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诺哈尔·孤月预告的一样，苏菲娅耶一回到住了一周的“家”才知道自己被“赶”了出去。
公文已经经过议事部核对下发，正式确定苏菲娅耶的离宫是“霜月离宫”。
早上收到消息，上午就请人来搬走了日用品，中午就已经入住新房间。
苏菲娅耶明白这很明显不符合规范。公主这个级别的搬家，动辄需要十来天。其中除开搬东西外，打点外加人员的调配，还有要安排搬家过程中公主殿下的住处都需要花上不少资源。
而这天竟然奇迹般的效率提升了几十倍，只用了半个上午就完成了搬家工作。
除开苏菲娅耶个人物品非常少这个原因外，她可以体会到那些家伙确实非常想把她丢到远处隔离。
霜月离宫坐落在皇域的边缘，是一个地处偏僻的离宫。
整个皇域的占地面积顶得上三个黑必尔市，而她之前入住的中央宫殿如果算作黑必尔的市中心的话，那么她现在相当于从市中心搬到了莫罗街道的边缘荒地。
是回家的感觉！苏菲娅耶嘴角一弯，反倒觉得很开心。
那些傻子觉得她很想呆在中央宫殿，而事实恰恰相反，她想要逃得远远的还来不及呢。
霜月离宫，虽然被称为“宫殿”，但实际上是一整套建筑群，光是高耸入云的建筑就有十几栋，还不算低矮一些的相关基础设施。几乎可以说是一座小城市。
最中央的细长等腰三角形的建筑便是她的主要生活区。
这“离宫”大的有点夸张……苏菲娅耶无法理解东方人的尺寸概念。看着这些属于自己的大楼，她不禁嘴角抽抽。
很明显，就她手头的人力，根本管理不过来这么大的一片建筑群。
今天将要搬迁到霜月离宫的人员，只有苏菲娅耶自己、夕叶、蓝娜外加她们的附属侍从，加在一起最多不超过十个人。而严格来说，夕叶和蓝娜不是她的侍从，约等于搬迁的人员只有她一人。
到时候大部分建筑估计就是个摆设吧。她想。
苏菲娅耶轻轻推开大门，一束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一道淡淡地光斑。
她眼睛一亮，疑惑又好奇地盯着大门后截然不同的风景——一处被太阳照亮的花园。
永夜城里竟然还有可以照到阳光的地方！
许久未见阳光的她不禁感到激动，可同时照射到阳光后略微感觉体力下降，也让她真正明白自己确实是一名血裔。
这片直接和正门相连的花园很宽广，延绵出去数百米，花坛两侧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五彩斑斓的颜色像是神明随手泼下的水彩，与自然融为一体，让人觉得它的颜色浑然天成。
苏菲娅耶睁大了双眼，一步一步走在花园正中心的长廊上，一边享受阳光的温暖，一边拥抱自然的气息，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花园。
这时她才徒然发现，一位老先生站在自己面前。
老先生穿着红底的长袍衣装，在袖口和领口，点缀着圆滑的黑色花纹。
“您就是‘霜月’的新主人么？高贵公主殿下。”
老先生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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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丽亚坐在桌前反复审视给苏菲娅耶预定的课程内容，时不时看看窗外，时不时又叹口气。
“女皇陛下，如果您真的那么在意公主殿下，为什么不陪同她一起去她的‘新家’呢？”站在一旁的护卫菲伦出声道。
“我倒是也想陪她……”
“女皇陛下，恕我直言，您也应该跨越那道坎了。”
“我当然知道……”安塔丽亚普通一声趴倒在桌子上，软趴趴的脸颊贴着桌面，“可我就是，不想回忆起那些事情。”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飘向了空中的圆月。
“而且，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不该接近那栋离宫，就是我可爱的苏菲娅了。为什么偏偏是她住进去呢？”
安塔丽亚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把那栋破房子拆了。她有点后悔当初下不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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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一栋老旧的建筑，但是离宫主殿的陈设相当完好，夕叶和蓝娜很快就找到了膳食间给苏菲娅耶泡好了茶水以用来招待客人。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本来这些事情都应该是老身来处理。可是，现在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老先生不必多言。况且我的侍女也需要熟悉一下这栋设施，这也恰好是个练习。”
苏菲娅耶优雅地笑笑。这全都得益于安塔丽亚的“幼儿教学”。
她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
“老先生，我听说这里是无人的离宫。您又为何会在这里呢？”
“公主殿下不必对我这个半身踏入棺材的老人如此多礼。老身我本身就等于是这座霜月离宫的管理员，侍奉过许多霜月离宫的主人，本也应该继续侍奉您。可我太老了，我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但还有未了的心愿，只能在此以霜月离宫过去的故事作为交易，期望公主殿下能够答应老身一件事。”
苏菲娅耶听完老人的话，开始打量起他来。从他红底黑纹的衣着来看，本身是和皇室血脉有关系的血裔贵族。可是，他现在尽显老态。就像他说得一样，老人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棺材。连血裔那永葆青春的血脉都挡不住他脸上被时间刻上的皱纹。
他到底活了多久？和这么一个活了很久的老人交易会不会出问题？
不光是苏菲娅耶很疑惑，作为侍从的夕叶和蓝娜同样疑惑，女皇陛下从未提前告知霜月离宫还有这么一位管理员老先生，非但如此他还是黑纹红服。
本来，作为侍从，她们应该告诫老先生刚刚的话多少有点僭越，但此时两人的身份却不允许她们出言制止。
老先生坦荡地承受着三道打量自己的视线，摸了摸长须，笑了笑。
“公主可听说过偷天之术。老身不久前损失了性命根本，算上了一卦。卦象显示，您就是我等待的那个人。”
又是偷天，又是卦象，又是占卜。这老先生倒是挺玄乎的。苏菲娅耶不禁在心中苦笑。
“喔，那你大可说说，我想自己大概率不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苏菲娅耶这个回答难得带了些高傲。
她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么多波折，到最后就是不信邪。命运？天意？她讨厌那些东西！
可是老者全然不在意苏菲娅耶挑衅似的说法，慢慢开口道。
“老身上一任侍奉的主人的姓氏是‘灰月’。最后一任灰月。”
话音刚落，苏菲娅耶就后悔了，她那自信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该死，真就有天意？
苏菲娅耶几乎要做出惊讶的表情，可是依靠那幼儿贵族训练的规范，利用肌肉强行摆出了淡定的笑容。
养母希里卡的姓氏一下子出现在这里，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来到新月帝国后从未听说过“灰月”这个姓氏，还以为那是个几百年前的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
可谁能想到养母竟然和皇室有着关系！而这段关系还被隐瞒下来了！
苏菲娅耶长舒一口气，一转之前傲气的说辞，变得有些恭敬。
“老先生，如何称呼？”
“不敢，不敢。老身姓余，您称呼我为‘余老’就行。”
姓余？
这个姓氏即使放到新月帝国，听起来都有些奇怪。他活了很久，难道是某种古称么？
不过很快，苏菲娅耶抛下了这个无关紧要的想法，继续问道：
“余老，您为什么知道我关心‘灰月’？”
“呵呵，老身并不知晓公主殿下关心何事。因为我就是在陈述事实。卦象告诉我您对这个会感兴趣，而我的主人就是灰月，那我自然觉得您对于灰月感兴趣。”
“余老，我讨厌命运，所以我不信你的卦象，但我会尝试相信你。”
“呵呵，公主殿下乃是红月。红月之徒都游离于命运之外，不相信命运也是自然。俗话说，非月之人观测命运，红月之人掌控命运。呵呵。不过，您的命运看起来有些奇特……哎呀，不好意思，您看我，老骨头一把，和年轻人讲起话来就容易跑题。”
余老摸了摸胡须，不禁感叹自己已是老人枯骨。
“刚刚说到……对了，灰月。您对于灰月感兴趣，那么对于灰月家最后一任家主也感兴趣对吧。”
“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么？”
余老点了点头，也不故弄玄虚，简单回答道：
“我上一任主人叫做‘希里卡佩尔·灰月’。也是公认的‘神战罪人’，在两百年前被驱逐出去了。”
苏菲娅耶一惊，感觉到有些东西终于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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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丽亚常常会回忆起那个比自己有才华又不过度骄傲，但受到诅咒的女孩。
“希里卡佩尔”和“灰月”都是血裔不喜欢提及的名字。
在少到不能再少的，有关两百年前神战的历史记录里，一个女孩留下了名字。她就是希里卡佩尔·灰月。她也被称为“黑暗的开门人”。
两百年前，希里卡佩尔打开了“北境之门”，让虚伪的神明重新降临到世界上。同时，她的父母被混沌女神蛊惑，放弃了命运守护者的职责，私通了西方人。最终，安塔丽亚的母亲才会孤军奋战，抵挡千军万马。
她最爱的母亲大人在那场战争中成了英雄。
而英雄这个名讳，绝大多数时候是授予已逝之人的。
从那时开始，她便讨厌“英雄”这个称呼。
她讨厌成为英雄的母亲。
在安塔丽亚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希里卡佩尔引起的。
所以——
她憎恨那个女孩。
她憎恨那个夺走了她母亲的女孩。
她憎恨那个总与自己一起跟在母亲身边吵吵闹闹的女孩。
她憎恨那个……曾经的青梅竹马。
她憎恨……
◇◆◇◆◇◆◇
“……希里卡佩尔大小姐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带有‘灰月’的诅咒，无法继承‘红月’的殿堂，只能永远成为影子。她曾经说，她渡过的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安塔丽亚公主殿下一起学习的日子。”
余老的故事让她重新回忆起与希里卡相处的时光，还有那个梦境。
她大致上理清了头绪。希里卡的某些行为导致了两百年前的东西方大战，甚至释放出了一个类似于神明的怪物，使得东方大陆生灵涂炭，还致使西方进攻东方的军队无一幸存，大半土地被毁。
这也是西方历史大量断代的主要原因。
而当时，失去了母亲的安塔丽亚继承了女皇之位，并且驱逐了作为罪人的希里卡佩尔·灰月。
原本，听完这个故事她想要埋怨安塔丽亚不近人情。可仔细想想，这个故事里最受伤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塔丽亚！
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朋友，甚至可能还是去了战友。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可能得到了东方最大的权力，可除此之外却是空空荡荡。
真是讽刺的人生，看起来应有尽有的一无所有。苏菲娅耶评价道。
她突然想起了希里卡那时仿佛看向故人的眼神，想起了她的话。
“其实恰恰相反，她太温柔了。温柔的人其实做不好女皇，因为任何决断都会让她很痛苦。”
她大概从未恨过安塔丽亚把自己驱逐到西方，对于那位故人女皇大概只有悔恨和思念吧。
哎。苏菲娅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故事听到这里，她越发觉得，命运真不是个东西！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对命运狠狠地踹一脚，以抒发这么多人被它玩弄人生的怨恨。
余老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苏菲娅耶莫名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对方的目的还没有说出口，这些故事不过是开胃菜。
“公主殿下对那位‘灰月’，有何感想？”
余老大概是想要通过我的回复，判定是否应该告诉我某件事？
那么，现在我该如何回答他呢？
她思索了片刻，对夕叶投去一个眼神。
夕叶皱了皱眉，开口劝诫道。
“公主殿下，您如果要用隔音盒子，请不要隔绝视觉。因为我们让您和这位陌生老先生独处，太危险了。”
“没问题。”
反正只是有些话需要讲而已，更何况我也不完全信任他。她想。
说完，夕叶便不情不愿地启动了隔音神具，在会客厅中间划出了一个区域。她在往后退开一步的同时，死死地盯着那位老先生，生怕他做出什么威胁到公主的举动。
等待神术空间稳定，苏菲娅耶清了清嗓子。
“余老，我见过希里卡佩尔·灰月。”
听到这句话，他脸上自信地笑容凝固了。
“这是……她，公主殿下您见过大小姐？她过得怎么样？”
余老那自信的神棍伪装终于卸去，一瞬间却又像是老了好几岁。
就好像一位老父亲见到了自己失踪已久女儿的情报。迫不得已，激动万分。
苏菲娅耶刚准备开口，又马上闭上嘴酝酿了一会。
她不准备说出完整地故事，仅仅修饰部分内容只说出有关希里卡的事情。
“曾经的她过得很好。甚至成了家，变成了一个不是很称职的妈妈。生活很平凡，却又很温馨……”
她说了很多希里卡的生活点滴，无论是像个小女孩的行为，亦或是优雅地日常举止，把这个女孩过去的轮廓描述的活灵活现。
可是，苏菲娅耶觉得自己讲着讲着，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安塔丽亚的身影。
她不禁想到，从这一点来说，希里卡其实比安塔丽亚幸福。她过上了自己梦中的普通生活，有了喜欢的人，甚至还领养了一个不孝子。而安塔丽亚成了女皇，却又永远被囚禁在过去的生活里。
“曾经的她？”
余老不愧是神棍，很快捕捉到苏菲娅耶话里的关键点。
“她死了。”
苏菲娅耶淡淡地说道，尽量不表露出感情。
这是她第几次告知别人死讯呢？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就跟死神似的。
“怎么死的？”余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被一个古老的神秘组织杀死的，其他有关这个组织的信息，我不清楚。”
事实上她说的几乎都是实话，对于“金盏花王座”，她只知道对方是个古老的组织，在东西方大陆都有势力，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而这些没头没脑的情报，不说也罢。
听完苏菲娅耶的话后，余老的目光暗淡下去，就好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骸。
“也许这就是命吧。大小姐到最后也没有逃离命运。”
可是很快，他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马上站立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蓝娜迅速进入了盒子范围，挡在了苏菲娅耶面前。
看着蓝娜迅速果决的动作，余老笑了笑。
“真是个称职的侍卫。我不会对你们的主子怎么样。而且，公主殿下告诉了我这件事，也算是对我有恩，了却了老身我一个心愿。而我，在这最后的时光已不再怀疑公主殿下。我也能心安理得地把‘她’转交给您。”
“她？”
余老没有多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跟我来”的动作。
苏菲娅耶立刻带着蓝娜与夕叶跟了上去。
余老灵活得不像是老人一样，穿针引线般走在迷宫似的离宫道路上。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一座平凡的小房子前。
他走上前去，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谁啊？”
门后传来一声如铃音般的清脆声音。
“是我。”
余老回答。
“爷爷？爷爷，你回来啦！公主殿下怎么说，她漂亮吗？是不是一个大美人？还是一个可怕的女孩？有没有欺负你？”
一个娇小的身影推开了大门冲了出来，叽里呱啦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
那是个和苏菲娅耶差不多高的女孩，不过只看那天真可爱的外表，比苏菲娅耶还要稚嫩一些。而她的头发是带点银色的灰白发，看起来比希里卡的灰发还要更灰暗一些。
她拉着余老的衣角蹦蹦跳跳的说着。等到问题都问完了，她才用余光发现了苏菲娅耶等人。
看到苏菲娅耶的“冠服”，她立刻脸色发青地躲到了余老的身后，一边扯着衣角，一边探出半个小脑袋。
“我、我不是在说您的坏话，公主殿下。请您原谅我。”
看来她还认识黑底冠服。苏菲娅耶第一感想是这个。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看到爷爷回家了，会高兴也是当然。”
苏菲娅耶学着贵族千金的手势，用衣角捂着嘴笑笑。
一方面，她得意于自身角色扮演的娴熟，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竟然可以毫不羞愧地做出这些动作感到格外无奈。
听到苏菲娅耶的话，女孩的连蹭地一下，完全红了，慢慢地把小脑袋挪向余老的背后，就好像一只躲进龟壳里的乌龟。
而余老则毫不在意她的脸红，又把女孩推到了身前。
“公主殿下，这个孩子叫做璐璐。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血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余老在“普通”二字上格外强调。
从璐璐头发灰白的颜色可以看出来一些端倪，但是有关女孩真实身份，如果余老不说，她确实也没法知晓。
“璐璐，来给公主殿下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公主殿下的侍女了。”
“诶？”
璐璐没有像余老说的那样打招呼，而是对他的话一愣。
“爷爷，你要丢下璐璐吗？”
余老没有回答璐璐，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璐璐啊，爷爷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你以后要信赖和守护的主人是苏菲娅耶公主殿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听爷爷的话，对吧？”
“我，我……我会听爷爷的话。”
虽然脸上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但是她用手抹了抹泪花后，依然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余老走到苏菲娅耶面前。
“公主殿下，这就是我要托付给您的‘东西’。她是希里卡用来再生的‘躯’，可是现在躯的主人已经死去，留下来的躯形成了新的意识。”余老又用余光看了看璐璐，“她就是最后的‘灰月’了。”
“你想让她复兴灰月家族？”
苏菲娅耶对此确实有着疑惑。
可是，听完她的问题，余老却笑笑。
“呵呵，公主殿下，您完全多虑了。我反倒最不希望她成为灰月。您也听说了，她就是您的‘侍女’，一个普通的血裔。以后可以过上普通的生活。”
余老的话让她想起了老爹，那个临死前给了她“平凡诅咒”的男人。
这样的人提出的愿望，她完全无法拒绝。
说完，余老就稍稍用力，把璐璐的手拉扯过来，让苏菲娅耶顺势牵住。
苏菲娅耶拉住那只小手的同时，余老便放开了手。就好像换了新风筝线的风筝，旧的那条线沿着地面缓缓升腾，不知道最终会飞向何方。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个小小的房子里，慢悠悠地坐在摇摇椅上。
“我们走吧。”
苏菲娅耶对着璐璐说道。
璐璐牵着苏菲娅耶的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条街道，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爷爷。最终没再回头。
几天后，余老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