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依曾沿着苍星之兽的进化道路,看到过被污染的苍星。
那时候,整片星空表现出的混乱,表现出的压迫感,都比这片简陋的星空幻象要可怕无数倍。
更何况,此刻的她,是那方星域中,群星意志的主人。
所以,经由毁灭倒影之手,在这时候幻化出的星空幻象,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宛若纸糊。
踏前一步时,她身边的虚幻星空甚至都是因为无法承载她这样的存在而湮灭开来。
“怎么可能......”
“这种程度的意志力......”
毁灭倒影喃喃着,在这时有些失态。
而当路依抬手之时,那星空幻象中,居然也是有一部分力量向着她手中的无暇之剑凝聚着。
简直是像极了引动星辰之力的图景!
浩瀚的力量汇向了无暇之剑,也令无暇之剑彻底在这寂静的星空中延展开来。
有点点星芒,亮起在了透明的剑身之中,就仿佛化作了一方绚烂的星河,将周边的冰冷空间所照亮。
一股强大的撕扯之力,正以那星河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苍星,这是当年噬星魔帝的极限。”
“可这,并不会成为我的极限。”
她淡淡开口,也是向着那巨大的天体,向着漆黑的虚幻边界,就此落下了手中的剑。
“嘶拉——”
于是,纯粹而强大的意志,赫然是将那一切都撕裂开来!
......
黑色的星空幻象飘荡在了毁灭空间里。
毁灭之意向着四面散却,属于毁灭倒影的意志,也正在这时被逐渐收回。
毁灭倒影难以置信地看着路依,长久没能够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志?!
撕裂开了那方星空,而且,居然连自己都莫名感受到了一种畏惧感!
身处星空,却那般从容......
这是只有记忆中的本体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这种意志,这种凝聚力量的方式......
“我的决心,足够了吗?”
这次,轮到路依向毁灭倒影发问了。
“足够。”
魔帝倒影赶紧在这时候稳住,用力点了点头。
“我已经知晓了你们所有人的答案。”
“那么——”
毁灭的雾气缓缓消散,两侧的巍峨雕像,脚下的古老长路,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他们,也能够再度看见彼此。
露易丝看起来有些忐忑。
萨尔罗斯一语不发着,面色惨白,神情似是失落到了极点。
而路依那边,平常依旧。
那凝视着众人的天幕之兽,消失了,仅剩下那展开双翼的巨大雕像。
而雕像之下的那古老帝座上,有身影显现。
帝威,再一次地漫散在了这片空间里,让露易丝和萨尔罗斯有些窒息。
“试炼者,你们向我诠释了,力量对于你们的意义。”
“有的答案令我满意,有的答案让我欣赏,当然,这里面也有让我觉得既虚伪又没有意义的。”
最后一个指的自然是萨尔罗斯。
“所以,你们通过了;而你,没有资格。”
两道光亮起在了路依与艾莉丝身上,萨尔罗斯则在这时面如土灰。
“按照魔帝当年留下的规则,每个通过最终试炼之人,都能够选择一样赐予带走。”
上方的光团,在这时缓缓落下,浮动在了毁灭倒影的面前。
“第一件物品,毁灭传承,代表着什么,我想无需多言。”
“第二件物品,星魂之血,是我的本体在多年之前留下,这样的魂血,在整个深渊魔界,仅此一份。
与魂血融合,无论是境界还是身体强度,都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增幅提升,魂血中,更是蕴含有一部分星辰之力。”
“第三件物品,残月锋鳞,这是我当年炼制得最为满意的武器之一。”
“首先,便由你——最令我满意,也最令我期待的试炼者,做出选择吧。”
毁灭倒影看向了路依。
“......”
果然,是这样吗?
露易丝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
只是因为不甘心,她才那么着急地踏入到了最终试炼里。
可路依,依然是她无法去赶上的那道身影。
毁灭的传承啊......
为此在黑暗里蛰伏了百年,现在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但这就是现实。
她一声苦笑,眼看着路依走向前方。
萨尔罗斯失落,老者激动,毁灭倒影期待。
所有的目光都落向着路依。
看着她,与传承擦肩,最终举起了那盛装着魂血的古老之盏。
“嗯?”
毁灭倒影的笑容停住了。
“哈?”
露易丝和萨尔罗斯同时面带惊诧。
屏障之外,老者更是惊诧到了无以复加,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激动至极。
“露露耶小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露露耶小姐!!!”
“为什么不选择传承,为什么选择了魂血!!!”
“你明白,现在的选择,对你的将来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带着不理解。
带着震撼。
也带着恨铁不成钢。
不应该的!
这样学识渊博、富有理性的学生,不应该做出这种愚蠢的选择的!
魂血,只能短暂地带来实力的提升。
传承,才是魔帝真正力量的体现,蕴含的价值超越了一切。
露露耶选择了魂血,是短视,是急于求成。
这么做,她必然会后悔终生!
“......”
毁灭倒影似乎也没有想到,路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祂不解,在路依即将离去时,开口问道。
“因为这是你的传承,而并非我的道路。”
她说着,“而即使是你的本体,也有到达不了的地方,不是吗?”
最后的拼图已然到手。
深渊魔族不会明白,魔君·无烬在完成一次升序后,意味着什么。
已经得到了魂血,路依觉得在这里停留已经没有意义。
所以,她直接向着传送出口走去。
就此与露易丝擦肩。
“露露耶大人,您......”
为什么路依没有选择毁灭传承?
这一点露易丝也完全没有头绪。
对此,她同样是错愕至极,无法理解。
第二个获得赐予的,是她。
而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传承。
“我准备向你支付后续的尾款。”
脑海里回荡起和路依在一起时,对方说出的话语。
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顿时,又眼眶变得通红起来。
“疯了,疯了!”
萨尔罗斯不住地喃喃。
饶是他,也绝对想不出放弃传承,选择魂血的理由。
就连毁灭倒影,在刚开始也觉得,路依可能做出了最为错误的决定。
可紧跟着少女留下的话语,却是又令祂陷入了深层的沉思之中。
“她的道路......”
“到达不了的地方......”
“像极了星辰之力的凝聚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突然之间,祂又在帝座之上大笑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欢愉,前所未有的期待,以及疯狂。
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身体和灵魂震颤着。
祂明白过来了。
星空传承!
路依一定是触碰到了星空的传承!
并且,从那部分星空传承中,感悟出了什么!
她需要魂血,因为她能从血液中的古老星辰之力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所选择的,所要去往的,必然是一条通往群星的道路!
当年的祂,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最终只抵达了苍星。
但路依不一样。
她在星辰之力上的天赋,早已超越了当年的祂。
而她所想抵达的地方,是比苍星更遥远的地方。
也是当年,祂所不曾到达的地方。
“你根本不需要毁灭传承,因为这对你毫无意义,你注定着会超越毁灭!”
祂高喊着,激动又昂扬。
一次次地震慑着众人的心魂。
“你和我是一类人,而我们所看到的......他们,看不到!”
“很好,很好......这样的选择,这样的决定,才真正能够配得上你的野心!!!”
“我已经在期待了......你能抵达我当年的终点,然后,向着那更深处,踏出自己的下一步!”
“走下去吧,沿着你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吧!
直到看到你所想追寻的地方,直到......这一切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