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穗视角(白穗穗为第一人称指代对象)
幼时,爸爸妈妈总会哄我喝下各种苦涩的汤药,而后轻抚着我的头,用他们温热的灵力引导药力,待药力耗尽后我就得到一粒蜜糖。
蜜糖有多甜,汤药就有多苦。在苦味的衬托下,我喜爱上了蜜糖。
我也曾不懂事地闹脾气,不想喝下苦涩的汤药,但爸爸妈妈依旧温言细语,很有耐心地哄我喝下汤药。
等长大一些后,那苦涩的汤药让我怀疑我一直在生病。因为话本子里说,病了的人才需要喝药。而且在我身体不舒服时,爸爸妈妈也会喂我喝下汤药,不过那汤药并不苦涩。
我问爸爸妈妈,那苦涩的汤药是为了治疗什么疾病。他们很温柔地回答道:“穗穗没有生病,这药是为了养身体,为了穗穗不生病。”
这让我疑心我得了绝症。
在我看的话本子中有这么一个故事:男主人公得了绝症,他家人从大夫那得知后并未和他说,而是伙同大夫一起欺骗他,骗他只是得了小病,骗他只要不放弃治疗,就能治愈疾病。他家人耗尽家财,男主人公却还是因病逝去。
爸爸妈妈对我这么好,我不想连累他们。
我趁父母外出时,偷偷找到了族里的大夫。
经大夫检测后,身体无恙,可我是九灵根。
在玄界,修炼天赋差便是病,是让人慢性死亡的绝症。
那苦涩的汤药,也不是养身之药,而是爸爸妈妈按照各种据说能改变修炼天赋的药方,辛苦寻来天材地宝熬制而成。
我不想辜负爸爸妈妈的辛苦付出,所以愈发努力修炼。
不曾想,几月闭关修炼,测灵珠却依旧是那代表练气初期的淡绿色。
这时我才知晓,逆天改命有多艰难。
这时我才明白,他人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不是看同类的眼神。
可明明,我们都是人族,甚至有着同样的姓氏。
我不愿爸爸妈妈再为我辛苦寻求天材地宝,不愿他们再为我白费功夫。
我坦白了心思,说我不想再修炼。
我本以为我会从他们眼中看到失望,看到后悔,然而,他们眼中只有浓浓的爱意与担忧。
爸爸蹲下来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说:“穗穗若是不想修炼就不修练了,把时间投入享受生活中也好。”
妈妈从我的话语中缓过神来,将我拥入怀中,哭着说对不起。
为什么,能做得这么理所应当?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这让我,如何报答你们的恩情。
即使我后来连族内大比都无资格参与,连累爸爸妈妈遭人议论,他们也未曾流露出一丝失望与后悔,反而挺身为我拦下那些风言风语。
可我宁愿他们对我失望,宁愿他们对我不闻不问。
若是这般把我放在心尖上,待我寿尽而死时,他们该有多悲伤啊!
我不想他们为我伤心。
爸爸妈妈带我去城外祈福时,我许愿我能有一个天资卓绝的弟弟或妹妹,从我这儿夺走爸爸妈妈全部的爱。
这样在我死时,爸爸妈妈就不会伤心了吧。
我开始缠着他们,说想当姐姐,让他们再生下个孩子。
爸爸妈妈拗不过我,再三思考后应了下来。
妈妈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那是有新生命再孕育。
我日日绕在妈妈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请妈妈教我,用数月的时间亲手缝制了一个毛线玩偶。
爸爸见我这般,笑着打趣道,我比他们还在意孩子。
在期待与担忧中,妈妈顺利诞下了妹妹白雨薇。
白雨薇是水系单灵根,虽无特殊体质,但她的修炼资质放眼玄界也称得上不错。
感谢上天,给予我这样一个妹妹。
妈妈诞下妹妹后不久,便常与爸爸闭关修炼或是外出寻求天材地宝,为涵虚大会做准备。
我主动提出了由我来照顾妹妹的请求,以便爸爸妈妈能安心投入到他们自己的事情中。
照顾妹妹虽然很累,但每当看到那小粉团子天真烂漫的笑容时,所有疲劳都会随之消散。
她也很喜欢我送的毛线玩偶,每当离开毛线玩偶时,她便开始敞开了嗓子大哭,而把玩偶放回身边时,又转泣为笑。
而当白雨薇奶声奶气地对我喊出“姐姐”时,那滋味比蜜糖还要甘甜数倍,这让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上妹妹了。
我想做个好姐姐,我想妹妹能一直露出笑容。
然而,命轮无常。
当从白家管事那听到爸爸妈妈死亡的消息时,我完全不敢相信,抱着妹妹愣在了原地。
直至管事将爸爸妈妈已然熄灭的命灯带至身前,我才从失神中缓了过来,嘴里的苦味与极度的悲伤一同涌上心头。
重复告诉我,我没爸爸妈妈了!
把我捧在手心上,不曾对我流露一丝失望与后悔的爸爸妈妈离我而去了!
为我遮风挡雨,为我辛苦操劳的爸爸妈妈,不会再用温暖的手掌抚摸我的头了!
怀里的妹妹伸出娇嫩的小手,把我脸上眼泪抹去,又努力做出鬼脸想要逗我笑。
我只有妹妹了。
我不能再哭泣了,我不能让小粉团子担心我,我要保护好妹妹!
爸爸妈妈离去后,世界真正的模样向我撞来。
现实远比话本子里的世界还要残酷。
我修炼资质差又有个不错的皮囊,还有白家微薄的血脉,白家便想让我作为一件礼物,送给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
他们将我的傲骨一寸寸折断,让我学会了去讨好、侍奉别人,让我学会了如何在一颦一笑去勾别人心弦。
白家并不指望一位挨了打的人能忘记挨过的打,便想用丹药迷了人神智,自此衷心于白家。
却意外发现了我不会中毒,进而发现了我的血液可以用来解毒,所谓的九玄解毒丹,不过是将我的血与除去腥味的药材制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身怀宝体,却无足够实力保护自己。白家又与我交恶,无法以药物控制我。
索性将我囚禁起来,作为血奴使用。
你能想象被作为机器的部件装在箱子里吗?
我不用想象,那便是我的生活。
那大抵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光,被束缚得不能动弹,只能看着血液不断被管子从体内抽离,营养液、促血药又从另一个管子流入。
这般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负责抽取我血液的白道衍因中毒服下了九玄解毒丹。
所有人并不知晓,我的血液除了可以解毒,还可以作为控制凭依,我可以借此控制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神魂只能被禁锢于体内,只能看着我用他们的身体去做一件件坏事。
若我想,还可以与他们的神魂对话。
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臭表子”、“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我该怎么回答?
谢谢夸奖吗?
这种辱骂对于从地狱逃脱的我还是太轻了。
轻手杀死自己儿子的感觉如何,白道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