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恐怕是这几年唯一一座还未被战火牵连的城市了，不过江德可是华夏的首都，如果连这里都陷入了战争的泥淖，华夏应该快要完蛋了吧。
总而言之，这座年代悠久的文明古城，还如往日一样迎接着晨曦。朝霞的一边慢慢褪色。
假如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江德城的一个特点，也许用「界限」一词比较好。
与受限于地形和城市功能导致界限不清的广海城不同，江德城好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中的一个棋盘。虽然平原周围有群山怀抱就是了。
高耸的城墙，是江德城的界限。
从江德城周围的山峰上远远地眺望，犹如众星捧月，无数的军事要塞和岛域簇拥在城市主体的周圈，形成了防御区与主城区的界限。
城市的主体，又分为外郭城、内城、皇城、宫城，都以城墙作为界限。
而在这些城里面又有分区，也用城墙分隔，要出入必须走规定的通道。
在分区之下的民居，也有围墙，也是界限的一种。
人与人也有界限，有些地方平民是禁止出入的，有些地方是贵族是不屑进入的，平民与贵族有着难以跨越的界限。能够跨越这个界限的，恐怕只有为官。
这就是江德。
作为世界第二大的城市，其占地面积也是不俗的。在城建这方面上，江德比广海要好得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此外江德作为华夏的首都，在城市风格上有严格规定，不允许任何外来风格的建筑染指，遗留在那儿的月朝建筑早在天顺时期就已经被拆除了。从远处看，江德是一座充满了红色的建筑的城市。
飞檐斗拱，勾心斗角；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除了比较偏远的平民区以外，高楼林立，还有很多廊桥架在空中，连接各个楼阁。当然，四合院也是必不可少的。
城里有一片蜿蜒的湖泊，是玉脂湖，湖的中心有高塔，是金龙塔，每逢科举登榜，此处就有许多成功走上仕途的人在此赋诗。金龙塔的正西方也有座高塔，反射着耀眼的金光，这是佛教的圣地。圣地的南方，穿过高耸的城墙，里面的建筑更加华美，街道更加宽敞整齐，就是皇城。皇城再往南，就是一道朱红色的墙，带着鎏金的瓦，这道墙之内的地方，就是连住在皇城的显贵都不得随意出入甚至窥看的宫城，这里是华夏的禁地——紫禁城。
不过这种禁令对我们不起作用。午门门前，吊着一具死尸，死尸早已风干，腐烂的味道也已散去。
据当地人所说，这个人是康顺皇帝近卫军的一员，被蔡项俞发现其有弑君篡权之嫌，于是拉到午门门前绞死示众。康顺皇帝听闻此事，哭天抢地，直呼：“蔡相救朕一命矣！”，百姓听闻此事，纷纷拍手称快。
啊啊！蔡项俞真是一名贤相啊！
现在已是辰时，午门门前聚集了一批京官，按道理讲，这个已经濒临覆灭的王朝……不，正在走向复兴的王朝应该没有早朝的习惯了，这次早朝恐怕十年都难得一遇。
但就是遇到了，不是吗？康顺三十三年六月初四卯时，还在睡梦之中的京官们收到了骇人听闻的消息：皇帝叫他们来上早朝。有的大臣听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有的官员听了觉得自己在发病，但是听见「若有无故缺席者，斩立决」之后就赶紧从床上下来更衣洗漱赶路了，节奏快得像广海里的文书人员。
他们匆匆赶到午门，手里拿着象笏，看见了在午门上的干尸。明明这时候早就入春了，天气早就转暖了，却还是感觉寒意刺骨，不禁瑟瑟发抖。那干尸在上面俯瞰着他们，空洞洞的原本应有眼球的地方盯着他们，半开半闭的深褐色的骨头裸露的口腔朝着他们，仿佛在说：
“下一个就是你……”
官员们小心翼翼地在下面阿弥了两个陀佛，胆战心惊地走进宫城。
宫城辉宏庞大，庄重而威严，要想面见天子，近侍大臣得跨过九十九级台阶，才能进入所谓议事堂面见天子。
位次略低的在议事堂外跪着，位次更低的在离议事堂更远的地方跪着，位次最低的在午门那里跪着。
“就连血族帝国的皇家议事会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呢。”不远处坐在皇宫的屋顶上的一位神秘少女自顾自地说道。
双膝跪在石头上可不是滋味。因此，以前大多数在京的官员都有或轻或重的膝盖损伤。为了避免膝盖受伤，官员们不得不偷偷在裤子里加上护膝。而且，上早朝动辄下跪个两时辰，又烈日炎炎，又忍饥挨饿，简直就和地狱受难一样，白清茗每年朝见一次，也是要受这种苦的，只是她位阶高，可以不用日晒雨淋（而且皇帝也总不到场，基本上和丞相报告完工作就结束了）。
长期不早朝，史学家们对此是深恶痛绝之的，认为这是君主不贤明的表现，是王朝将要衰亡的预兆。
殊不知，这是官员们多大的福祉！
议事堂内金碧辉煌，奇香蕴蕴，墙壁上刻有九龙飞娱的浮雕，正前方是龙座，龙座上坐着大腹便便的康顺皇帝，虽说康顺皇帝很胖，但是人家其实有在减肥，因此身上的金色龙服显得有点宽松了。
再之上，是黄金制鎏金大匾「正大光明」，金制烛台、金制匾框、金制瓦片、金制、金制……处处是金制，处处是黄金。
在皇帝旁边的两位面容姣好的宫女正大汗淋漓地给皇帝扇风，皇帝端佯着在他之下跪着的大臣们。
在皇帝之下跪着的大臣，形态各异，有的像皇帝一样肥头大耳，腹垂过膝，颇有叛将之相，额头正在流着肥汗，那汗水甚至闪着油光，感觉都可以拿来炒菜了；有的像戏曲里的丑角一样生着副小白脸，恐怕就比吸血鬼或西界人黄一点，以象征自己华夏人的种族身份，嘴角带有狡黠的色彩；有的脸上沟沟壑壑，像黄土高原，脸上的肌肉一抽动带动着脸上的皱纹一起完成复杂的变化，可谓牵一肌而动全皱，脸上带着老道圆滑的微笑；有的一脸凶相，仿佛青面獠牙的恶鬼，一看就没少杀人取乐，吸血鬼看了都自愧不如……
啊啊！与这些人待在一起有点恐怖的说。使用「隐身术」在议事厅里的一个角落待着的神秘少女心想。
“诸卿。”皇帝故作威严地说，“今日朕召集尔等，是有重要之事要宣布。”
大臣们听见皇帝的话，便开始咬文嚼字。「宣布」一词充分表明了皇帝是来通知而不是征求意见的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通过有司布告通知？大臣们疑惑不已。
“朕昨日与蔡卿商议，朕之华夏欣欣向荣，万物勃发，但却面临太子之位缺的境况，这的确是相当不利的，几月前彗星袭月之不祥预兆证实了这一点。然而纵观朕之子嗣，朕之嫡长子于七岁之时不幸夭折、嫡二子德义于八岁突发脑疾，太子之位，实无抉择，其余的皆是朕之嫡女。”
皇上意思是要立公主为太子吧？难道华夏要出现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了？有一位大臣咀嚼着皇帝说的每个字，在心中提出了这样一个猜想。
“而立嫡女为太子，是坏祖宗之法，为先祖所不容。请卿有何想法？”
“禀皇上。”胖而流着油汗的大臣说道，“臣以为，陛下应以国家大局为重，立大公主为新太子，至于祖宗之法，实为无可奈何之事，由愚之见，先祖们也许会谅解我等。”看来人不可貌相，这个大臣虽然看起来很有油水，但的确是在为国家着想。
皇帝哂之，“那么诸卿还有什么意见？”
全场寂静，看夹大臣们意见都很统一。
“既然如此，看来诸卿的意见与朕相异，朕昨日已与蔡卿商定完毕，蔡卿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地考察了山川边土，征求了百姓意见，观阅了日夜天象，进行了占卜问卦，决定立德义为新任太子。”
立太子为啥要考察山川啊，而且真的征求了百姓意见吗，为什么我没被征求到，明明人家也是江德居民的说。隐身着的少女默默吐嘈。
“皇上！万万不可啊！”议事厅内一人叫道，惹得众人都朝他看，那是一位年轻人，没有穿官服，而是甲胄，似乎是保护皇帝的近卫军。“德义并无为太子之资质，请陛下三思！”
有趣，该说不愧是军人吗？说话都直来直去的。在角落的少女想着，同时不由得担心起他的安危。
“是啊！请圣上三思！”胖而流油大臣重重地磕头说道。附和他的还有几名官员。小白脸冷哼一声，似乎抱有不同意见，但自知自己不够资质，于是继续狡黠地笑了。
“咳咳咳！……所以我说，尔辈不能究物理，皇上之圣断岂容忤逆？”老道圆滑大臣说。
你好像也没把物理究到什么程度吧？少女继续吐嘈。
结果那个大臣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剧烈地咳嗽，咳出了一颗带血的老牙。
“啊咳咳！……皇桑（上）！有人诅咒我！”老大臣哭诉道。
“来人，把他送到怡养院罢！”皇帝不耐烦地一挥手，接下来硿硿地走来两名士兵，把咳嗽咳得嘴角流血的老大臣抬下去了。
远远地听见他在外面叫喊：“皇上！老夫还能吃饭的呀！”
老大臣一走，先前的近卫兵便抢着说道：“陛下，还请您三思审慎，万不能立德义为太子！”
“放肆！”皇帝龙颜震怒，猛地一拍桌子，外面竟也轰隆地响起雷声，朝外一看，乌云密布。
随后，他深呼了一口气，“在外头的官员都回去罢。”本以为他已经消气，结果他又大发雷霆，“言慎！朕本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那个近卫兵，也就是名为言慎的年轻人，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皇上息怒！小的该死！”
场上的人都附和道：“皇上息怒！”
一道闪雷划破天际，外面下起倾盆大雨，不过在外面跪着的官员都被皇上恩准回去了，不然的话明天会因为太多人称病导致政府无法正常工作的。
“也罢……”皇帝笨拙地起身，“诸位都退下罢，朕心里已有定论。”
……
昨日夜晚，蔡项俞阴森森地跟在皇帝背后，在给他报告工作情况，他那深邃的眼神并不在皇帝身上，而是四处观看，好像在提防什么。
皇帝在夜游皇家花园，此地处处有监视魔法，刺杀皇帝一事几乎不可能发生。也不知道皇帝乘的什么心竟然在漆黑的夜里欣赏花朵。蔡项俞在他后面喋喋不休，让他听得有些烦了。
“蔡卿，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报有司就好了，何必要亲自告诉联呢？”
蔡项俞沉默了会儿，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于是皇帝继续说：“你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想要告诉朕的么？”
“皇上英明！小的想法都被您预测到了。”
“说来听听，只要不要打扰朕赏花的兴致。”
“谢主隆恩！小的是在想，我华夏自彼事以来，一直没有立过太子了。”
“的确如此。”这种事情，皇帝还是知晓的。
“愚以为，华夏近年灾荒多发，恶兆频现，恐怕就是因为彼事。”
皇帝停下脚步，看起来起了兴致，“接着说。”
“臣等与星象局的人查验过了，近年天之异象，恐怕是先祖们的怒吒。”
皇帝又继续行走，“既然如此，那就由蔡卿全权处理此事罢。”
蔡项俞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礼，“谢皇上隆恩！”皇帝挥手示意他起身。
他起来后，卑微地跟在后面，而皇帝已经走到花园小径的尽头了，于是转身。
“愚以为，应当立德义为太子。”在皇帝转身的一刻，蔡项俞便说道。
不知道蔡项俞有无发现，皇帝听了这话之后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由蔡卿定罢，朕要入寝了，日后，由朕向全国宣布。”
“皇上圣明！”
……
「康顺皇帝对蔡项俞的过度信任是华夏乱象频出的原因之一，事实证明，蔡项俞野心勃勃，有强烈的谋权篡位之意。」在内城的永乐坊府院里的一间漆黑不见五指的小房间里，有一名少女穿着宽松的华夏风睡衣，盘着腿坐在桌前写下此句。也许是在斟酌下文，她暂时停下了写作，桌子下，圆洞可爱的脚趾一动一动。
「愚以为，我国应当阻止蔡项俞篡位，因为此人对我国的事务处理当中带有强烈的敌对立场，其上位可能不利于我国。」
写到这里，少女停下笔，俏丽的眉头紧皱，一副科举考场上冥思苦想的考生的样子。
“唉——”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能写些什么敷衍他们呢……”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有什么还能写的，那就总结吧！
「综上所述」，她在纸上这样写道，「华夏当前经济衰退、政治混乱、社会无序，是我国……必须阻止蔡项俞等人上位，否则我国将陷入不利境地。」
终于写完了！少女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哈欠。接下来是要把这份报告送到帝都去，用鸽子邮过去大慢了，所以少女纤细的手指凝聚起魔力，对准了那份报告。
「掣疾递息」
报告被红色的魔力覆盖，过了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既然今天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就不得不放下心来投入床铺的怀抱了。少女爬到自己的小床上，钻进香香软软的被窝里。但是，她刚钻入被窝，工作的桌台上的一块红色的宝石便自顾自地发出红光。
讨厌，到底是谁三更半夜扰民。少女在心中抱怨道，忿忿地从床上下来，怨怨地穿上拖鞋，幽幽地走到桌旁，愤愤地拿起红色宝石。
“这里是克蕾雅·德洛斯特，请问有什么事？”少女对红色宝石低声说道，此宝石似乎是一种传递声音的工具。
“小～克～蕾～雅～！晚上好呀！”宝石的另一头传来了极富青春气息的甜美的少女的声音。
“女女女女女皇陛下？！这里可是居民区呀？”克蕾雅大吃一惊，宝石差点从她的小手上脱落。
“……”另边沉默了一会儿，弄得克蕾雅冷汗直冒，以为是自己出言不逊，惹怒了尊敬的女皇陛下。
“……抱歉朕已经把声音调小了！”宝石发出了如蚊子飞动一般的声音，声音虽小，但还是能感觉出对方语气很强烈！但声音仍然是小，因此她不得不把宝石凑到自己的尖尖耳朵旁。
“女皇陛下能够为在下的生命安全着想真是太好了！”克蕾雅一边揩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说。
“那联现在去跟刑部尚书报告你的行踪？”
“不，不要啊！陛下！”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咳咳！”宝石的另一头的人清清嗓子。
克蕾雅听了汗毛直竖，上司对下属清嗓子，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小则被呵诉一顿，大则喜提处分令。于是她的脑袋开始高速运转，盘算着自己最近是否做了什么错事。难道是自己昨天舔了女皇陛下照相的事情被发现了？
“小克蕾雅，你最近做谍报做得怎么样呀？”
“嗯？！在下一直有在勤恳地收集情报的说！”虽然克蕾雅嘴上这样理直气壮地说，但却不由自主地紧张地把两只脚丫的脚尖上下磨蹭。
“可是为什么军机大臣老是这样子对联抱怨道：‘陛下啊！那位德洛斯特小姐到底是怎么做谍报的？！她上报的那些东西不是早就人尽皆知了吗？有什么价值吗？！’小克蕾雅，你有什么头绪吗？”宝石另一边的人揶揄道。
“……一定只是军机大臣看不出来在下的报告的奥妙，所以他才会误以为没有价值的！”
“哦？是真的有奥妙还是这只是你的狡辩呢？”
完蛋了，被女皇陛下戳穿了，现在大哭一场一定能被陛下同情的吧。她这样想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毕竟自己命不久矣，换谁都会想哭的。“呜呜……我没能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
“唉——”宝石那边传来了重重的叹息，“小克蕾雅啊。”女皇陛下切换成上司特有的「说教模式」，语重心长地说道，“朕交给你的任务可是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联把这个职位交予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朕的一番苦心呀。谍报工作还是由你继续来做，军机大臣那边联会想办法应付的”。
“谢谢女皇陛下赏识……”克蕾雅怯怯地说。
“嗯嗯，朕很期待你的进步。但是你毕竟有失职的情况存在，所以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的哦～你不是每年都有两天回家休假的机会来着，今年就取消了吧！然后，过五天之后你要转移到广海工作。还有每天工作的时间从四个时辰上调至八个时辰！为期三个月！”
“哈啊？！十六个血族时？！”克蕾雅不由得大叫道。结果好像把自己的邻居吵醒了。
“怎么啦？能有更多的工作时间，你不应该好好拜谢一下朕吗？你这个职位可是有很多人巴望着呢！”
“呜呜……好黑心……”克蕾雅带着哭腔说道，眼泪掉得更多了。
“吸血鬼一天只睡个三小时完全没有问题的吧？本来就不是很需要睡眠的来着，这样子看，你还有另外三个小时可自由支配，天哪，好让人羡慕哦～”
“我……我要找工事局投诉您！”
“不行的哦～小克蕾雅，华夏的工事局可管不到朕那里。”
“那就去找皇家劳工局！”
“也不行哦～小克蕾雅，皇家劳工局可管不到你的工作地点。”
可恶！自己原来处在两不管的处境吗？天底下还有像她那样惨的吸血鬼了吗？
“好啦，脱要陪朕亲爱的女儿参加宴会了，你好好工作，再见！”话音刚落，宝石便变得黯淡。
而执着宝石的吸血鬼少女呆坐在桌旁，好像被人刺穿了心脏。过了好阵子，落魄地站起来，走到床边。
“好可恶。女皇陛下有了女儿之后就冷落人家了……”她不痛快地咬着指甲说。
结果没过多久她就恢复如常了，便敝衣睡觉，但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出去散散步吧。
「隐匿敝息」。
少女使用了所谓隐身术，并展开自己的鬼翼。娇小的身躯在空中飞行，江德城的景色一览无余。现在的江德并不像广海那样灯红酒绿，这里仅有皇城与宫城星星点点的灯光。因为江德与广海不同，这里有严格的宵禁。
克蕾雅的隐身术并不是把自身变成透明一类的，而是一种使人无法察觉的认知阻碍，甚至探查魔法也难以探知她的存在，同时也是她特有的能力。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作为血族帝国中的情报机构「隐月处」的华夏分处的核心成员在华夏进行谍报、渗透活动——虽然她实际上没有做过什么贡献。
少女轻盈地落到她平日的散步地点——华夏皇宫的御花园。
……
蔡项俞没有参与今日的早朝，因为按照规定，他作为向皇帝提议的首要官员，在涉及到该事的早朝中他应当回避，这让他不甚乐意。因为他无法通过观察朝中官员的态度以分辨政敌。但是他的计谋毕竟成功了，在夺权的路上再进一步，所以他今夜兴奋异常，彻夜难眠，因此来到他被特许进入的御花园。
花园的路灯还未熄灭，他就在这里慢慢踱步。没过多久，他停下来，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
“前面的吸血鬼，别藏着了。”
但是他的面前并无变化，反而是在他的身后慢慢显现了一名神秘少女的身影。
蔡项俞听见声音，连忙转身，只见一身着轻飘飘的华夏衣服的年轻少女，苍白如纸的肌肤，猩红似血的眼睛，以及象征种族身份的尖耳。
他后退两步，“白鬼众？”
“哎呀，只凭我身上穿的华夏衣服就判断我是白鬼众未免有点侮辱人家了呢。”
蔡项俞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白鬼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都不容侵入华夏领土。立即离开，回到你们的老家去。”
“人家才刚刚到这里，想要在这散散心，你一上来就要赶人家走，这就是华夏的待客礼数吗？”
“华夏待的是客，不是吸血鬼。”蔡项俞说完，偷偷地激活了带在身上的报警魔法石。
“真不愧是蔡大夫，你的对外立场还挺坚定的嘛。”
没等蔡项俞说话，克蕾雅抢先说道：“我呢，有点建议想跟蔡大夫说说，不过我看蔡大夫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那我就简单说吧。”
“哦？吸血鬼想要提建议？有趣，你不妨说详细点。”
“不了，我实在是不想耽误蔡大夫的宝贵时间。我呀，想要提醒你：可不要立德义为太子。”
谁知道，蔡项俞听了居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很好！”
随后，他又冷起脸说道：“不过很遗憾，这更加坚定了我对立德义为太子的立场。”
“不要啊！……咳咳，蔡大夫，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跟你们这群嗜血的怪物没有什么信任。”
可以看见，少女心境出现了明显动摇，一副计谋被识破的样子。而且，蔡项俞之前叫的人已经快来到这里了。但是，少女却微微一笑，向他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蔡大夫，你果然很赶时间呢，你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呢。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呢。”她说完，便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