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城，繁华区。
男人坐在黑色的政务车里，窗外的落日慢慢划过车体，留下流光似地纹路。
这时车里的电话机响了，他接起听筒放到耳边。
“老板，人已经处理掉了。”
电话机听筒里传出了满是电流杂音的声音，不过男人足够分辨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管理局会查出什么东西么？”男人问。
“我已经把现场所有和我们有关的线索都抹除了，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就算阴差阳错真被他们查出了怪物的问题，也绝不会联系到我们身上。”
“很好。”
老板对这则汇报很满意，虽然他对于那个人总是戴着奇怪面具的爱好不敢苟同，可办事效率可以让他对此一笑置之。
“今晚，来自东方的‘礼物’会抵达黑必尔。接车的人员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那些老人给我们安排了审判局和调查局的高阶人员接车，想必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男人摸了摸胡子，似乎有些不满意。
“不行，我信不过他们，把那些试验品也派过去。除开我们的货物和那两个接车人，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从那里出来。”
“我明白。”
电话那头刚一说完，男人手边的蒸汽炉就发出了滴答声。这是警告，蒸汽发电机已经运转到了极限。时至今日以黑水为蒸汽动力设计的便携式电话机的极限通信时间也只有几分钟，如果发出警告后还不结束通话，内部散逸不出去的高温会毁掉所有的线路。
“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已经准备挂电话了，他不想仅仅为了一次部下的汇报烧掉一个蒸汽核心。
“您约定好的那个……”电话那头说。
老板一瞬间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切都和计划中一样。”
“感激不尽。”
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回答了。对方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偶尔会恶趣味，可关于真正在乎的事情却很少话。
老板满意地挂断了电话。他单手托着下巴脸颊微微倾斜，脑子里开始飞速计算接下来的步骤。时间、地点、甚至是布景与舞台上的演员，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老板以他的这份天赋为傲。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依靠这份天赋从小小的黑水商人爬到了这现在这个位置，过去嘲讽过他的人如今只能仰视他甚至跪在他的面前亲吻他的脚趾。
一遍又一遍的计算，一次又一次的重演，未来的美好图景逐渐展现在他眼前。
许久，他手指轻巧车门从隐藏柜里抽出一支雪茄，在车上的点烟器点燃。雪茄燃烧的烟雾在车子里氤氲散开，他带着笑意享受着这份醇香与甘意。
他弹出了旧的蒸汽核心，换上了另一个合成银蒸汽核心。这是一种利用高昂的合成银作为外壳和散热导管的蒸汽核心。它拥有比普通核心更强的散热效率与能量输出功率，当然售价也是后者的数百倍。
老板的小商人情怀让他在使用这种消耗品时格外吝啬，而今天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其插入电话机里，像是对其数十分钟后的报废完全不在意。
更换了蒸汽电话的内芯后，老板立刻拨通了另一个秘密号码。这个号码他从不做记录，没有任何部下知道。
电话在响了三声之后传出了低沉的男音。
“‘愚者’，你有什么事吗？我记得离下一次的协议局会议应该还有三年的时间吧。”
对面所说的“愚者”是老板的组织代号。
“我尊敬的长老，恕我冒昧。”虽然面前没人，可老板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欠身以表敬意，“我是想要告诉各位，三天后我想要开展一次协议局会议。”
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你掌握了什么东西吗？”
“我从东方盗取了火种。”
老板慢慢地说出这句话，他说的很慢，感觉每一个字上都施加了力量。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没声了。老板完全可以想象到对方倒抽一口气的惊讶表情。
“你想要怎么样？”
电话那头问道，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警戒。
“别那么紧张，”老板轻笑，“整个西方世界都知道，东方的神秘是我们触不可及的东西。数百年前一位青年对东方挑起了战争。然而在那场如今已经无人知晓细节的战争中，我们失败了。非但如此我们还遗失了所有关于东方的资料，甚至是自己的历史都在那场战争中灰飞烟灭。那时东方关闭了一切航路，西方人再也无法踏入东方的国度哪怕一步。有人说如今他们的城池连西方的蚊子都飞不进去。我们只能从残留下来的文献知道那是一个富饶的土地。”
老板微微抬眼看向天空，随后他嘴里念出一段歌一般的句子。
“有传说，东方人都是神的后代，他们血液里流淌着神明的力量；有传说，东方的土地遍地黄金，他们用黄金搭建房屋；还有传说，东方的皇帝举手投足间可以撼动天地，翻手为日，覆手为月。”
老板顿了顿，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从西方下沉的落日。
“但你我都知道真相，他们确实是神明的后代。依靠着那些媲美神迹的伟大力量，曾经的东方人战无不胜。而如今，西方世界花了上百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窃取神明力量的方法。五十年前的内战，联邦也是依靠着那股力量取得了胜利。可窃取来的终究不是正统的力量，我们也许可以靠着这份力量战胜他们的战士，可依然赢不了皇帝。他们的皇帝是种族中最优秀的战士。协议局一直在谋划着得到那庞大的力量。”老板笑了笑，缓慢地说出了结论，“你们下一步目标是从他们的贵族，乃至皇室身上窃取神的力量。”
电话那头又是长长的寂静，可老板却弯起嘴角。
关于东方的神秘性，整个西方世界都知道，哪怕是街角巷里的贫民小孩也多少听过那些传说。
可关于五十年前的内战真相，还有联邦背后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则是机密中的机密。老板只是外层人员，理应不知道这些。
所以他知道这一次他的手牌出得对方措手不及。他现在只需要乘胜追击以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提出更多的交易条件。
“你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非但没有责怪他，反倒以坦然的语气反问。
“看来我们终于坐上了谈判桌了？”
“既然你都把话摊开得如此直白，又知道那么多东西，你就有资格和我们并坐。”
听到对方的回答，老板皱了皱眉。他虽然戳破了对方藏着掖着的大秘密，可对方依然以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说话。
他们也是人，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人有无资格？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是神明？老板想。
虽然生气，但他不能表现出来。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对方掰手腕，可总有一天他会坐上君临世界的宝座，到那时这些自视甚高的老人全都只能诚服在自己身下。
“感谢各位大人的理解，”老板笑着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请给我长老会的一个席位，我想进入这个国家乃至西方世界最核心的权力中心。”
“胃口倒是不小。”对面哼了一声。
“在下自认为如果能够把‘东方的礼物’弄到手，这份成果足以换取应得的回报。那可是数名东方人，甚至还有珍贵的‘血裔贵族’，据说对方还是和皇室有血缘关系的人……”
“成交。”
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对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急迫，老板微微勾起嘴角。他知道自己这一拳打到了对方的要害上，同时他也肯定了对方想要的确实是贵族血脉，特别是“血裔贵族”。
虽然可以更进一步谈条件，可他并没有继续出手。到此为止就可以了，他所面对的是联邦乃至西方世界几百年来的核心统治者，如果把对方逼急了可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以手头的资料换取了一个协议局长老会席位，实话来说他根本没有损失。那些来自东方的礼物他肯定第一个经手，自然也是第一个研究。
想到这里，老板微笑着和对面互道寒暄，很快双方都挂断了电话。
正好这时，核心融毁，电话完全静默。
◇◆◇◆◇◆◇
漆黑的空间里，一条水平的横线割开天地。横线缓缓变亮，同时也逐渐变宽，最终那条横线支撑起天地，仿若天地初开般，氖灯一层一层的连续亮起。这个巨大的空间被完全照亮。
这是一个巨大得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房间，天穹和地面都是由无数被切割整齐的黑色玻璃拼接而成，天与地互相反射着光线，流光跳跃，放眼望去仿佛天地在远方无限延伸。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远处的墙壁隐约绘制着奇妙的图腾。三朵金盏花互相缠绕坐落于用利剑烧制而成铁王座上。
那便是协议局的纹徽，象征着“救济”。
在这巨大的空间的中央，一张黑色的玻璃圆桌升了起来，围绕着圆桌，一张张椅子依次上升，固定。
下一刻，一道蓝光闪了闪。矮小的人影像是踩着舞步一样走到圆桌前坐下。
她来早了，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
不过她故意来这么早，因为她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她的手指在黑曜石般的桌子上跳动。一张巨大的地图映照出来。
那是兰斯洛联邦的地图，覆盖了整个月牙般的西方大陆的绝大部分土地。
她的手指从一个山峰跳到另一个山峰，就好像享受欢快郊游的孩子，享受着风景不断变化的喜悦。
她也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样她仿佛掌握住了庞大的权利。那些红绿相间的土地全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随后，地图慢慢放大，最终缩放到了一座城市大小。
“首都：兰斯达克”
地图上做着标注。
她的纤手划了划地图，夜景瞬间投放到整个房间。
繁华的城市尽收眼底。
然而，她的视线很快穿过繁华区落到远处原野上。那里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连光也可以吞没的黑洞，漆黑的地狱。
那是一片被称为“死城”的地方，首都城乃至西方又一次被怪物的阴影笼罩的起点。斯尔马克河横穿首都城，将首都城分为东西两部分，一大一小，小的那块是死城，大的那块则是繁华区。
远远看去，繁华区一片祥和，霓虹与炽灯交错在城市的天际线上，勾勒出繁华的风景。而仅仅几百米开外，灯光骤然变暗，越是靠近斯尔马克河灯光越暗，直到越过河流就再也见不到一丝光亮，一片死寂。
三年前那里也被称为死城，可那时死城还住着人。住在那里的，有想要在首都城致富却又付不起高昂房价的打工人，有百年战争英勇奋战的勇士的遗孤，还有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只能领取救济的流浪汉。
死城是各种没有经济能力又没有依靠的人的聚集地。他们聚集到这犄角旮旯，望着远处的灯火，感受着心中的欣羡、嫉妒与无奈。
过去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个庞大的帝国。它是西方大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国家——兰斯洛第二帝国。在不可考究的历史里，传说巅峰时期的帝国人甚至一度和战无不胜神秘莫测的东方人站在了同一战场上，并将自己的旗帜插在他们的土地上。
可帝国终归是太过庞大，既腐败又臃肿。三百年前的东西方大战是辉煌也是导火索，它耗尽了西方人的财富，燃尽了西方人的历史。终于有一天，帝国终于不堪重负而被从内部瓦解。
兰斯洛第二帝国分裂成了无数小国，而每个国家都称自己是帝国正统。
为了争夺正统的名分，西方人的火器与先进的蒸汽武装对准了自己人，鲜血与怒吼染红了土地。
百年战争就此打响——史称“兰国百年内战”。
平民惊恐地看着战火蔓延，拖家带口东逃西窜，他们不知道该支持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逃，哪里都是战火。百姓累了，士兵们也累了，可战争依然没有停歇。
随着战乱与鲜血的蔓延，一种在百年后才被命名为“白垩兽”的怪物悄然介入了战场。他们狂暴、野蛮却又异常强大，兰国士兵们在进攻邻国的同时还要抵御这些疯狂的怪物，死伤惨重，血流成河。而流血与杀戮却又招来了更多的怪物。可当时为了战争与战线的维持，各国步调一致地隐瞒了这件事，只知道那是战场的恶魔，杀戮的黑影。
它们成为了士兵的阴影。
等到怪物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被各国呈现于台面上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那些残忍的生物毫无人性，见人就杀。据史料记载，兰斯洛第二帝国就有好几个城镇被发现于一夜之间只剩下满地森森白骨。
人民痛苦与悲伤之中，各国政府依然不打算停歇。他们宣称那些怪物是东方人邪恶的爪牙，因为几百年前的战争而向西方人报复。民众一边控诉着对东方人的怨恨，一边继续被迫推进战争。
流离百姓同时受到战乱和怪物的侵害，生活苦不堪言，信教的与不信教的都在对神祈求这场战乱早点结束。
内战断断续续在西方大陆打了一百年。
就在距今五十年前，继承了兰国衣钵的“兰斯洛联邦”揭竿而起，他们以强大超前的军事实力不断地吞并过去兰斯洛第二帝国分裂出去的土地，打着兰斯洛复国的旗号，势如破竹。
终于在兰斯洛联邦崛起几年后，“兰斯洛百年内战”宣告结束。怪物也随着战争结束一并从所有人的视野里消失。
联邦的历史书上是这样记述这段历史的。
“那是一个悲伤的时代，那是一个勇敢的时代，那是一个血腥的时代，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但终究，被那黄金的时代取代。”
兰斯洛联邦与西方人的黄金时代到来了。兰斯洛首都漫天都贴着身穿红蓝条纹西装的白发苍苍老人的海报，老人拥抱着他的孩子与朋友，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喜悦。
然而，在黄金时代的光芒背后，那些为了联邦政府战斗过的英雄后代，平民的战争孤儿，甚至是被战争波及的民众却无所依靠。联邦政府那少得可怜的补贴根本不足以救助他们，于是他们在自己的家园里不是流浪汉胜似流浪汉，最终只能住进这座死城。
可命运似乎尤为喜欢捉弄遭遇苦难的人们，死城居民的苦难并非就此结束。
距今三年前，一场震惊全国的恶性事件被报道出来。五十年前随着兰国内战结束而消失的白垩兽再次进入人类的视野里。那只怪物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城市，并在仅仅一晚的时间里，便屠杀了死城的所有的居民，无论男女老少，皆无幸免。
于是这座城市变成了真正的死城。
少女看着死城漆黑的夜景出神。不过她当然不是在缅怀死城的遇难者，也不是在遗憾这里逝去的历史，更不是在为那些英雄先烈祈祷。
她只是单纯想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城市有些碍事，何时候才能拆掉。
“叩叩”终于第二个人踩着步子走进了玻璃房间。
少女抬头看看，来者是个熟人。
“又在看城市？你还真是喜欢这座城市的夜景。”
来者说道。声音听起来像是个老人。
“是啊，无论过了多久我都看不腻首都城的夜景。你知道吗，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大抵都是如此。”
“都像这样一分为二？”老人没听懂她的意思。
“都像是这样，富人俯视着穷人，展现心中的奢华与傲慢，”女孩顿了顿，“而我则像神明一样，看着他们所有人。”
女孩带着笑容挥了挥手，敲碎了城市的虚假影像，飞溅的光粒碎片落在在房间的地板上。可她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就好像天真无邪的孩子。
小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生物，同时也是最残忍的生物。就像这个女孩一样。
◇◆◇◆◇◆◇
十分钟后，十二个人影进入房间，依序上座。
会议正式开始。
“所有人都到了吗？”
不久前和少女聊天的那个老人坐到了主持人位置上，开口问道。他的脸上蒙着漆黑的布条，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胸口的铭牌上写着“倒吊人”。
“‘倒吊人’，听说你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坐在倒吊人旁边的女孩出声道。
她就是不久前还玩着地图的少女。她此刻脸上没了阴影，可作为替代却蒙上了黑沙，遮住了半张脸。
她同时也是协议局长老会的成员，铭牌上写着“魔术师”。
女孩边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边看向倒吊人发来的报告，手指灵动的勾起头发，饶富心情地玩着发梢。
女孩明明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五岁，坐在一群老人精里看着格外的诡异。可与会者没有谁会小看她，能参与协议局长老会的成员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她坐在最上位的位置上，是协议局最元老的成员之一。
“还记得‘愚者’吗？我们五年前赋予了‘代号’的家伙，他弄到了‘东方人’，还是‘血裔贵族’。”
倒吊人陈述道，眼角里却闪动着不符合年龄的兴奋。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魔术师歪了歪头，“可是这不过是时间问题，有什么有趣的呢？”
“没错，最有趣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愚者’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长老会的席位，就不达成交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第三个出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嫌弃。
“他大概还没理解协议局的能耐，整个西方世界都在我们的掌管范围之内，他如果背叛我们只会是死路一条。”第四个人也补充道。
“各位，稍安勿躁！”
倒吊人见会议焦躁了起来，马上喊停。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魔术师身上。
“女士，您怎么看？”他问。
“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就让他加进来。”魔术师微笑着说。
“女士，这样做会不会使我们暴露更多秘密？”
“有什么关系？秘密终究有一天会暴露的，可是有趣的人却不总是会有。”魔术师笑眯眯地露出了小虎牙。
“如您的意思，女士。”
“如您的意思。”
原本对于愚者行为发怒的两人在听完魔术师的话后也很快妥协。接着就像是一开始就说好了一样，协议局对于愚者加入长老会一事达成了一致。圆桌周围声音此起彼伏。
“当然，”魔术师在那些声音静下来后，突然又发声说道，“我不认为那个小朋友可以成功就是了。”
听到她的话，与会者都有些纳闷。魔术师到底从何处知道事情不会顺利？还有，如果事情不会顺利又为什么要招纳那个野心家呢？
“大概真要说得话，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魔术师眨了眨眼，露出了如同猫一样狡黠的笑容，饶富兴趣地丢下手中的报告，踏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圆桌，她的影子一点点融入黑暗，最终完全化为了光粒。
看着蹦跶着离开的女孩，倒吊人露出了爷爷看孙女的苦笑，随后轻咳了一声，对着圆桌宣布。
“那么这一次的元老会议，散会。”
倒吊人用手轻轻拍了拍桌子。所有的与会者点了点头，身影一个接着一个化作了光粒。
很快，房间又再一次暗了下去，回归了黑暗与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