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归于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之所恶而无怨,其唯不争,逍遥无忧!】——《霞客行·玉批本》
……
我是世间最为纯粹之物
我向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自我的内在,问心无愧
向我索求庇佑的生灵,除故土的刺客与水源的破坏者,都将得其所愿,也无需向我回报
众生向我宣泄恶意,我亦毫不在意,刀枪剑戟都无法在我身与我心上留下痕迹
凡尘诸般苦难,都将由我覆盖,众生一切怨恨,皆将被我封存
污秽沉入水底,还世界一方清澈纯净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独却逍遥天地外,遗世而独立
没有人能限制我的自由,即使是王座上的神明,也是一样
这就是我,提瓦特之肾,纯水精灵!
……
雨滴,自天穹落下,仿佛诸神的眼泪,带着神明的思绪,滑落在脚边,绽开一朵又一朵微弱而精美的涟漪,随后,随雨滴一起,消失在水潭之中
正如一直以来,世界向水中投掷的任何东西一样
“叮咚……”
潭边汲水的林猪和松鼠目瞪口呆
水潭的水面上绽开一朵与众不同的涟漪
一只银白色的猫,无视一切法则,在平静的水面之上缓缓漫步
猫步之下,一朵朵涟漪组成的足印,描绘出她逐渐走向水潭中央的行迹
她就仿佛回家一般,悠然自得
“叮咚……”
紫罗兰色的眼眸,透出来自星辰的辉光,审视着我的内心
“如你所言,纯水无言,默默包容一切!”
我听见那只白猫对我开口
“然而,并非所有的污秽,都会安静地沉睡在湖底,当积累过多,沉积过高,越接近表层的活水
就越可能被侵蚀,被流水带走,进入下游河道,渗入水井
或者蒸发为水汽,随雨云飘向森林,再一次落向地面
此时,水便不再是利万物的精灵
纵使她全无害人之心
但她也已经成为,将污秽抛洒向,向她寻求庇护之生灵的推手!”
……
我感到一股叛逆,在内心疯狂驰骋
……
“洛蒂娅,身为水之精灵,你确实聪明伶俐善于拟态
林猪,泥蛙,松鼠,螃蟹,仙鹤,团雀,飞鸟,野鸭……
你能够学习看见的一切,并快速的接受,变换水之外形
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只能变换水之外形
纵使拟态再栩栩如生,它们也是水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你能千变万化,却没有任何变化
你学的很快,却什么都没学会
你如活水般灵动
却如死水般一成不变”
……
白色的小猫在水潭上漫步,围绕着我缓缓行走,仿佛在审视我的内心
这让我感到强烈的焦虑,仿佛内心的秘密被人洞悉
……
“在你足不出户的这段时间,遥远的世界正在发生剧烈变化,如今,这变化已经来到了你的面前
就在过去的某一天,你已经被变化吞没,无声无息,变得面目全非
而你,却全然不知!”
——
不知不觉间,原本平静的潭面已经变得波涛汹涌
涟漪化作波浪,自水潭中央向四周高速扩散,猛烈地拍打潭边的泥沙
无数莲花荷叶被连根拔起,将清澈平静的水潭搅得浑浊不堪
汲水的动物发出悲鸣,纷纷向外逃离,但仍有一部分被暴躁的水浪吞没
狂躁的水波声,在整个山谷中回响,飞禽走兽皆是闻之色变狼狈而逃
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帘,狂风大作,雷鸣闪动
仿佛至高存在发怒,向世界展现自己的怒火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一处格格不入
银白色的小猫轻轻抬起右前爪,接着不轻不重地踏在水面上,绽开一朵涟漪
一股暗流自涟漪处下沉,深入水潭之中,又在即将触底的时候,一个回旋转向水面,接着迅速上浮
“噗……”
几只先前被波及的林猪,松鼠,被这股暗流冲出水面,抛向岸边的泥地
这几只经历了天旋地转的倒霉蛋挣扎着从泥地上爬起来,看了眼水面上,正回头确认它们情况的白猫,接着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你究竟是谁……”
我急了,我急了!
我像是一个娇蛮的小孩,因为毫无意义的自尊,肆意砸坏手边的一切事物
我在害怕!接着,便向那只白猫伸出手去
……
白猫回过头来,眼前汹涌的水面诡异地浮起一个巨大的水团
湛蓝色的水团,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揉捏的陶土泥,浮在空中反复形变,形成宽阔的身体,强壮的四肢,与独具特色的鼻吻部
虽然模仿得一模一样
但它仍然只是一滩水
纯水幻灵·林猪
“……”
白猫无言地看着一切,仿佛对我的小把戏毫无感觉
我怎能忍受这般无视!
紧随其后,一颗又一颗水团浮出水面,在空中不断变形,最终捏出各种各样的纯水幻灵
泥蛙,松鼠,螃蟹,仙鹤,团雀,飞鸟,野鸭……
一只幻灵大军,在极短时间内,将白色小猫团团包围在水潭中央
“究竟是来自故土的刺客……”
在一众幻灵大军的脚下,一个越来越明显的漩涡飞速旋转
接着,我的视线陡然抬升到半空之中,俯视水潭与白猫,灵动的湛蓝色身影在风雨中飞翔
悠扬,清脆,仿佛合唱团女中音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在水潭山谷之间回荡
“……还是妄图侵扰轻策之水的人!”
白色小猫平静地接着说出下半句
“你明明心知肚明,却仍然装聋作哑,洛蒂娅……”
白猫——洛蒂娅猫眼微闭,紫罗兰色的眸中,我看见那之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从枫丹逃离时,一路上丢盔卸甲,接着在某个地方,弄掉了某个,对纯水精灵来说至关重要的事物……
好在那个被你弄掉的事物,拥有水神眷属同样的水之灵性,在汇入陌生河川时,还只是一捧无心之水,但在一路流浪的旅程中,她遍查世间变化,不断自我改进,最终,重新学会拟态,在接受面目全非的变化之后,成功走上陆地,一边观察陆上生物的变化,一边寻找那,将她遗落的粗心主人……”
白猫一字一顿,用响亮的声音,回答纯水精灵的疑问
而我的内心,也随着她的一字一顿,越来越冷!
“但,当她跋山涉水,重新找到【洛蒂娅】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旧日幻影……
璃月有句古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但眼前的空壳,如此迟钝,对外界的变化充耳不闻,连自己的心被调换成了一团来历不明的【天灾余孽】都没发现,连自己已经向下游水体中传播了海量天灾毒株都没意识到……”
紫罗兰色的双瞳,蹬视着我,里面闪烁着审视的目光,那目光,能够分毫不差地洞穿我脆弱的内心防线
因为……
“洛蒂娅,我就是你!
我就是那颗,被你抛弃的,善于观察世界真正变化的——纯水之心!”
——
“呼啊——”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刚刚是这么回事?
我是谁啊?纯水精灵?洛蒂娅?
净胡扯!我是来自至冬洛伦茨克地区的猎犬,收养我的主人安德烈维奇为我命名【伊格尔】,由于气候异常,至冬发生大饥荒,安德烈维奇一家没能撑住,在一个寒冷的晚上安详地睡去……
我为了活下去,向东冒死穿越至冬雪原,斗狼熊,过冰河,掉深渊,扛风雪,长期食不果腹,一路九死一生
最终,我吊着最后一口气活着来到蒙德,见证了四季的变化,读到了世界著名的冒险纪实文学,遇到了神秘美丽的小猫洛蒂娅……
“吸——呼——吸——呼——”
接连好几个深呼吸,大脑除了缺氧的感觉之外,没有一丝一毫平静下来的预兆
不行,还是得用老办法,往脑子里塞满文字!
附近有报纸吗?或者快递单?实在不行出厂日期说明书也可以将就一……
就在我四下张望的时候,一个突兀身影映入眼帘
“晚上好,你终于醒了!”
屋外是滴滴答答的雨声,篝火的光芒点亮昏暗的室内,照在青年的身上
我正躺在一块干劲的茅草铺上,一个木箱放在旁边,橙色头发的青年坐在上面,一手拿着铅笔给放在腿上的文件涂涂改改,一手端着一个杯子喝水
“渴了吗?来点?”
见我醒来,他便放下笔和文件,顺便伸手,将手上的杯子伸到我的面前
是那个在清泉镇,给我和周围猎人们送水的橙色头发青年
还有手上这个杯子,就是当时他给我递水的那个杯子
“……你那时给我喝的什么?”
我猛地夺过杯子,猎犬鼻子凑近杯中液体用力一闻……
好像就是矿泉水而已……
“老实点!别乱动!”
由于我过于夸张的动作,身后又出现几个声音,接着,一只铳枪凑到了我面前
顺着黑洞洞的,散发着微弱火元素力光芒的枪口看过去,是一张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脸,藏在火红色礼帽和斜刘海下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愚人众先遣队·火使游击兵
“冷静,少尉!”
关键时刻,旁边落下来一根手杖,将游击兵的枪管带偏,一个制服款式除了颜色不同外,和火使游击兵类似的岩使游击兵,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火使游击兵
这应该原先是一个丘丘人的营地,散落一地的丘丘人面具和篝火上冒着热气的锅子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藏镜仕女安静地立在锅旁边,凝视着手中的一块镜片,她高挑的身材让她在一众人员中显得鹤立鸡群
视线穿过她,房屋的门外,风拳前锋军顶着大雨站在营地的入口,警戒着附近的生物,旁边还有个扛着巨炮的冰铳重卫士辅助
再往远处看,对面山崖上的灌木丛后边,露出雷莹术士的元素力蚊子,还有另一个火铳游击兵的元素力之光,与营地这边的游击兵形成交叉火力
水铳重卫士那个庸医也扛稳巨炮站在营地内,随时准备给残血队友一顿输出
……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愚人众先遣队
我迅速掌握了情况
他们暂时驻扎在这个简陋的丘丘人营地,是因为听从了身后这名橙色头发青年的命令
“别紧张朋友!”,橙色头发的青年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修炼的时候,把这玩意当运动饮料喝,当时真抽不出手去烧水了,就拿了一些来凑数
别人都没事的,没想到你喝完直接就趴那了,我也被吓了一跳呢!是我的疏忽,对不住了,但看你也没溶解,应该不是枫丹人啊……”
他微笑着向我道歉,温柔的态度与周围冷峻的先遣队士兵格格不入
但他散发出来的,强者的淡定,却又毫不费力地凌驾在整支队伍之上!
而且仔细观察一下,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除了同为至冬人之外的,黑色而不祥的熟悉的气息!
……深渊的气息
此外……
“溶解?”
我听到了一个诡异的词汇
“对,溶解!”,青年点了点头
“以枫丹的【原始胎海之水】为原料,我们去除了其中的成瘾性物质,制作出了这款能够提升水元素感知力的饮料!”
哦,原来是这样啊——
提升水元素感知力,所以刚才,我通过水元素的感知,和水元素生物纯水精灵产生了意识共鸣是吧
话说原来是原始胎海之水啊
读过《霞客行》的都知道,这可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剧情道具之一
……
嘶——如果,我就说如果啊
我是一只至冬狗和枫丹狗的混血猎犬,而碰巧自己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我刚才是不是就……
一阵阵脊背发凉,沿着我的后背来回颤动
不是,这么危险的东西没人管吗?怎么会被制作成饮料的!
“【霓裳古道】当然严厉限制原料的流通!”,面对我的疑问,青年到时挺诚实
“所以对愚人众来说,这种饮料是【执行官特供】!”
执行官特供……
我再次抬头,仔细端详眼前人的脸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达达利亚!现在需要你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