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致远脸上表情一僵,眼睛一瞬的茫然随即转化为更大的愤怒。
“白穗穗,在你眼里,我竟然是那般凉薄之人,我竟是会休弃自己妻子之人?”
妻子?我还以为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妻子,不然怎会狠心让我喝下加了蒙药、相见欢的酒,又捉来外男毁我清白?
“既然不是要休妻,那公孙将军来与我说这么许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他再次哑口无言,拂袖而去,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他想与赵绿黛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想担上这薄情寡义之名,便设局毁我贞洁,想让我自请下堂,再故作矜持,假意挽留,博个深情的名声。
世上哪有这般好事?鱼和熊掌都叫他一人得到。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鹿鸣进门来了,抽泣着开口。
“傻丫头,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是我没有福气,做不成你家夫人,不用再自责了。”我转头勉强露出个笑容,安慰道。
鹿鸣虽只是公孙府的一名丫鬟,却是唯一真心待我之人。
因修为低下,连带着身子也算不得好。破瓜之痛让我难以下地走路,只能托付鹿鸣去为我购置一些祈福道具。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祈求祂能让公孙致远回心转意。
我支撑起身子坐于窗前,因为不必再辛苦地缝衣,我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窗外雪莲,等天慢慢亮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修炼天赋?还是因为我坏事做得太多,所以这是报应?
这样看来确实该去祈福园那祈祷一番。
没等来鹿鸣,却等来了赵绿黛。她还带着四个丫鬟前呼后拥,公孙致远第一次做父亲,这紧张劲儿,真让人哭笑不得。
赵绿黛不管丫鬟们的诚惶诚恐,大大咧咧地就在我屋子里坐下。
我跟她打招呼,她并不搭理,左顾右看地把房间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在我身上。
她的目光带着戏谑与怜悯,那么高高在上。
“公孙大哥在白城与魔族拼命,你就这么成天无所事事?真享受啊。你不觉得你的人生很空虚吗?你有理想吗?有自我吗?这么一天天地活着不嫌烦吗?”
烦吗?很烦。
我没有跟她理论,因为这样会被下人当成笑话。
我不说话,她便觉得她赢了,态度越发嚣张。
“我跟公孙大哥是两情相悦,是真爱。而你与公孙大哥不过是利益交换。”
是、是、是,你们是真爱,这话不足十二个时辰,我听了两遍了,着实让人厌烦,着实让人难熬。
我所坚信、坚持的感情,公孙致远、赵绿黛异口同声地告诉我,那什么都不是;异口同声地告诉我,我是丑角;异口同声地告诉我,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凭什么!我看着她,把愤怒强压在心底。
赵绿黛觉得我生气很滑稽,她笑出了声:“白穗穗,你可别把我当坏人,婚姻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懂吗?我公孙大哥是追求真爱,真爱无罪!我们不欠你!我们相爱,与你何干?”
不欠我,是啊。
公孙致远薄情寡义不欠我,公孙一家设局毁我清白不欠我,赵绿黛横刀夺爱不欠我。
他们都不欠我,是我自己不该,不该不知进退。
我应该在赵绿黛进门时就自请下堂,然后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进臭水沟里。
这般结局才符合一个九灵根的废物。
“那赵姑娘既然觉得自己没错,又何必说这么多,倒像你心虚作怪。”我直言不讳地拆穿了她,一边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插足于他人夫妻之间,打着追求真爱的名义,行♀表子之事,不会觉得羞愧吗?
赵绿黛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你这女人脑子是泥捏的吗?这般不识趣?与外男私通还不肯自请下堂,你有什么脸面耗在这?你区区一个失了清白的练气废物,有什么资格站在公孙大哥身旁?”
这时,鹿鸣提着祈福用的道具冲了进来,指着赵绿黛的鼻子,破口大骂:“呸!一个没有进门就怀了孩子的骚狐狸,还跑到人家正妻面前大放厥词?你爹妈是死了吗?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不要脸贱货!”
“你、你敢骂我?”赵绿黛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对自己,灵气一引,掐住鹿鸣的脖子。
鹿鸣被勒得满脸通红,我挣扎着起身去抓赵绿黛的手腕:“你放开她!”
“你起开!”赵绿黛一甩胳膊将我推开。
她随手一甩,我却顿时倒飞出去撞在床沿,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
赵绿黛惊了,她松开鹿鸣,震惊地看着我:“玩儿这一套,你想陷害我啊?”
“大夫!大夫!”鹿鸣高喊。
在外面待命的大夫急忙进门,赵绿黛带来的丫鬟们也傻了,房间里乱成一团。
“你想栽赃我!想用苦肉计博取公孙大哥同情!戏还挺多!能别演了吗?!公孙大哥是不会同情你的!”赵绿黛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撇嘴冷笑。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公孙致远闻讯赶来的时候,赵绿黛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捂着肚子,气呼呼地说我想用苦肉计博取同情,说我栽赃陷害她。
“你冷静,莫要动了胎气!”公孙致远关切地握住她的手。
公孙致远紧张地紧握赵绿黛的手,当听到大夫说是我受伤时,他甚至长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大夫离开。
大夫瞪大了眼睛,半晌摇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无声地拂袖而去。
鹿鸣红了眼睛悲愤交加:“少爷,少夫人受伤了啊!她才是你的夫人!而赵绿黛什么事也没有,却在那装模作样,她不过就是……”
我伸着手,想阻止鹿鸣,可声音被疼痛撕得粉碎,听着像滑稽的嘶吼。
“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公孙致远抬手狠狠给了鹿鸣一个耳光。
鹿鸣被打的跪坐在地上,不置信地望向公孙致远,望向那个曾帮助她的少爷。
公孙致远也觉得自己下手重了,看着鹿鸣有一分愧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你再这般口出恶言,也无甚作用。去看看……她吧。”
鹿鸣没有看他,她抹了把嘴角的鲜血,默默起身,回到我床前。
鹿鸣是公孙致远从路边捡回的乞儿,在她心里,公孙致远亦如阳光般温暖耀眼。
她把他当成恩人,当成救赎,甚至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护着我,也有八分是因为公孙致远。
这一巴掌,让鹿鸣也清醒了。
一个变心了的男人,连自己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进来的妻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一个自己兴起救回来的小乞儿呢?
ps:相见欢,玄界顶级调情药物,通常只有两种解法:一、男女合欢;二、九玄解毒丹等顶级解毒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