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安吉尔反应迅速,立马把矢车菊揽在身后。
轰!!!
随着塔内一声炸响,承重柱纷纷断裂,彩窗玻璃碎片夹在无数石块中滚落,数十米高的巨塔轰然倒塌。
安吉尔咬紧牙关,身上的光圈瞬间展开,化为一道荡着波纹的屏障,挡飞朝他们坠落的碎石。
顶阁的天花板也轰然坠下,于二人眼中快速放大。
巨大的厚石壁看上去不是屏障能扛得住的,安吉尔连忙拔出身后的重剑,震出一道光波将快要压到头顶的天花板劈开!
被劈成两半的厚石壁没有砸向地面,而是被狂风稳在天上,跟随着周边的碎石旋转起来。
安吉尔这才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一场风暴的中心。
琉璃塔的废墟组成了这场风暴,还有更多裸露着钢筋的石块加入其中。
“大人!别怕!我们在风暴眼里,那些石头不会撞过来的!”
他安慰着身后的矢车菊,却在那瞳孔里,见到了碎落一地的红色裂片。
身旁的红色玛瑙不知何时悄然崩裂,里头的粘稠液体竟浮在他们的头顶,像一处漩涡似的疯狂旋转!
由苍兰身体融化而成的浊液,看上去就像一根轴,牵扯着周边的物体围绕着它转动。
“当心脚下!!”
安吉尔抓住矢车菊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只见她方才的位置上,混有刺毛的灌木从地里迅速钻出,于枝叶上长出几朵蓝蔷薇来。
这还没有结束,一株株植物以蓝蔷薇为起点,朝着周围快速生长,它们像是没有受到风暴的影响,眨眼睛便长满了一地,只在二人脚下留出一小块空缺。
一朵朵鲜艳的花儿从花苞中绽放,从中钻出的,是一群巴掌大的彩羽鸟。
它们扇动着富有光泽的翅膀,加入了这场风暴盛宴,巨石砸向它们那瘦小的身体时,并没有杀死它们,而是像穿过一片泡沫,只带出一小串泡泡。
这儿不安全,得想办法离开!
正当他这样想,忽然发现风暴的势头正在缓缓减弱,稍大的几块巨石已经擦着地面停了下来。
“大人!趁这机会,赶紧走!“
他伸出手,打算将矢车菊拦腰抱起,可他们间的距离突然拉长了一分。
“等等!那是…!”
矢车菊瞪大了双眼,面前的浊液漩涡不时蠕动着,好像包着什么东西在里头,没过半秒,竟从中露出来一块骨头!
“不会吧…难道说!”
安吉尔的惊恐不言于表,他已经犯过错了,必须冷静面对现下的状况!
“大人!风暴还没停止,我可以先把你送出去!然后我再自己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矢车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直愣愣地望着那处漩涡。
安吉尔没有办法,只好守在她的身后,避免又有异象发生。
漩涡中,一块块凭空形成的骨头相互连接,细线般的肉丝攀于其上,像一根根针线似的串联起来,很快,一副人体骨骼架构初见雏形。
“安吉尔!快把你外套给我脱了!”
安吉尔微微回头,看见了天上的一幕,他明白了什么,立马脱下盔甲,乖乖将外套递了过去。
漩涡正在不断缩小,一滴滴浊液重新化为了器官和肉体,不断盘旋后附在了那副骨骼之上。
在砰砰直跳的一颗心脏嵌入其中后,像是穿上衣服一样,夹杂血丝的皮肤铺了上去。
紧接着是完整的五官,以及一根根飘动的细发。
看着略微血腥的一幕,矢车菊欣喜若狂,她踮起脚尖,轻轻将那副裸露的躯体拥入怀中。
她用安吉尔的外套紧紧包实,只留出那逐渐润上血色的面庞。
“姐姐!姐姐你醒醒!”
她激动的哭了出来,抱住苍兰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眉毛微颤,怀中人竟真的醒了过来!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苍兰有些惊讶地转过了头,发现自己是被矢车菊抱住之后,脖子一歪,又昏了过去…
……
……
而当苍兰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张大床上了。
她撑着酸痛的靠坐在床头,动作惊醒了趴在床边睡着的矢车菊。
略带困意的面庞马上露出笑容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
矢车菊一个蹦跳上了床,苍兰的手臂被抱得生疼。
“嘶…小菊,疼!”
闻言,矢车菊连忙放开了她,一脸慌张。
“我…我有些激动了,对不起,姐姐。”
矢车菊退坐到床角,苍兰握了握举起的手,连传来的痛觉都如此真实。
“我应该…不是在做梦了吧?”
“什么做梦?姐姐被吓糊涂了吗?我亲眼看着你从一堆骨头里组装起来!”
“啊…哪来的骨头?”
苍兰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里头好像有一个锤子在敲的她生疼。
“我不是用一柄短剑刺了自己吗?然后就昏了过去,对了,那短剑呢?”
矢车菊指了指床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柄皮鞘包实的短剑。
接着,她和矢车菊诉说了自己在梦境的遭遇,下者则是全程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听着。
“那些都无关紧要,姐姐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矢车菊再一次抱了上来,只是这次并没有弄疼她。
“平安无事就好,真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呜呜…”
“是银之匙救了我,奇迹说的都是真的…”
那柄银白钥匙还挂在胸前的一串链子上,一开始苍兰也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厉害。
话说回来,她不应该再叫未来的自己为奇迹了,但若是称对方为苍兰,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替怀里的矢车菊擦擦眼泪,那张脸哭的微红,眼神充满担忧。
“姐姐,头上那个,你怎么带回来的?”
“我头上有东西?”
矢车菊点了点头,翻身爬下了床,把桌子上的镜子挪了过来。
苍兰这才看见,那荆棘光环竟还在自己头上,稳稳悬着。
“什么情况?这不是梦里的东西吗?”
她伸出手指,却什么也没碰到,直直从光环那穿了过去,手臂上还能看见光环发出的微光。
“坏了,姐姐成天使了。”
“不要开玩笑!”
苍兰有些捉急,不知这光环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如今它真的像天使光环一样,悬挂在自己头上,随着摇头跟着晃动。
“这不会是死人的象征吧?!”
“姐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那…半死人?”
一时半会,二人拿这光环也没办法,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对了,埃伊埃姆诺呢?”
苍兰实在是在意这个杀人凶手到底怎么样了。在国都的北面,有一座名为尘德利的城市,苍兰和矢车菊的家就在那儿,而埃伊埃姆诺,则是尘德利领主的千金。
二人平时来往不多,但也没有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会让对方做出刺杀她的行为。
“她…”
矢车菊的表情扭捏起来,双手扣着手指。
“她……死了,我就用的那柄剑…”
“啊?”
“她敢做出这种事,罪有应得啊!
“不…我不是在可怜她,只是小菊你居然会…”
矢车菊才十六岁,居然就敢做出这样的事。可她转念一想,矢车菊是因为自己出事了,才会那么冲动,她又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所以,她把手放到了矢车菊的头上。
“也罢,谢谢小菊一直在关心我。”
“嗯…”
矢车菊说着蚊子般的声音点了点头。
“那,安吉尔呢?”
“噢,他被抓进牢里了,因为没有保护好姐姐。”
“嘶…”
苍兰突然感到有些头疼。
“其实,我觉得也不能怪他。”
矢车菊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便被苍兰制止了。
“小菊你在看到那个叫做夜魔的怪物时,不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吗?”
“…好像没有。”
“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很怪。当埃伊埃姆诺靠过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竟以为她在关心我,居然还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么说来,我可能也有些受到影响…”
“怎么说?”
“我看到姐姐抱住她的时候…觉得很生气,就先往出口那边走了…”
“啊!你看,我就说不对劲吧!”
苍兰一拍手掌,仿佛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姐姐你这笨蛋!”
矢车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我觉得那怪物就是有问题啊。总之,安吉尔应该也是受到了影响,埃伊埃姆诺也是,我得去叫人把他放出来。”
“是吗?那孤现在就让监司放了他。”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苍兰回头一看,一只爪上戴有翠绿色环的灵鸟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窗台上。
“殿下!”
苍兰连忙拉着矢车菊跪地行礼。
这只灵鸟是皇帝的灵兽,苍兰认得很清楚,再加上鸟嘴里发出的声音,正是那年轻皇帝的声音。
“看到苍兰使者平安无恙,孤便放心了。只是今日要事缠身,无法亲自探望。”
“多谢殿下关心!”
“私底下,就别说客气话了。此处为孤的离宫,你大可放心休养歇息,若你想离开,或是回那尘德利去,尽管告诉奈妃利,她会在这离宫呆上几天。”
“是!承蒙殿下厚恩!”
那只白羽灵鸟说完,马上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头上的挂饰蛮好看的”。
苍兰舒出一口气。
因为她是圣月使,皇帝便对她施与照顾,可她总觉得在那人面前会有一股压力压迫着自己。
“姐姐,风信子好像也受伤了,你想去看看她吗?”
“她当时不是跑了吗?怎么…”
风信子是她刚来国都时,碰上的一位尘德利人。
和她一样,风信子作为屏障魔法师,要为琉璃塔内的比赛布置屏障。
而在三天前,未来的自己出来捣乱时,苍兰明明看着风信子挤在人群中跑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是奈妃利今天早上跟我说的。”
“好吧,我们过去看看。”
虽说她这时全身酸痛,更应该好好在床上休息,可她在梦里度过的那段时间太折磨心神了,无论如何她都想出去走走。
“姐姐慢点,我扶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