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科考试铃声打响,这为期几天的每月质检考试宣告结束,收完试卷宣布后,苏瑜抓上自己的文具袋,从后门离开了考场。
前往教室的走廊里人挤人,人群口中无不是谈论试卷的难易,以及自己的答题情况,得意的笑声,惊呼懊悔声此起彼伏。
楼梯间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较为封闭的楼道里人潮移动更慢了,苏瑜被挤到角落里,无法流通的空气闷闷的,苏瑜颈脖上出现层细细的汗。
真狼狈啊……
不知何时,幽幽的米兰花香滑入苏瑜的鼻间,气味分子从鼻腔散落后进入胸腔,舒缓了苏瑜有些窒息的感觉。
好在拥堵的时间不算久,在苏瑜的后脚离开最后一节台阶时,他总算抵达了他教室所在的楼层。
当苏瑜来到教室时,教室里还剩下不少的同学,部分同学在收拾着关于社团活动的东西,更多的是聚试卷前发表己见。
殷苏叶还没有离开,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课桌围着与殷苏叶关系很好的几位女同学,窃窃交谈着什么。
苏瑜看到他被挡住的桌位,皱了邹眉停顿下,又继续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苏叶,你说这个……”
看见苏瑜缓缓靠近的身影,这几位女同学立刻停下想要吐出的话,化作鸟兽识趣地散去。
苏瑜来到他的座位上,这才发现殷苏叶立在桌子上的一束鲜艳的玫瑰花,花瓣间隐约露出信的一角,没有停留,迅速收会目光,苏瑜整理着准备离开了。
他并不奇怪,对于殷苏叶,高门望族,却不侍宠而娇,身世显赫,却从不恃才傲物,总是以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相比于苏瑜那生人勿近的薄凉,殷苏叶比他更受人追捧,他人对她情真意切的告白,苏瑜也曾不经意间碰见几回。
现在大抵如此,苏瑜拿起背包准备离开了,殷苏叶这时却开口了,
“苏瑜同学,请等我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咔嚓”
手里的铅笔笔尖折断,纸张被细碎墨黑碳芯沾染,显得如此刺眼……
……
苏瑜俩人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已是傍晚放学时间,走廊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教学楼沐浴在余晖中,苏瑜和殷苏叶并排经过间间无人教室窗前,两人拉长的影子倒映在米黄色瓷砖地板。
殷苏叶手捧着那束玫瑰花,与苏瑜谈论着刚刚班主任对下周一校运会的指示,和她对校运会班级活动安排的见解,殷苏叶作为本班班长,苛刻的态度让她不容忍出现一丝差错。
当然,苏瑜并不担任班上的任一职位,过多的交际会让他内心无比抵触,但班主任富有针对性的明确指令,让他无法推脱。
苏瑜和她走过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即使身旁围绕着殷苏叶独有的体香,但嗅觉敏感的他,还是嗅出了参杂在空气中熟悉的米兰花香,很淡,淡得殷苏叶没有察觉,淡得好像即将消散。
他们步步走下楼梯,而拐角处,一名少女点点的探出身体,少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藏在阴影的上脸部无法让人看清,在夕阳余晖反射下,一滴晶莹闪烁的水珠落下,良久,她才攥了攥手,离开了。
球鞋摩擦刺耳的声音和篮球拍地声在空荡荡的学校响起,远处路灯下,绿荫道的垃圾桶里,花瓣凋零的一束玫瑰花失去了所应有的艳丽,在夜幕降临下暗沉残破。
……
今晚来便利店的人不间断的,当苏瑜从工作的地方下班后,已经很晚了,不过,在经历那次事件后,女店长来的频率变得很少了。
下班路上,苏瑜穿梭在漆黑无灯的小街巷里,踩在条条的黑漆大理石铺成的地砖踩上,脚步经过,黑暗深处常激起杂草里窸窸窣窣声,人类对黑暗的恐惧是久远传承,好在苏瑜手上拿着手电筒。
“喵~嗷!”
苏瑜走到居住的楼道底下,这时一只受惊的夜猫惊叫着,从楼梯底下窜了出来,跑向巷子里,叫声越来越像小孩子啼哭。
苏瑜就这样走到自己居住的楼层走道里,刚刚熄灭的声控灯,却又因苏瑜的声响不稳定地亮起。
声控灯一闪一闪,忽明忽灭,祷告般述说着油尽灯枯的生命,苏瑜拿出房门钥匙,楼道瞬间黑了下来。
摸黑插入钥匙,有些生锈的门锁,转动着发从咔咔声机械声。
“咔”,微小的齿轮咬合声在此刻清楚可闻。
苏瑜打开门,推门的同时身体向里倾着,打开客厅的灯。
客厅的阳台,未闭合的落地窗门,夜风从外面吹入,把窗帘卷动地四处飞起。
……
“一个人时会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
“身上感觉很痒像有小虫爬吗?”
“没有。”
“看东西会有突然忽大忽小情况吗?”
“没有。”
“照镜子时自己的脸不断变化吗?”
“没有。”
问完一系列问题,女人心里有了答案,她不紧不慢的在电子病历里打上“未引出错觉,幻觉,未见明显思维障碍”
“那你现在还想自杀吗?”
“想啊”
听见回答,女人点点头,又继续在病历上打字着,询问完所有病人后,她走出病房,来到走过无数次的过道里。
几名刚刚还休息聊天的护士,看见女人过来,连忙推推搡搡紧张的离开了,各司其职起来,女人与之擦身而过。
女人手插着白色大衣衣兜,走道顶相间不远的白色照明灯把女人十分高挑的影子分割开来,女人的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
这时,不知那个病房传来的钢琴声,声音悠扬不绝,传入女人的耳畔,她的眼神渐渐开始波动,她想着,想到很多,想到书上的一段话,
他浸泡在培养皿里,她是观察的显微镜。
她伸长身躯,观摩他的纹路。
她为这纹路命名,她为这纹路定性。
……
“他的突然出现,在她的食欲上结了痂”,女人脑里跳出最后一句,像似回味着,很久,她笑了笑,一颗微小的泪痣也跟着眼角动了动,又忽然停下,像只卡顿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