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手中攥着三张船票，票面上画着一只吐着水的大鲸鱼。
使用时限，今晚为止。
使用对象，“兰卡·摩尔货运”。
这就是安明和夏琳娜洱此行的目的地。不过让安明没想到的是，这个“兰卡·摩尔货运”的个人港离港口区非常近，却几乎无人问津。
安明照着船票背面的简易地图抵达“兰卡·摩尔货运”仓库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然而仓库的所有者已经早早地起了床，正在一箱一箱地往货运船只上装东西。
安明找了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请问这里是‘摩尔货运’么？”
现场就三个员工，安明询问的这个皮肤黝黑的瘦高男子光着上半身，身上挂着牛仔背带裤，手里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两个大箱子。
见到安明靠过来，他把箱子放到地面。
“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安明亮了亮手中的船票。
“客人？”
那人看了船票后似乎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一个朋友介绍我来的。我想找船长聊聊。”安明说。
“我就是‘兰卡·摩尔货运’的船长。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做芬恩·摩尔，兰卡·摩尔的弟弟。我的哥哥在两年前去世了，我继承了他的整个货运工作。”名叫芬恩的男子摩挲着挂满了胡渣的下巴，“不过还真是稀客啊，你们为什么不去港口区？不是我说，我这个私人港可不好找，基本上只接私活。”
“你不知道今晚港口区出事了吗？三大部门封锁了那里，动静应该闹得很大。”安明说。
“我哪知道那些鬼部门是怎么回事。昨天和朋友白天喝酒喝的烂醉，睡到不久前才醒，”男子很快察觉了什么，“原来如此，因为封锁了所以不能走港口区？难不成你们和三大部门有什么过节？”
安明没有回答对方。他小心地打量起这个男人，虽然他看着不拘小节，可又十分敏锐。一说到港口区封锁就立刻察觉到了他们二人在躲着三大部门。
该怎么办，另寻他路吗？安明想。
“别紧张，小姑娘。”男子走到他们面前，从他手中抽走了两张船票，“你们拿着船票，我就会办事。另外我也完全没有打听你们背景的意思。”
虽然安明被认错了性别，但是他决定忍住不吐槽。
“即使我们可能是联邦的罪犯？”
“你们是罪犯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一运货的，货物里有私藏什么犯罪物品，那是让我运货的客户的问题。”
“我觉得调查局和审判局不会听信你这套说辞。”
“他们当然会。我也帮他们送过不少东西，有违禁品和违反西方条约的武器或者生物。他们干的脏活不少，凭什么就今天算在我头上？况且，我的航路他们还找不到什么替代品，不会把我怎么样。”
男子在身上擦了擦手，又拿起地上的货箱往船上运过去。
“反正票我已经收了，上不上船随便你们。半个小时后出航，你们的位置是下层甲板的二十二号货柜。货柜里被改造成了一个房间，你们俩小丫头挤一个位置没问题吧？”
还不等安明反应，那个男人就自顾自地继续装货。
◇◆◇◆◇◆◇
“兰卡·摩尔货运”的最大货船叫做“巨齿鲸号”。
这是一艘古典的大桅杆帆船，三桅杆结构，一共有三十位船员在上面生活。
在安明的印象里，人类获得了黑水发明了蒸汽机之后，传统的桅杆帆船不再流行。可因为作为水下螺旋桨飞翼的制造工艺要求极高，造价高昂，况且在航行过程中还会因为海水中的盐分产生损耗。所以在货运和民用航海事业上，商人们还是使用的古典桅杆帆船，只不过内部会内设大型蒸汽机，提供供电和照明。
自从在医院醒来后，安明从未离开过西方大陆。他曾经在书上看过，东方和西方世界之间隔着广阔的内海，因为海水中富含矿物质而在阳光下呈现橙黄色，故得名“橙海”。
东方大陆和西方大陆本身是一块连接在一起的大陆，橙海是被他们环绕在中间的内海。而外海至今还是无人问津的死亡之地。黑色的海水无法让任何船只漂浮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无尽的黑色荒原，找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巨齿鲸号”甲板上有两层，甲板下有三层。“名义上”甲板下的三层都是“货仓”，而实际上“兰卡·摩尔货运”没少干运人的工作，他们只有第一层是正儿八经的货物，二层和三层都特别设置了“房间”。
那都是设置在货物空间的大货箱，一个货柜有一个半人那么高，内部被改造成了小房间。一张小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床，没有窗户，小巧而紧凑。
安明和夏琳娜洱没有行李，并不怎么需要整理行李。而安明则找船长借来了另一套草垫扑在地上，作为自己的床铺。安明并没有戳穿性别的误解，而是和船长解释自己名义上是这位小姐的随从。总不能随从和大小姐挤一张床吧？
安明安排好一切后让夏琳娜洱别贸然出门，自己则去船上四处打探。和他想的不一样，今晚“巨齿鲸号”的客人并不少，可能因为港口被堵的缘故，临时搭船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
满身邋遢眼里含着杀意的刀客，一身黑西装和船舱格格不入的男青年，还有带着大包小包的商贩，外加一对母子。还真和他说的一样，什么人都有。
船长偷偷告诉安明，这里的人都和他一样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故事，如果每个上船的客人他都要去打听身世，那他会烦死。
安明来到了甲板上，一层是船员的工作间，里面放着蒸汽机和小锅炉，厨师开始把预先烤好的黑面包一点一点弄热，泡在煮烂了的蔬菜汤里。
看来这里就是厨房了。安明想。
船舱二楼在外面围起来，还有几个守门的门卫，安明上不去。看起来那里就是船长室。
溜达了一圈后安明大致搞懂了这里的构造，虽然等到出海后四周一片**大海，想跑都跑不掉，可把握环境构造还是他的第一反应，算是一种职业病。
等到回房时，安明还带了蔬菜汤和干面包回去。名义上他们两人一人一份。回房后他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把两个人的饭菜都吃下肚子，接着坐在床上给夏琳娜洱提供鲜血。
大概是因为营养都被夏琳娜洱吸走了缘故，安明吃两人份的餐食完全不觉得撑。
◇◆◇◆◇◆◇
一声汽笛响起，船启航了。
安明罩上兜帽，走上了甲板。甲板上还有很多人，伴着夜色，遥望远去的陆地。
安明不知道这些人中是不是有些和他一样是为了逃离过去，逃离追杀，不过理由应该大差不差吧。
他看着远处不断远去变小的陆地，心中有些安心，又有些难过。
“别了，西大陆。”他呢喃道。
“舍不得？其实你送我上船就够了。”
夏琳娜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像只猫一样微微抬眼，小心地看着安明说道。她此时头上也套着兜帽，半张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
当然即使她不戴兜帽，看着那副脏兮兮的亚麻色头发也几乎没人认得出她吧。安明想。
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她头上的兜帽，亚麻色的头发被夜风吹散，随风摇摆。她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兜帽，可是另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步。
那是安明。他伸出手拉住了夏琳娜洱的兜帽，然后给她稳稳地戴好。
“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所以肯定会送你到目的地。”安明说。
“是吗，谢谢你。”
夏琳娜洱嘴角微微咧开一道弧，露出柔和的微笑。
“没什么的，这本就是我想做的事罢了。”
在逐渐强烈的海风中，两个人不再说话，却又有着奇怪的默契。
“早点睡吧，还不知道明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安明说。
“恩。”夏琳娜洱点点头。
两人转身，一前一后，回到他们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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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多少人？”
“超过一千人后就没再数了。”
“这样啊，目标的情况呢？”
“我们成功活捉他了。”
“很好，这个买卖不亏。”
“愚者”笑了笑，看着大火中满目疮痍的指挥区，断肢和鲜血遍布其间，大部分的尸骸甚至保留不下全尸，有些人的身子被折成了好几段随意地扔在路旁。
秘书吓得后退了半步，可又发现自己撞到了身后的红色面具人。
这个面具人很细长，散发着一股非人的气息。他不久前和那个满身红色血管的怪物大战了一场，最后撕碎了他的手臂和双腿，将对方削成了人棍，丢进了保存用的冷冻棺材里。
他比那个怪物更怪物。
红面具根本就像是没看到秘书一样，他面朝“愚者”问道。
“协议局那边怎么办？如果让他们知道您放跑了货物，一定不会有好脸色吧。”
“让他们再等等。我们能抓第一次，那就可以再抓一次。不是么？”“愚者”说。
“但这一次想必东方人会警戒起来。”
“没关系，这一次我们会比上一次更强。因为我们手中有了这个家伙，完美的适应个体。下一次，我们人人都会变成所向披靡的怪物。神的力量不再是东方人的特权了。”
“再来一次远征计划？”
“远征计划已经不保险了。这一次你可以在东方待久一点，和我们的‘合作伙伴’好好聊聊。”
“遵命。”
说完，红面具就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