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话 坦白身份

作者:夜琳夜琳安 更新时间:2025/6/7 22:58:23 字数:5107

在那之后,伊莫斯终于醒了过来。瑞伦早早地准备好了药剂,这是他亲手炼制的恢复剂,经过反复地调配,他确信这能帮助伊莫斯恢复一些体力并稳定魔力波动。瑞伦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药,站在床边,他的手微微颤抖,虽然伊莫斯没有直接威胁他,但他依旧感到一种隐隐的压迫,仿佛随时会被那双冰冷的眼睛刺穿。

伊莫斯微微侧头,看了看瑞伦手中的药碗,神情依然淡漠。那双银白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有一丝未曾消散的警惕。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瑞伦,仿佛在思量是否接受这个药剂。

“放在一旁吧。” 伊莫斯的声音冷漠,带着一丝不屑,“我自己会处理。”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药,而是把目光移向窗外,显然不愿让瑞伦过多干涉。他依旧保持着那种疏离和警觉,不信任任何一个曾经给他带来困扰的人。

瑞伦微微皱眉,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放下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默默退后了几步,明明自己已经尽力去帮忙,却换来伊莫斯的疏离与冷漠。那股无形的敌意依旧像一堵墙,瑞伦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一旁的阿贝拉见状,立刻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她轻轻地拍了拍伊莫斯的肩膀,语气和缓却充满了亲切感:“伊莫斯,别这样,瑞伦也不是想伤害你。他还主动给你熬药,多好啊!”她不想让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继续蔓延。

伊莫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去,依旧保持沉默,仍旧不愿意接受任何来自他的关心和帮助。

阿博特看着伊莫斯的情况,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轻轻叹了口气,马上转身走向厨房,忙碌地为伊莫斯准备更多的药材和温水。他的动作很快,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自己对伊莫斯身体状况的忽视。他的眉头紧锁,明显为没能早些发现伊莫斯的虚弱而懊悔不已。

阿贝拉夫人则显得更加心急,眼中充满了忧虑和担忧。她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温柔地放下熟睡中的婴儿,迅速走到伊莫斯床边。她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一边轻声叮嘱,一边试着用手触摸伊莫斯的额头。每当伊莫斯的温度升高,阿贝拉的心中便泛起一阵紧张,她又小心地调整着毛巾的位置,尽量让他感到舒适。

这一切,看起来像是理所当然的照顾,仿佛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然而,伊莫斯似乎有些不自在,他微微转头,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他并不习惯这样的亲密照料。

瑞伦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这一幕上。这个画面太过熟悉,让他感到心头一阵发紧。记忆中的米莉似乎从未远离,他似乎又看到了她,那时她也是如此在他发烧不退的夜里,轻轻为他更换额头上的冷帕。米莉那布满针痕的手轻轻触摸他的额头,温暖的光线和她低语的声音在记忆中一直回荡,那时的温柔与关怀,仿佛融入了空气中,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他闭了闭眼,心头一阵刺痛,那场大火无情地夺走了米莉,夺走了他曾拥有的一切。那些熏香的气息,那些低声的细语,甚至是那轻抚发梢的动作,在火焰的吞噬下全部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瑞伦向阴影里退了半步,似乎不敢再直视眼前的温暖。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并不熟悉的家庭气氛,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孤独感。屋内蒸腾的热气,阿贝拉夫人轻声细语的叮咛,以及偶尔传来的笑语——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站在那,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无法融入这一切。

他知道他该离开了,可是他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门扉,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内,但他的心情却依然沉重,像是被阴云笼罩。可是当门推开时,外面站着一位裹着粗布头巾的老妇人,寒风把她的脸吹得通红,瑞伦看到她挎着的竹篮里堆满了新鲜的柑橘。

“哎哟?”

老妇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瑞伦,眼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审视。她那双历经岁月的眼睛略微眯起,仿佛在试图判断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瑞伦不禁感到一丝不安,那种目光像是被洞察了一切。她的眼神在停留在瑞伦的蓝发时明显顿了一下,仿佛有一瞬间的迟疑和警觉,随后,她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想掩饰什么。瑞伦感觉到那短暂的停顿,并没有忽视,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试图避开她的目光。

“你是……” 老妇人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明的迟疑,显然对瑞伦的出现有些疑惑。她的眼神从瑞伦的蓝发移开,却又带着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警觉,似乎是在谨慎地确认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

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时,阿博特忽然出现在门口,他的脚步轻松而坚定,仿佛察觉到了瑞伦的尴尬与困境。他快步走到瑞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老妇人说道:“是卡拉啊,谢谢你的橘子!你啥时候站在门口的啊?也不敲个门!”阿博特的语气轻松而带有亲和力,仿佛一切都不值得过多在意。

卡拉的目光从瑞伦身上移开,落在了阿博特身上,她的眼神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透着几分不确定。阿博特温和地笑了笑,接着又说道:“这是瑞伦,俺家新的帮手,放心吧,他是个可靠的孩子。”他的话语简单而直接,仿佛一根安全的绳索,将瑞伦从那种无形的压力中拉了回来。

“阿博特……” 卡拉婶婶看了看阿博特,又转向瑞伦,眼中依旧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对阿博特的话信服多了。“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俺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但眼中的警惕仍未完全消散。

卡拉走之前看了看瑞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小娃娃长得可真像那位大人啊!”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留下瑞伦和阿博特站在门口。

阿博特看着瑞伦,眉头微微皱了皱,走上前拍了拍瑞伦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亲切:“嘿,瑞伦,你在门口站着干吗呢?有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不急不躁的韧性,仿佛永远都能在安静中找到自己的节奏。

他那憨厚的面容和宽广的肩膀似乎与他的性格十分契合。瑞伦本能地想要将刚才发生的事藏在心底,但阿博特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他内心的波动,依然是一副老猎人不紧不慢的模样,像是个察觉不到别人心思的好人。

“对了,俺都不知道你还会炼药!伊莫斯喝完之后气色好了不少呢!居然立刻能下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向厨房,“来来来,过来帮俺瞅瞅,俺这个做得咋样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没办法拒绝的热情,似乎真心想要得到瑞伦的意见。瑞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着自己刚刚才救完伊莫斯,现在又得去应付阿博特的邀请,便觉得有些好笑,阿博特的确是个老猎人,和这些复杂的药理理论没有太多接触,但从阿博特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很自信的,觉得自己做的药汤应该有不错的效果。原本他以为可以借口离开,给自己一点空间,缓解一下心中的混乱,但阿博特那憨厚的模样,让瑞伦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不想让阿博特为难,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体,跟着他走向厨房。

阿博特推开厨房的门,指了指炉灶上正冒着蒸汽的锅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就是这个!没错!俺想着伊莫斯这几天身体虚弱,得补补,所以就自己动手做了个滋补药汤,听说对恢复体力有帮助。”

他走到锅边,轻轻舀了一勺药汤,抿了一小口。

然而,当药汤的味道滑入舌尖时,瑞伦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紧皱着眉头,努力忍住不适的感觉,却发现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几乎难以控制。药汤的味道并不像他预料中的那样温和,反而带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极为浓烈,让他几乎要呕吐。他立刻辨认出其中掺杂了几种他熟悉的草药。那股刺鼻的味道,显然是由死魂草引起的,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草药,若使用过量,会直接影响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导致剧烈的呕吐和昏迷,幸好在芬里尔堡的日子里,他养成了很强的耐毒性,要不然这一勺药汤,如果是伊莫斯喝了,恐怕真会凶多吉少。

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分析出了原料:“你……你加了死魂草!”瑞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紧咬着牙,双手撑住桌子,身体的剧烈不适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死魂草是毒草,绝对不能用在补药里!它的毒性很强,会直接影响到神经系统,导致身体麻痹和昏迷,甚至能致命!”

阿博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看着瑞伦的表情充满了惊愕与不信,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反应激烈的瑞伦。那一瞬间,瑞伦的反应像是把他从平静的日常生活中猛然拽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瑞伦……你……”阿博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能说话?”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

事情已经到这步,瑞伦也终于向阿贝拉和阿博特讲述了自己的过去。尽管内心的纠结让他几度想要放弃,但他依然强迫自己开口,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母亲是圣女安德烈娅。那是一个本不该对外人提起的秘密,家族的戒律和米莉反复叮嘱的话语如同重重的枷锁,深深烙印在他心中。然而此刻,面对阿贝拉和阿博特真诚的目光,他的内心比那些禁忌更渴望一个真实的反应——哪怕是恐惧,哪怕是厌恶,至少能证明他不是空气,他的存在被他人看见过。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他母亲的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阿贝拉和阿博特的反应并非他想象中的排斥或疏远,反而带着一种深深的同情和关切。他们并没有一丝的惊讶,甚至没有哪怕一分迟疑,反倒一个劲儿主动提出要瑞伦留在罗特村,承诺会给予他庇护,帮助他找到新的方向。瑞伦愣住了,心中充满了莫名的困惑。那些他以为会让他孤立的真相,竟然在他们面前化作了宽容和支持。此刻,他只觉得一切都那么难以理解,仿佛这份温暖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你的母亲当年可真了不起,独自穿越疫区去为那些平民治病! ”阿贝拉突然插话,语气中充满了钦佩,“黑纹病爆发时,她可是偷偷把药方送到每个村庄,罗特村也包括在内。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药,后来才知道是她。”

瑞伦震惊地看着他们,目光有些迷离:“难道……您见过我的母亲吗?” 他紧张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阿贝拉和阿博特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是啊,” 阿贝拉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那可真是个年轻的姑娘,什么都不怕,自己一个人带着药草跑遍疫区。她居然已经过世了,真是可惜,俺们当时啥也不知道。”

瑞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脑袋里一阵轰鸣,难以消化这一切:“我……我也对母亲一无所知。” 瑞伦沉默了片刻,目光有些失落,“在家族里,没人敢提她的名字。就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阿贝拉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嗯,俺们家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一直偷偷做这些事,别说别人知道,她自己都没提过这些。” 她摇摇头,神色中带着一些无奈和心疼,“她就是这样,做了那么多好事,却总是默默无闻。俺们也就知道她送药那天,后来再没见过她。可惜了,真可惜。”

瑞伦一直以来对母亲的印象,更多的是陌生与冷漠。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母亲的过去,在他记忆中的母亲只是一个遥远的名字,他总觉得母亲的离世,意味着家族对他的一种放逐,自己作为“无魔之人”的身份,使他对母亲的遗产有着一种无形的隔阂。多年来,瑞伦把这种隔阂当作一种愤怒的宣泄,对母亲的不理解转化为心中的迁怒,他无法原谅她的离去,无法原谅她未能给他足够的关注和支持。

然而,随着阿贝拉和阿博特的叙述,瑞伦的内心浮现出一股奇怪的情感。

也许是瑞伦今天终于开口说话,这一小小的突破却让阿贝拉充满了喜悦和兴奋。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家里仅剩的那些食材,决定庆祝这个特别的时刻。虽然这些菜肴远不及瑞伦在芬里尔堡时所享用的精致佳肴,但阿贝拉依旧用心准备,尽力让每一道菜都充满温暖和家常的味道。

瑞伦站在原地,看着阿博特往壁炉里添了新柴;看着阿贝拉哼着歌,木屋渐渐被温暖的食物香气填满,锅铲碰撞的声音,柴火燃烧的声音,还有小梅莉醒来的咿呀声。

“说起来,你还没有抱过梅莉吧?”

阿博特粗糙的大手已经托起襁褓中醒来的婴儿。不等瑞伦反应,那个温暖的小包裹就被塞进了他僵硬的臂弯。

梅莉轻得不可思议,娇小的身体在他怀里扭动,软绵绵的脸蛋蹭着他的衣襟。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一缕蓝发。

“好、好痛!”

梅莉咯咯笑起来时,露出粉嫩的牙床。这感觉太过奇妙——一个新生命毫无保留的信任,像雪般纯净。

“这样托住她的头。”阿博特在一旁轻声指导,却惊讶地发现瑞伦的姿势意外标准。他的手臂虽然僵硬,却本能地调整到最稳妥的角度。

傍晚时分,瑞伦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木质天花板,心中仍在纠结。

他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在这个陌生的村庄里,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吗?虽然阿贝拉和阿博特的关怀让他感到温暖……他辗转反侧,思绪纷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他轻轻摸了**前的吊坠——那枚母亲遗留下来的鼠尾草吊坠。它温润的质感带给他一丝微弱的安慰,但此时的他,依然被内心的迷茫困扰。

“什……”

突然,吊坠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主动回应他的迷茫,瑞伦愣了愣,心头一惊。

那股不明的异动迅速蔓延开来,吊坠变得温热,像是有什么力量在从中涌动。瑞伦迅速坐起,心跳加速,

“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自语,眼神充满了困惑。

随即,吊坠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光线柔和却渐渐明亮,渐渐地将他完全包围。瑞伦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他试图挣脱,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将他牵引,拉扯着他向光芒深处靠近。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他感到自己渐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只有那道光明引领着他。

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瑞伦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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