支撑下,君墨白才没又昏过去。此后月影渐渐长大,长大到能与君墨白交流,长大到如今这般与君墨白配合默契,只需君墨白一个简单的念头,便变成相应武器供君墨白使用。
“嗯,这是我第二次杀人,心里有些沉重。”夺去别人的生命很简单,但别人的生命压在心里却很沉重。
“那人想要主人和香草姐姐作他奴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主人做得没错!”月影停了会,又贼兮兮地继续道:“主人,这次空间传送之后大概需要半年时间恢复,我才能再次使用空间传送。”
“知道了,你喝吧。”
听到主人这话,月影当即迫不及待地刺破君墨白手腕,吸食起了血液。
君墨白则在心中默默计较起来,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底牌之一,还没到英杰大比便用掉了,而且到英杰大比结束后都还冷却不好。这几天自己还是得去武极城逛逛,寻寻机缘,看看能不能像小说一样,在路边小摊买到天阶神通之类的。
而斩杀余映炎收获的储物戒里除了修炼资源,还剩下不少灵符、灵阵,尤其是其中的幻雾阵阵旗乃是地阶上品法宝,通过此阵旗布置的幻雾阵具备遮掩气息、身形的功效,家族虽也准备了功能类似的,但品阶、效果都远不如幻雾阵。有了幻雾阵,在英杰大比中自己夺冠的几率更高了。
想到夺冠之路不免厮杀,四周又泛起了铁锈味,也许是自己的血散发出来的味道。
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君墨白就这样在星光中安静地躺了一夜,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落身前,楼下传来香草焦急的呼喊,君墨白这才从回过神来。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生血丹倒入嘴里,又使了个净身诀,还招出了一面水镜调整好笑容。这才纵身一跃,跳至楼下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