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白家选婿。
说是选婿,也不过是将白家修炼资质差的女性与大量修炼资源,一同赠予愿意踏足白城战场的修炼天才们,以期笼络他们。据说也有男宠,但我不是很清楚这方面。
白城战场上,一身白甲的公孙致远,率队五进五出,立下赫赫战功,被当场授予将军之职,统帅玄界第五军。
而他,也并未忘记我。
相遇是缘,相识是份。本已为故人相见还相识而暗自欢喜,却不曾想少年将军竟单膝半跪,向白家求娶我。
白家自然应允。
我亦羞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后三书六礼,数年相知,终得尝所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与心上人。
大婚当晚,尽管独守空房至夜尽天明,我也以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到头来却是大梦一场空,却是“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可为什么不能让这场美梦持续下去呢?
不过还好,我已习惯梦境坠落、破碎。
「相信自己,白穗穗!你要好好活下去!」
清晨,公孙致远来院内撂下一句“你找白家要枚九玄解毒丹”便匆匆离去,好像我们的房间变成了龙潭虎穴,进不去,留不得。
遥想初识时,公孙致远也曾中毒,需要九玄解毒丹。他担心我若是空手去求白家,难免遭人欺负,便给我大量灵石去白家换取丹药。而如今,就连称呼,也只剩冰冷的“你”。
鹿鸣听了又气又恼,终是忍不住哭了,说怎么也不相信,少爷竟然变成这么一个薄情又无耻的人。肯定是赵绿黛那个女人挑拨,叫公孙致远猪油蒙了心。
现在我已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要变心的人,迟早都会变心,没有赵绿黛也会有杨绿黛、黄绿黛、李绿黛。
只不过赵绿黛刚好出现,刚好没什么廉耻地跟着一拍即合罢了。
破镜大抵是难以重圆的,但总要试试。
我替小三求来了九玄解毒丹。
公孙致远拿到丹药的傍晚,便派人来请我入宴。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自是欣然赴约。
公孙致远一改之前的冷漠,殷勤地坐我身旁,为我斟酒。
可他是以为我注意不到他眼神时不时飘向赵绿黛吗?连一刻独属于我的陪伴也不肯施舍吗?
看着他那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心如死寂。
「一日都不愿与我虚与委蛇,拿到丹药便动手,你我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饮尽杯中物,与君永诀别。
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等睁开眼睛,身上除了单衣,还趴着个男护卫。
身子痛,心也痛。
周围则是吵闹的捉奸人群,我并不想听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呆呆望着天花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不如勇敢些,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
鹿鸣带着哭红的眼挤到床前,将那男护卫扔下床去的同时,用被子盖住了我。
“小姐……他们……他们……”
我抬手轻捂住她的嘴,示意她没必要再说下去了,我都明白。
原本白嫩的手臂上现在布满了还未消去的红痕,守宫砂已消失不见。
那些苍蝇看够了笑话,也确认到清白已失,自是三三两两散去。
待重归于平静,公孙致远皱着眉头拉开鹿鸣,将她赶去了屋外。
他坐在我跟前,几个深呼吸后,才总算把表情调整到有了几分情义。
他想拉起我的手,而我不愿。他有些尴尬地握了握手,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可不能脏了你的手呀,公孙致远」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现在与外男私通,丢了清白已成事实。还有我……我也不瞒你……赵绿黛有了身孕,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啊,我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夜不能寐时,他温香软玉抱在怀里,正拼命地让那女人怀孕。
几年的情分,竟突然像是鸿毛般轻,一阵小微风就能吹走了。
公孙致远看着我,说起赵绿黛有孕,眼睛带着喜色,他想邀请我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可惜选错了人。
见我无动于衷,他尴尬地轻咳:“她救了我,我此生绝不能负她。”
“公孙将军,重情重义。”我答。
公孙致远以为我在嘲讽他,脸色一变,恼怒地看向我。
我面无表情与他对视,诚恳而没有一点讽刺。
他确实重情重义,只不过那情义不是对我罢了。
公孙致远握了握拳头继续说:“她不肯与旁人共侍一夫,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名分的出生……”
话到此处,公孙致远没有继续说,他又看向我,像是等着我把他的话,接着说下去。
他眼中满是理所应当,像是我若不把他的话接着说,便是我不知进退,无理取闹了。
可如果我知进退,便不会躺在这儿,没了守宫砂。
我从来都不是知进退的人。
所以我缄默,继续看向天花板。
公孙致远的表情从诧异转成愤怒,他猛然起身,狠狠地踱着步子。
“白穗穗,我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冥顽不灵!与外男私通,被人捉奸在床,你还有什么脸面!”
他看着我,眼睛似乎要冒出火,只有将我烧干净才能解恨。
“绿黛不想闹得难堪,才让我过来劝你的!你少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我们没人欠你!”
公孙致远的嘴巴一张一合,表情凶狠,像是恨不得用天底下,最恶毒的言语诅咒我。
看着他那副皮囊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禁想他是不是被夺舍了,然而并不是。
眼前的人,像个我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他发完火,又收敛了语气,再次坐到我身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你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真的有爱吗?你修炼资质低下被白家用于联姻,而我也不过是需要那些资源,顺其自然地选择了一个认识的人罢了,我错把对你的责任当成了爱情。直到我遇上赵绿黛,我才明白我们不是互相喜欢,只是被捆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你懂吗?我跟绿黛才是互相爱慕、互许终身的真感情!我受伤时你不能陪在我身边,但她可以。她和共患难,难道不赢该和我共享福吗?”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我被迫听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如何患难与共,情比金坚。
也总算知道了原来两情相悦其实是单相思。我未曾对他用过所学的媚术,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肮脏的一面。因此我本以为我两之间的爱情应是两情相悦,纯洁无比,殊不知从我姓白时,这爱情便已失了味!
等他终于把他跟赵绿黛的感人爱情故事讲完了,我才淡淡开口问道:“说一句要休妻,有这么难吗?”
若不是想让我自请下堂,若不是贪心白家那点补偿,若不是想立牌坊,一句休妻便完事,何苦说那么多,倒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