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梦中游

作者:笑V98W 更新时间:2024/1/22 23:59:09 字数:2417

君墨白揣着浓烈的不安睁开眼,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心心念念的唐音怡,而是戚晚云。

那张带着厌恶、冷漠的臭脸,就仿佛被的不是君华情,是他一样。

而君墨白的身体也变为了女身,变回了君华情。

戚晚云嫌脏似地用手背擦了擦薄唇,微微抬首斜视着君华情,戏谑地问道:“你就这般不知廉耻、饥渴难耐?那我就成全你!”

更叫人绝望的是,君华情身处玄界而非蓝星,这里虽有规矩,但大多只为最低限度地维持秩序。

而且在这武力至上的玄界,规矩可以为武力让步,戚晚云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他如蛆附骨,不知何时便会再次出现在君华情眼前,而那时,君华情仍旧无法反抗。

君华情唯有逃,唯有藏身于世间。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对于老鼠而言,何能不害怕?何能不屈辱?

但心底的害怕与屈辱不会击垮君华情,只会让君华情更清醒地铭记苦难,铭记那些约定与愿望。

心魔又如何?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些许风雪罢了。诸般苦难,一一度之便可。

若暂时不敌,便适时退让。适时退让不是无原则的放弃与委曲求全,也绝非懦弱之举。适时退让是潜龙伏渊,积蓄力量,待他朝凌云之日,请君试剑锋利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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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随着惊呼,君华情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四周之景是茵郁村的临时宅院——因醉酒和数日劳累,君华情正孤身躺在冰冷的地上。

哪有什么飞升化神、寻回唐音怡,哪有什么与戚晚云相吻、差点被再次侵犯,不过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空罢了。

君华情抬手抹了下眼角,擦去新流下的泪水后,就这样静静地仰躺着,观繁星闪烁不熄,听夜空深邃幽远。

夜空如深海中撒入无数璀璨的钻石,予人视觉震撼的同时,也给人心灵上的宁静,在深远的星空下,一切烦恼都变得十分渺小,不值一提。

待思绪在星空下彻底平息,君华情任凭想象,将那一颗颗星辰连结。

这几颗星连在一起是君子剑,那几颗星连在一起是君父,右边的则是君母,上面连在来便是奶奶。

香草、姜无涯、白浩然、秦柳依、贺才……在繁星中都能寻得,其中自然也有刚刚梦中相见的唐音怡。

君华情向着星空伸出手,想要触摸、抓住什么,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般作为幼稚可笑,轻声笑了出来。

君华情搜刮记忆,欲回想前世父母的模样,欲在星空中找到他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前世的父母因病早逝,君华情对于他们的记忆,更多的来源于几张照片。转生至玄界十余载,对他们的记忆愈发模糊。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君华情曾想用画笔记录下前世父母的模样,可画技不在线,越画记忆便越消散混乱。

直到此刻前世父母的记忆只剩下了一个用以指代的符号,君华情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转生到了玄界,成为了玄界的一员,这才意识到来自蓝星的李华情正在被玄界的君华情所吞噬,所取代。

「自己是否有一天,也会忘了唐音怡呢?忘了前世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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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直到不久前,火灾还是由自发的人们用泥瓦匠的梯子和一桶桶随便从什么地方运来的水扑灭的。那种混乱无序的法子有时甚至会造成比火灾本身更大的危害。而从去年起,多亏了叶雾医生担任荣誉主席的公共改善协会发起的一项募捐,这里开始有了一支专业的消防队,外加一辆带有汽笛、警铃和两条高压水管的蓄水卡车。这些东西红极一时,甚至每逢听到教堂敲响警报的钟声,学校都会停止上课,好让学生们前去观看消防员如何救火。起初,他们唯一的任务便是灭火。但叶雾医生告诉市政当局,他曾在汉堡看到消防员们救活了一个于三天的大雪后在地窖中冻僵的孩子,还在那不勒斯的小巷里看见过他们从十层楼的阳台上抬下一口装着死人的棺材,只因那座楼的楼梯太过曲折,死者的家人无法将棺木抬到街上。就这样,本地的消防员们开始学习提供其他紧急服务,比如撬开门锁、杀死毒蛇等等,医学院还专门为他们开设了一期小事故急救课程。因此,请他们帮忙从树上捉下一只像绅士一样品格高贵的鹦鹉并不能算过分之举。叶雾医生说:“告诉他们,是我请他们来的。”说完便径直走到卧室去换衣服,准备参加午宴。事实上,此时此刻,他正被薛停玉的那封信弄得晕头转向,根本无心顾及鹦鹉的命运。

何梦鸾穿了件宽松的丝绸衬衣,下摆长至臀部,并戴了一条货真价实的长珍珠项链,在脖子上绕了大大小小六个圈,脚下一双缎面高跟鞋,是在极为庄重的场合才穿的,因为年龄已经不允许她经常如此大费周章地打扮了。这身时髦装束似乎并不适合一个备受敬重的老妇人,但在她身上却十分得体。她骨架修长,身材依旧苗条挺拔,富有弹性的手上连一块老人斑都没有,一头紧贴脸颊的短发泛着钢铁般的蓝色光芒。和新婚时的照片相比,她此刻还能保持不变的就只剩下那一双清澈的杏核眼和她那民族特有的高傲了,但她因年龄而减损的,又因性格而弥补回来,更因勤劳赢得了更多。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曾经光荣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身体得到解放,呼吸也变得顺畅,原本什么样就表现出什么样。尽管她已经七十二岁了。

叶雾医生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在缓缓转动的电风扇扇叶下,正把一顶饰有紫罗兰毡花的钟形帽往头上戴。卧室宽敞而明亮,英式大床上挂着玫瑰色的针织蚊帐,两扇敞开的窗正对着院里的几棵树。知了们被即将下雨的征兆扰得惊慌失措,刺耳的鸣声阵阵传进屋来。自从新婚旅行回来后,何梦鸾便一直根据天气和场合为丈夫挑选合适的衣服,并在前一晚把它们按顺序整齐地放在椅子上,好让丈夫从浴室出来时能方便地穿上。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帮他穿衣服,而后又变成完全替他穿。她心里很清楚,起初她这样做只是因为爱,而自五年前起,却是无论如何不得不这样做了,因为他已经不能自己穿衣。两人才刚刚庆祝完金婚,谁离开谁都无法生存片刻,甚至每一刻都不能不想着对方,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老,就越来越是如此。可无论他,还是她,都无法说清这种相互依赖究竟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还是习惯使然。他们从不曾为此问过自己,因为两人都宁愿不知道答案。她早就发觉了丈夫脚步的日益蹒跚,脾气的反复无常,记忆中出现的裂痕,以及新近养成的在睡梦中抽泣的习惯,但她并没有把这些当作他最终衰老的确凿标志,而是视之为一次幸福的返老还童。她把他当作一个老小孩,而非一个难以伺候的老人。这种自欺欺人对两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因为这让他们避免了互相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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