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金兽在完成又一次十分壮观的排泄之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天,太阳升起来时,人们发现食金兽已经死了。
茫忘不了食金兽死前的目光,那目光哀切动人。它看着茫。
“小家伙,我该走了。”
它似乎是这么说的。
柯说:“你的军队需要足够的黄金!”
柯说:“你这般悲悯,是毫无意义的!”
柯说:“按天意去做,这是最好的选择!”
柯说:“得到足够的黄金,赢得天下,这对它来说,也许是最好的悼念!”
熔化食金兽的那一天,围上来成千上万的人,人们的目光充满了与神圣。
茫军将永远记住这悲壮的一幕:食金兽在熔岩一般的火焰里,先是边缘被火焰烧透,不一会儿便通体烧透,那形象实在是太壮丽了。这一形象在人们的视野里停留了很久。接下来,它便开始熔化,不住地熔化,直到完全失去它的形状——熔化的金子汩汩流淌了出来……
茫军现在有了令世人羡慕的黄金。这个消息翻过大山,越过峡谷和大海,暗暗地传播到熄王国周围的大大小小的地方。
黄金铸就了桥梁。
于是,大量的兵器制作人,通过各种渠道与茫军取得了联系。仅仅几个月的工夫,数以万计的一流兵器,便从大山大海那边来到了山谷。士兵们见到这一件件工艺精良的上等兵器,一个个叹着:“好刀啊!”“好枪啊!”大家都泪流满面。
除了军械的大量流入,粮草也源源不断地进入了山谷。
茫军原先像一块贫瘠干涸、即将死亡的土地,忽然一夜,有一股甘洌的山泉,从高山处奔涌而下,迅速流淌,大地变得水汪汪的,土地迅速拥抱了这些流水,只留下一片湿润,那草木便蓬蓬勃勃地生长了起来,四下里便是轰轰烈烈的生命。
茫和柯骑在马上,在山谷里不停地巡视着。
柯的那条灰犬,蹦蹦跳跳地跟在马后。
阳光下,那些脸色已开始变得红润的士兵在操练兵器,不时有耀眼的亮光如闪电一般在天空下忽闪而过。
以为茫军迟早会彻底死于山谷的熄,不停地听到从前方传来的特坏消息。
她不住地走动在琉璃宫里,砸着地图桌,向巫师团,向她的将军大声斥问:“他们怎么又复活了!他们怎么又复活了!”
鬼魂似的黑气在宫殿里乱飞,象征着她凝成实质的怒火,与此同时,她终于明白了那头金兽是谁的杰作。
她咆哮着,想要砸掉些什么,可这张桌子本来就是魔力所化,而整个琉璃宫闪亮亮的东西也都没的差不多了。
一时找不到物件的熄看向了巫师与将军们——他们似乎捕捉到了那疯狂的愤怒,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退下。
熄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身强力壮的将军们身上……
不久之后,几条黑色的锁链将几具无关紧要的肉体丢进了黑屋。
熄狠狠地咬着牙,顺手扭断几只乌鸦的头,心中的躁动也终于平息了一些。
又是蚯,这时向前一步:“王,我认为应该重新评估茫的威胁——或者至少是那本书。”
一提到那本书,黑色的雾气再一次摇曳,直到平息后,蚯才继续开口。
“那本书它定好了规则,圈好了场地,想要创造一个公平的擂台,它是为了毁灭您而存在的,这是王与王……”
“住口!”熄喝住了蚯。
听着蚯近乎于大逆的发言,巫师团全部静若寒蝉地望着双手颤抖的熄。
“王,与王,对于‘王’,的诠释。”
蚯低下头,但还是一字一句地将这段话讲出。
熄颤抖着,心中除了愤怒还升起了一些其他的情绪,那是一种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一种让她几近失去理智的情绪,就像是坠入冰冷的深海……
“退下。”
熄没有其他言语,宫殿内其他人也没有。
唯有蚯还站在原地。
“退下。”
熄再说了一遍,其余人退得更快。
直到黄琉璃的映照下只有两人时,蚯开口道:“您在惧怕,王。”
她抬起头来看着她服侍的王,面上平静中只有隐约可见的一丝不安,而熄看向这位老臣,眼中光芒流转又暗淡……
…………………………
而茫军这边,春天结束时,他们就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地踏上了征途。
“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茫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