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团队起初的目的就是互通有无。
譬如说这次的DNA盗窃案,虽说这些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水原杀害了,不过要是没有人提醒,水原现在可能还在睡觉。
水原说:“大家都是理事会的工具,当然要互相照顾呀。”
有时水原心情不好,就拉着全员一起罢工,虽然后来迫于理事会的压力没有成功。
但水原没有责怪大家,而且又有理由:“偷懒的一天经历能顶工作十天。”
水原并非完全不学无术。
读书让他学会了一招无人能敌的本领——讲歪理,而且嘴硬。
无论是学知识还是学能力,似乎永远逃不出一条如魔咒般的规律:学坏永远比学好容易。
完全自由的水原对此不以为意。
“反正你永远是对的,我们其他人都是没明白的。”长此以往,连兢兢业业的木原加群也忍无可忍。
“嘿嘿,这就受不了了吗?”
水原从来不以为羞愧。
“可是木原老师进入学校,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学生,比如学好不行,学坏也不行的傻子,比如仗着能力欺负弱小的恶霸,比如我这样的捣蛋鬼……”
“嗯……”
真有点棘手。
其实木原加群也很迟疑,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年轻,挺拔,不偏心,知识渊博,乐意学习,似乎正是当教师的好苗子。他在实验室里带过的助理们也有好几个后来做了研究员,在科研界有了一席之地。
可是这位朋友提出的问题……令人一筹莫展,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亚雷斯塔的建议也有几分道理。
木原加群究竟适不适合当老师呢?
去做老师算不上突发奇想,当时,不同于往年,大量学生涌入都市。都市的研究也向着深入,专业的方向越走越远,一般的研究员已经很难在他们各自的领域有所建树了。于是,与另一边的奋进对比鲜明,许多研究员虽然不喜欢和人交流,不喜欢小孩子,却争相取得教师资格,算是一种面对“发展”的妥协。
这样的教师在某些人眼里应该被称为“实验辅助人员”。譬如木原幻生的研究所就经常出现许多慕名而来的研究员,一直处于人员冗余的状态。他便分出一部分研究员,拿起教鞭,走进下辖的先进教育局,为这边的研究所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材料。
正如它的名字所言,先进教育局非常“先进”,其管理者木原幻生也十分“先进”,令人羡慕,又引起了许多研究员同事的争相模仿。
当时带起一波潮流。由于学园都市的高度领先,对外招聘的教师们所学的知识和理念短期内难以令人满意。而它填补了这片老师和学生在时间上的空缺。
“你不要认为你将作为新手进入学校,相反,你大概率要迅速成为学校的骨干,”或许处境正如水原所言,“你能够教好他们吗?”
“我……我只需要他们能变成他们理想的模样。”
“是吗?嘻嘻。”
木原加群真的不适合当老师呢。
水原甚至可以预见一些事。
不过学园都市的未来不是因为某个人悲惨的经历就能改变的。
如果要把握左右都市的力量……
“找到主角。”这是眼下最便捷的方式。
“水原真的这么在乎理事长的话吗?”
“眼下,我们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找到主角,之后要怎么办呢?你要扼杀主角然后取而代之?”
“拜托,不要这样恶意的揣测我啊!我当然是——”水原拖着长音,“保护他,培养他,让他成长为真正的英雄,接管后面的学园都市,这才是我们身为前辈应该做的事。”
“主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们完全没有信息,这样的话,即使主角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们也不一定可以认出来吧。”
“可是你却能发现我的主角潜质?或者说,你自己不也有几分主角的感觉吗?”
阴郁认真的实验室天才转职为温柔的老师。
类似的主角比水原这类主角还要新潮一些吧。
“我明白了!快别说了!总之!我会注意最近进入都市的学生,你注意实验室里面的可能性。”
混乱之际,木原答应了下来。
主角是有特点的。
纵使无法确切描述,经历同样的遭遇之后,却总是特别显眼。
十年前,水原胜读小学,木原加群在实验室里大放异彩。
十年后,木原加群回到教室,水原胜用能力在研究所之间穿梭。
时间令人畏惧。
再过十年,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加群有主角味,加群的理智终于回来了,果然我们这种人还是要成为‘主角’,才可以充分发挥我们的才能呢。”
“哼——”木原加群仔细地玩味,“事先说好,即使是你,也不能伤害我的学生。”
“可是加群应该理解:水原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即使水原今天答应了你,你和他的约定依旧不可信。”
“如果真到那时,你就要做好与我为敌的觉悟。”
“呵呵,到时候比一比吧,我们……谁更聪明。希望没有那一天,至少现在我还比较看重都市的‘未来’。”
加群怅然。
“喂,要不要……”他正要说话。
被一声呼唤打断:
“水原!”
堀江和小代已经在人行道的拐角等着。
身边的朋友已经加速跑到他们的中间去了。
主角的事确实需要抓紧,拖延下去,万一主角顺利觉醒了,真的掌控了整个学园都市,剩下的所有人就比较难办。
眼下却有更要紧的事——胜利之后,当然需要烤肉庆祝。
大家一起吃,然后,大家一起找。
木原加群默然走上拐角的另一条道路。
樱花盛放之际,木原加群以并不出色的水平通过教师选拔,进入了一所普通的小学。随着新学期的到来,迎来人生中第一批学生。
真到开学的当天,木原却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气势。
“怎……怎么办啊?”
本来木原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以为可以从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口中听到一些诸如工作技巧之类的东西……
办公室里没有人。
灰蒙蒙的天空让人喘不过气,大概近日要下场大雨,所幸教学楼到开学典礼的会场中间有一条连廊。连廊两边好不容易留下的狭窄绿地上的樱花树估计要经历一场浩劫。
室内一片昏暗,电脑屏幕把木原加群的脸照得惨白惨白。开学典礼后要到班上讲话,讲稿虽然十几天前已经写好背好,今天又默念了两遍,但……是不是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啊?
门不经意间已经被推开,有人站在木原的身后:
“教育不是理想化的事情。”
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一头卷曲的短发白多黑少,尽管已经步入春季,仍然穿着厚厚的毛衣。