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春苑，二楼包间中。
购自西域的香炉散出袅袅青烟，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甜。
木栩与一名女子相对而坐，对方膝上摆着一张古琴，纤纤玉指勾动琴弦，悠扬的琴声环绕在他的心中。
“木公子有心事？”
“嗯。”被看穿的木栩微微点头，“我想请姬姑娘帮一个忙。”
“公子但说无妨，我们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沟壑。”
“请你陪我演一场戏。”
“是为了测试某个人？”
作为香春苑的头牌，姬舞冰雪聪明，自从成为木栩的战略合作伙伴，没少配合他演恶少欺人戏码。
以往为保证戏演得足够真，木栩不与她私下联系，大家逢场作戏。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请求，不禁让她心里产生些许好奇。
“对方是王公贵族？”
“平民一介。”
“江湖上的高手？”
“无名小卒。”
听到这姬舞眉头轻皱，那个人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实力，凭什么能得到木栩的重视。难道又是一个未来可期的新人？
看木栩的表情，他也不像是在试探自己，姬舞抿了抿红唇：“那人是男是女？”
“男的。”
姬舞嘴角轻挑：“我还以为木公子是让我物色未来的妻子。”
“我妹都没成亲，我着什么急？”木栩耸耸肩，“我曾向父亲发誓，把自己的人生献给大武的未来，为此丢失一点利益不足挂齿。”
事实证明他的扮演非常成功，不仅成功位列四大纨绔之一，还被蒙在鼓里的朋友绝交，此世不再往来。但一切都是为了大武，他就能忍受。
就连妹妹木百灵都能做到的事，当哥哥的自然要完成得比她更好。
又等了一会，一名护卫推门进来，在木栩耳边说了什么，他脸上终于有笑意。
“人已经到了，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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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觉呆在麻袋里，不知自己被搬到哪去，突然就被人丢在地上。
视野重获自由，刺眼的光线扎得他眯眼。
空气中飘满各种香水和食物的味道，耳边源源不绝乐声与欢笑声，这些要素集合在一起已经在他脑中构成一幅糜烂的画卷。
“香春苑……”
同样被放出来的金小蝶喃喃自语。
“我们不会是中了大酬宾，被邀请来免费吃喝的吧？”
“不如你吃我吧？”金小蝶嘿嘿一笑。
“起来。”
三人组的大哥把他们提起来，将双手反绑到身后，推进香春苑的大厅中。
在角落找个了位置，他们把崔觉两人安置在这，自己则是假装成他们的朋友。
看着他为自己倒酒，崔觉开口道：“你们还是来套木百灵弱点的？”
“木百灵是谁？”金小蝶敏锐地嗅到了狐狸精的气味，但没人搭理她。
“崔觉，我们也想就此与你别过，命令在身，没办法。”
三人组老大叹了口气。
“你们的首领亲自见我？”
“可以这么说。”三人组老大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如果你不能入他法眼，今天还是死路一条。”
崔觉怔了一下，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反而还能笑出声。
“让他来。还有金……猫不唤你别再用尾巴摸我了行不？”
“哼哼，我乐意。”
金小蝶撇了撇嘴，尾巴缠上崔觉的腰，紧紧抱住不放。
等了一会后，崔觉被他们敬了一杯又一杯酒，因为被绑着一口也喝不了，加之他们口中的首领迟迟不露面，开始感到不耐烦。
“我警告你，别逼我把这香春苑拆掉！”
一声格外嘹亮的怒喝传遍大厅，所有的笑声都停下，看向声音的源头。
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在刁难香春苑的服务生，即便是怒气也没有破坏他的帅脸。
“木公子，我们的小姐今天真的不见客，您就……”
服务生话没说完，就挨了木栩身旁仆人一记耳光。
“我家少爷说的话，也是你能违抗的？快去把她叫出来，能与少爷共进，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明明是仆人，却表现得比公子哥本人还嚣张，所谓恶主自有恶奴。
崔觉看了会，转头向三人组：“那是你们首领？”
“不是。”老大微眯眼，“那是木家的少爷，京城四大纨绔之一的木栩，经常来香春苑闹事。我们也看他非常不爽。”
木栩……就是木百灵的哥哥。
崔觉心说怎么觉得那声音如此耳熟，昨晚只听见他与木百灵的谈话，没有见到本人。如今看来，倒是长得真像恶少爷。
“他跟木百灵，你们更讨厌哪个？”
“在木公子面前，木百灵不过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狗。他的手段可不是妹妹能比的，敢违抗命令的人，当天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尸体也找不到。”
好熟悉的段子……一个关心妹妹在外面找男人的家伙，真的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见到崔觉疑惑的表情，三人组老大咳嗽一声：“我们也曾受到木栩的欺负，只恨自己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不敢站出来阻止他的恶行。”
“我敢。”崔觉脱口而出，“让我去。”
“真的？”老大喜出望外，旋即面色凝重，“若是你死了，我们首领也不会轻易罢手……”
“废话那么多，让我去就是了。”
“所以我们会保护你逃跑。”
“不需要。”
崔觉还是决定赌一把，万一木栩并不是装腔作势，那就赚大了。
等绳子被解开后，他刚起身就被猫尾巴拉回来。
“我不准你去。”金小蝶慢慢靠近他。
“放心，我可是不怕死的。”崔觉摸摸她的脑袋，凑到耳边，“毕竟我本来就是从地府来的，会担心这个？”
少女板着脸好一会，然后才甘心放开他。地府判官确实不怕死，她也不希望见到那个场景。
另一边，木栩表现出怒气节节攀升的样子，对着颤抖的服务生道：“今日香春苑是有意跟我作对了是吧？平时是我对你们太怜悯，才让你们如此放肆。”
崔觉迟迟不来，他心里的失望就越大，木百灵看上的男人，终究还是个会屈服于权贵的人……
“放肆的人是你。”
声音来自后面，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崔觉的身影走到木栩的面前。
“香春苑是你家开的，敢这么闹事？”
“你是谁？”
“崔觉，你妹妹的朋友。”
朋友？倒是挺会装。
木栩哈哈大笑，看似是气笑的，其实是被他逗笑的。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百鸟楼那个侮辱我妹妹的人。好，自己找上门了，省得我去找你。”
“找我，什么事？”
木栩哼了一声，张开双臂，朗声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最关心我妹妹。凡是敢欺负她的人，都是本公子的敌人。”
说到这，他打开折扇，笑容中带着杀意：“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现场陷入沉默，崔觉并没有马上回答他。
难道是软柿子？
正当木栩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听见崔觉也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
崔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前天晚上，你妹妹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结果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的眼神带着木栩前所未见的坚毅。
“不就是一次死亡而已，难道这是很恐怖的事情吗？”
“嚯，口气真大。”
木栩的折扇合拢，指向其他人。
“你问问他们，谁不怕死就站出来，看看我是不是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恐怖。”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人站出来。
“看，这就是现实，谁都怕死，死亡是最可怕的。”
“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讲都是如此。”崔觉正视他的眼神，“在大武的漫长历史中，曾经涌现数不清的英雄豪杰，他们为了家国荣誉甘愿牺牲自己，对他们来讲，大武的安危就是比死亡更重要的事情。”
“你认为没有什么比死亡更恐怖，那是因为你没有心，感受不到比生命更美好的事物。”
崔觉这番话说得木栩身体颤抖，眼中的光芒愈加强盛。
爱国心？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木栩自认为是热爱大武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直戳他的内心，对崔觉的看法一下子改观不少。
但这还是不够，是时候进行第二步了。
“两位不必如此争吵。”
清脆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一名打扮惊艳的女子居高临下。
“木公子，还有那位勇敢的先生，你们都上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