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莉莉将小心翼翼地那个二十面体的奇怪装置摆放在桌子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检查起来。
不一会她还拿出了一副平光镜,戴了上去,颇有一副学究之气。
十几分钟过去了,伊芙莉莉忽然眼前一亮,她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这啥玩意啊……我看不懂……”
伊芙莉莉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躺成了葛优。
这二十面体上每个面都刻画有一个奇异的符号,然而这些符号她一个也不认识。
尽管已经尽力去观察了,但依旧没有看出任何门道。
或许就是一个D20的骰子。
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本以为好运,趁着紫裁魔女没在家的时候潜入了她的工坊,结果却一无所获,空欢喜一场。
再拖下去,估计对方就回家了。
事已至此,她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了守在门口的费尔南多几人。
“团长,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头戴紫色面纱,身材比较矮胖的女人?”
伊芙莉莉双手并用,向一脸震惊的费尔南多仔细描述了紫裁魔女的形象。
“这……”
眼前看起来傻了吧唧的猫娘突然提起他们水蛇帮的绝密人物美丽妲,费尔南多颇感惊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于是偷偷看向了格洛格。
格洛格点了点头。
费尔南多立刻回答:“小姐,我们马戏团是有一个这样的女人成天用紫色面纱蒙着头,这鬼屋就是她帮忙搞的。”
“那她有没有给你们马戏团留点东西?”
“留东西?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可以解除诅咒的那种……”
伊芙莉莉挺不好意思地说,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离谱。
魔女的诅咒解药,怎么可能交给一个马戏团啊?
费尔南多听了心中苦涩。
诅咒解药?
姑奶奶啊,我要是真有诅咒解药,我还能在安德鲁斯港待着?
但他还是将求解的目光放向了格洛格,现在这里的一切还是水云邪神做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格洛格居然点头。
啊?
这个真没有啊!
然而格洛格持续点头,目光十分坚定。
费尔南多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罢了,豁出去了。
邪神说有,那就不能没有!
“还真有!”
伊芙莉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啊?真有?”
“真有!您等会儿,我这就去拿!”
说着,费尔南多离开小房间,跑进了迷雾之中。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怀里抱着个瓶子。
这瓶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酒瓶子,但实际上也就是一个酒瓶子。
酒瓶子里装着很像啤酒的液体,但实际上这液体也就是酒。
费尔南多抱了一瓶好酒回来。
但是他把标签给撕了,现在至少没有证据表明它就是酒。
他将酒递给伊芙莉莉,心脏砰砰乱跳。
虽然这猫娘看起来温柔善良,但费尔南多还是害怕她认出这是酒之后,突然发飙,把酒瓶子砸到他本来就不那么英俊的面庞上。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只猫娘,根本没见过瓶装酒。
“黑煤球,你喝了这个试试!”
伊芙莉莉在仔细检查一番后,直接将酒瓶子递给了格洛格。
她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瓶诅咒解药中连一丝魔力气息都没有。
可能是对方手段高明,把魔力隐藏起来了吧。
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至于这酒里会不会有毒什么的,天真的她根本就没往那边想。
还好她使魔是格洛格,不然有几条命都不够她霍霍的。
“好,本尊这就喝。”
格洛格非常爽快地打开了瓶塞,将一整瓶酒一饮而尽。
他心情大好,等这一刻已经等好久了。
回想到在树屋时被迫喝下巨特么难喝的魔药来清除诅咒的悲惨经历,格洛格觉得此时入口美酒格外香甜。
他一边吨吨吨,一边偷偷启动了藏在兜里的发烟装置。
这发烟装置自从昨晚他从一个铁甲大汉身上拆下来之后,就一直藏在兜里,等待着使用它的机会。
发烟器立刻启动,几秒过后,一阵黑烟便将格洛格缭绕,仿佛有附身的诅咒正在被缓缓驱逐出他的体外。
酒瓶见底,他轻轻抖了抖身子,黑烟顿时被气流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爽啊!
想到今后再也不会被伊芙莉莉当成病号折磨,格洛格把酒瓶随地一丢,心情超级舒畅。
目睹了全程的伊芙莉莉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欣喜若狂,最后感动得双眼湿润。
“黑煤球哇!”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几天的心头大患,令她困扰到每天睡到自然醒的超级大难题,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自己的使魔重获健康,可以和她手拉手回雾白森林了!
伊芙莉莉激动万分,一个箭步冲到了格洛格面前,准备将他抱入怀中。
然而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没看脚下,她的脚一下子踩到了地上的酒瓶,向后仰面摔去。
“哇啊啊!”
她直接撞到了小房间的桌子上,腐朽的桌面经不起她丰满身躯的摧残,从中间断裂开来,碎成两半,塌了。
那个迷之二十面体也狠狠地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然后,它表面上的几个接触过地面的符文开始发出强烈的光芒,伴随一阵‘滴滴滴’的响声
“啊疼!……诶?!”
伊芙莉莉惊恐地看向了二十面体。
这……该不会是功放的自爆装置遥控器吧!
按故事书里写的来说,一般大功告成之后,敌人的基地就会立刻陷入毁灭倒计时,等倒计时结束,喷薄而出的火焰就会试图燎一下总是能及时逃出基地的主角团的后背。
难道,自己也要当主角……啊不,这里也要爆炸了?!
上面还有几百个无辜的马戏团成员呢!码头上或许还有没回家的人!
或许他和格洛格可以逃,但其他人怎么办!
伊芙莉莉热汗狂流。
费尔南多几人也紧张地盯着那二十面体,想跑又不敢先跑。
但好在二十面体响了几声之后就没了动静,上面的符文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工坊也并没有任何异变。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话分两头。
此刻这间工坊的主人,紫裁魔女,依旧苦逼地在大姐萨拉丝的监督之下自愿加班。
看着摆在不远处那堆叠在一起的箱子中一瓶瓶摆放整齐的橙黄色的液体炸药,她没有丝毫成就感,反而只觉得身体被掏空。
每一瓶炸药,消耗的都是她的心血,她现在身心俱疲。
但在大姐的银威之下,美丽妲不得不坚持劳动,只不过,她不再亲自上阵了。
她找到了一个帮手,一个愿意替她加班的人。
当然只要是活人,就不会有人愿意替人加班。
所以这个帮手是个尸傀。
只见一只瘦弱的如同木枝拼接而成的四只手的尸傀正代替美丽妲坐在工作台前,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而美丽妲则舒舒服服地躺在一个摇椅上,手中摆弄着一个黑色的金属二十面体,自傲地观看着尸傀干活。
看着那被搬上工作台的尸傀,大姐萨拉丝眉头紧皱,眼中充斥着怀疑。
“二妹,这个东西靠谱吗?你要知道,我们制作的可是危险的炸药,容不得马虎。”
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她不确定尸傀这种低级傀儡是否能胜任制造炸药的活儿。
那些尸傀只会大吼和蛮斗,智商和肉食植物不相上下,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
平时使唤尸傀帮忙去开个窗之后窗户还能在窗框上就已经算不错了,像今天这样驱使尸傀制造需要复杂工序才能完成的魔法炸药,简直闻所未闻。
这些炸药可关系到她的城主大业,萨拉丝对着那淌着粘稠口水一副痴呆相的尸傀左看右看,总觉得不靠谱。
“放心吧,大姐,这是二妹我的得意新作。”
美丽妲嘴角上扬,她将手中的二十面体举起来转了个圈,像是在炫耀。
“看到了吗大姐,妹妹我这手里还攥着遥控器呢,出不了差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这个像骰子一样的遥控器上点来点去,工作台前的尸傀也随着她的指令将两种素材进行混合。
虽说这样她依旧要时刻集中注意力,但比起亲自在台前操作,还是省了不少力气。
“真的没问题?你的遥控器不会出差错?”
“没问题!我手中这个遥控器不过是个分机,只又发出指令的功能,接受指令再传给这只尸傀的主机还在我工坊里,安全得很。”
“是吗?那样最好。”
萨拉丝冷冷地说道。
可以实时对尸傀进行微操,这种魔法道具一定相当复杂,随意摆弄的话出问题的概率也很高。
但美丽妲手中的遥控器只负责发送信号,这样安全性的确会提高不少。
萨拉丝这冷漠的态度让美丽妲颇为恼火。
该死的贱人,强迫我工作也就算了,居然还对我的新发明冷眼相待?
我看你就是嫉妒!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美丽妲咽不下这口气,她准备给萨拉丝开开眼,展现一下她这新尸傀的含金量。
“大姐,你看二妹给你玩个花的!”
说着,她立刻手指狂点,只见那只尸傀放下手中工作,四只手分别将四瓶制作好的魔法炸药拎了起来。
萨拉丝面露不悦:“你要做什么?”
“嗨哟,大姐也是忙了一整天了,二妹给你来个表演,乐呵乐呵!”
说着,她操控着尸傀玩起了杂耍,四个极度危险的炸药被尸傀四手抛起接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如同马戏团里的小丑一般。
尸傀动作流畅,手法熟练,每一次接抛都颇为精准。
然而只要失手一次,只要偏斜一点距离,哪怕这里是地下室,她们姐俩都得上天。
这惊悚的表演萨拉丝看得手心直冒冷汗。
疯了,真是疯了!
简直是命都不要了!
“够了!我承认你的新作确实令我刮目相看!现在赶紧把它停下来!”
她朝着美丽妲吼道,然而十秒钟过去了,尸傀还是没有停下来。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快把它停下来!别再玩了!”
美丽妲也慌了,她已经发了三次停止指令,但尸傀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这尸傀可是试作品,关节尚未缝合完全,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大姐,我……”
“你什么你?”
“我已经让它停下了,但遥控器它、它没反应!”
话音刚落,只见四瓶炸药如同脱离牢笼的小鸟一般从尸傀手中脱离而出,展翅翱翔。
在紫巫结社两个魔女充满惊惧和茫然的眼神中,炸药依次坠落地面,玻璃碎裂,黄色的药液喷溅而出。
“轰————————!”
这一夜,安德鲁斯港数万居民从强烈的震动中醒来,他们以为是地震了,纷纷跑出屋外,却见到一道巨大而明亮的火光点亮了夜空,整个城市明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