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初九,与前几日的阴云密布不同,这一日天朗气清和风吹拂,乃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俗话说,好天气有好心情,可紫竹镇的居民们却心情沉重。
原因无他,紫竹镇摊上大事儿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来到镇上。
看他们身上的装备,来头定然不小。
领头的是个身披金甲的年轻人,别在腰间的长剑上镶嵌着七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毫不夸张的说,光是那把剑的价值,就足以抵上紫竹镇十年的税收。
这样的大人物,屈尊来到穷乡僻壤的紫竹镇,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金甲男子骑在马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视四周,眼底浮现出浓浓的不屑。
“你确定她在这里?”
在他右手边的位置,站着一位长相猥琐的高手男子。
此人名为宋狗子,乃是紫竹镇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前些时候,不甘受穷的他,跑到玉京去讨生活,结果无意中看到了贴在城墙上的告示。
青霄皇有一爱女流落民间,此女二十出头的年纪,而且是银发赤瞳,特征非常明显。
凡是能提供有用线索者赏银千两,将其找到者封为千户。
宋狗子看了一眼画像,顿时惊得原地蹦起来!
这特么不是镇上卖点心的裴娘子吗?
妈蛋,天上掉馅饼...,不对,天上掉黄金了呀!
宋狗子美滋滋的揭下皇榜,带着人来了紫竹镇。
“回大人,小人以脑袋担保,您要找的人正是我们镇上卖点心的裴娘子,她与皇榜上的画像长得可像嘞,而且是银发赤瞳。”
金甲男子扬了扬下巴,说道:“速速带路,这蛮荒之地本官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此人名为姬飞鸿,乃是正四品的御前侍卫,深得青霄皇信任,姬家也是实打实的保皇派,对皇室忠心耿耿。
“是...是,请大人随小人来吧。”
一行人来到新宅前,宋狗子屁颠屁颠的前去敲门。
那副谄媚的模样,真对得起他的名字。
裴霓嫦听说有人请她回玉京,先是愣了愣,随后大惊失色!
逃出宫五年之久,竟会被人找到。
为了抓一个小小的掖庭宫女,青霄皇室居然如此大动干戈,有钱没地方花了吧?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生身母亲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生身父亲是丈夫不共戴天的仇人。
“裴娘子你咋了?俺知道这事儿一时很难接受,可这就是你的命啊!”
裴霓嫦抿唇不语,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从有意识开始,她就与母亲一起吃苦受罪,几乎没有一天能吃饱饭,冬天是她们最难熬的日子,要用刺骨的冰水洗成山的衣裳,若完不成任务,会被在一旁监工的恶毒嬷嬷用鞭子狠抽。
那种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
还好,她上辈子就是苦过来的,很快就适应了非人的生活,可她体弱的母亲不行。
她的母亲在入宫前,日子过得应该相当滋润,应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
在掖庭的那段日子,母亲经常拖着病体干活,自然也是挨打次数最多的人。
裴霓嫦离开皇宫之前,曾想将母亲一并带出去,却被她拒绝了。
按照她的话说,体弱多病又无一技傍身的她,只会是女儿的累赘,倒不如留在宫里。
母亲执意留下,裴霓嫦只好独自逃走。
没过多久,她遇到了重伤濒死的疯老头,带着他来到了紫竹镇。
这么多年过去,裴霓嫦早已今非昔比。
曾经,她的师父告诫过她,再强的武者也不能与国家机器相抗衡。
今日,她倒是想试上一试。
就算青霄武神亲临,那就连他一起杀!
“你先出去吧,我回房准备准备!”
说完,裴霓嫦转身进了内室,从床底的暗格中拿出一柄剑。
此剑通体雪白,就像是一块天然成形的上等白玉。
从剑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房里的温度骤降。
天下第一神兵雪玉避尘,此剑乃是天外陨铁制成,通体雪白不染纤尘,杀人不沾血不留痕。
被其杀死之人,在外表上看与自然死亡无异。
裴霓嫦握住剑柄,抬脚往屋外走。
她每走一步,便会回忆起这些年死在她剑下的人。
第一个是打伤她母亲的恶毒嬷嬷,第二个是意图**他们母女的小侍卫,第三个...。
今日,将有几百人死在此剑之下。
裴霓嫦走出房门,一阵劲风迎面吹来,她那雪白的齐腰长发迎风起舞,雪白的裘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定睛一瞧,手持傲梅的花婉凝与胖成肉球的胖虎挡在她身前。
花婉凝不知道这些士兵的来意,但在她看来,绝对是来者不善!
姬飞鸿见到被花婉凝护在身后的裴霓嫦,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儿。
“像,太像了!绝对是她!!!”
皇榜上的画像,乃是照着裴霓嫦的生身母亲,如今的淑贵妃画的。
淑贵妃天生丽质,虽已是三十有六的年纪,长得却与二十出头的女子没什么两样,岁月的侵蚀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母女俩站在一起,不说一般无二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一个是黑发一个是白发。
姬飞鸿翻身下马,上前两步后单膝跪地,朗声道:“御前侍卫姬飞鸿,奉皇命迎殿下回宫,陛下与淑贵妃正等着您回去团聚!”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也是十分空旷,几乎整个紫竹镇的百姓都听到了。
裴霓嫦和花婉凝同时怔了怔,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宋狗子咧着嘴跑过去,献宝似的将皇榜递了过去,“裴娘子你快看,你是陛下失散的女儿,军爷们特意来请你回去嘞,你回去后可别忘了,好好报答你狗哥。”
按理说,野鸡变凤凰,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该开心得手舞足蹈才对,可裴霓嫦却是满心悲凉。
她与国公府本就有大过节,这下就更完了!
宁逸仙势必要对青霄皇室进行清算,到时她将夹在丈夫与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裴霓嫦抬头望天,当真是厄运专找苦命人呐。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婉凝,我恐怕要离开了,他回来后,跟他说我在玉京等他,另外,求你替我保守秘密。”
花婉凝看了她一眼,轻轻颔首道:“好,我会转告他。”
虽不知裴霓嫦为何要对丈夫隐瞒身份,但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管。
裴霓嫦伸手摸了摸胖虎肉嘟嘟的脑袋,“我不在的日子要乖乖的,别惹他生气知道吗?”
交代了一声后,裴霓嫦转身看了一眼熟悉的小院儿,然后缓步登上了马车。
临走前,她对姬飞鸿说道:“镇上的人,除了给你们带路的,一个都不许少!”
好歹在宫里呆了十几年,裴霓嫦很了解宫里的行事风格。
一个皇族流落在此,靠着卖点心维持生活,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所以,紫竹镇的人都得死!
姬飞鸿有些为难,这可是关乎皇家颜面的大事,一个弄不好,小命就没了。
可是,若是得罪了裴霓嫦,他也没好日子过。
思来想去,他想了一个主意。
“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
姬飞鸿留下了一半的士兵,暗中看着紫竹镇的人,一旦有人敢议论裴霓嫦,最轻都是一顿毒打。
不到半月的功夫,‘裴霓嫦’这三个字,成了全镇人的禁忌。
那个银发赤瞳的美艳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
另一边,远在百里之外的宁逸仙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殇组织的头领被人杀了,凶手只留下一张独属于宁逸仙的阎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